第12章 珊贝的轮回

珊贝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倒是昨晚做了一个梦,让她觉得很奇怪,她梦见她的宇变成了一棵大树。

昨晚上的梦很乱,她先是梦见被人轻轻托起,然后嘴里像是被喂进了一样东西,入口即溶,如清泉一样瞬间流遍了她的全身,她感到了一种热量在体内的升起,燥热莫明,全身的关节都在啪啪作响,有着力量的回归。再然后,她就梦见了宇,不过好像长成了一棵大树!

所以她一早一跃而起,口里还残留着昨晚梦中的香甜。

树林里一如往常的绿,但让珊贝感觉总有些什么不对劲。她的心一忽儿揪起,一忽儿放下,连平日逗弄惯了的小鸟,还有那溢人的花香,都无法让自己提起兴趣。

珊贝跌跌撞撞着,走到了和宇当初分手的地方。

天啦,果然,真的,有一棵枝繁叶盛的大树,张开着片片绿叶。

珊贝近前,树叶沙沙舞动,像是对珊贝笑,又像是在对珊贝关照着什么。

珊贝突然就有流泪的冲动。她伸手抚着树干,嘴里大声地叫着:“宇,宇,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泪雨纷飞,群鸟皆至,但却是静得让人心颤,昔日热闹喧哗的大森林,此时竟像是掏了人的心伤了人的命的恐怖的大笼子。一切无语,一切又是有着隐隐的呜咽!

珊贝的口叫干了,嗓子叫哑了,还是寂寂无声。大颗大颗凄凉的泪滴落下来,砸在树干上,低处的树枝上,还有树根处。每被泪砸过的地方,又像是涂上了一层新绿,还有树枝上,竟是慢慢地绽出了小小的新叶。

珊贝轰然跌倒在地,她的心中一直不相信一个事实,一直认为自己的那个梦只是骗人的鬼把戏,但这一切的诡异,却是一次次在证明着这个梦的现实意义。

树头一只小鸟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发出了常日不见的悲鸣:

东边一片绿

西边一片绿

只见旧人去

不见新人回

可恨无情劫

叫人恨无语

欲海起波涛

情堪与天齐

最是无情处

真爱梦里稀

承欢共白头

天荒地老泣

最后的一句悲鸣,竟是引起了所有鸟儿的合唱:天荒地老泣!

那巨大回响,就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悲鸣,震得珊贝心要碎了,人要裂了,情要溃了!

珊贝无力无助地拍打着树干,树干轻轻地晃动着,和了刚才回响的余声,颤动不已,像是伤心处孤寂的舞蹈,像是无助人痛苦的隐泣!

“你是宇吗?天啦,你是宇吗?你回答我呀,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地老天荒的吗?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人,你这个让我恨一辈子的人,天啦,你走了,你要我活着,我有何意义!你再不说话,你再不出现,我就随了你去了,我来找你了,宇,我的宇!”

珊贝语无伦次,痛苦的撕裂般的心痛,让她整个人如娇小的树叶,在风中摇着,晃着,似乎马上就有沉落的危险。

突然,珊贝用力起身,脸上珠泪滚滚,却是如出征的勇士一样闪着坚定,她后退几步,痴痴地望了望树,那沙沙的叶子只无助地飘动,晃着让人伤心的绝响。不经意间,珊贝的脸上竟是有了一丝丝惨然的笑容,像是落红里那一抹最后的灿然。珊贝猛地抬起头,看着树,目光如炬,身子颤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宇,我来了,我来了,等等我,我的宇!”

猛然低头,拼了命地朝着树干撞去。

鸟儿们惊起飞落,一片的乱飞。这是一个为情而困的时刻,这是一个为情而去的机会,这是一条注定真情的道路!

珊贝有飞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好轻好轻,幸福感一刹间弥漫全身,她喜欢这个过程,她渴望这种感觉,就像无数次躺在宇的怀里的感觉,醉人,醉心!

就要到了,就要见到我的宇了,就要和他合二为一了!

但分明,却是撞上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还有着热热的感觉!

珊贝一惊,抬头睁眼,竟是撞在了一位老者的怀里。

老者慈爱地笑着,用手抚着珊贝的头。

珊贝认出来了,这是先前她和宇见过的老者,也是告诉宇如何救她的老者,还有,珊贝依稀记得,这个老者还好像是昨晚梦里给她嘴里喂东西的人!

珊贝终于无力地整个人倒在了老者的怀里:“老爷爷,你告诉我,我的宇在哪,你告诉我,我现在如何找到我的宇,你就让我去了吧,让我用洁净的灵魂继续去找寻我的宇!”

老者再次慈爱地笑了,轻轻地抚拍着这个全身都在抖动的姑娘,眼里有望着远方的迷离:“好姑娘,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但你可不许哭了,可不许再这样地伤心了,你要保重你自己,你要打起你的精神,你要为你的爱而努力!”

珊贝像是梦中的点头,嘴张合着,却是再也无力地说出一个字来。

“你的宇,就是这棵树,他的爱,就是这片片的绿叶,是你的宇,用他无比的坚强,还有大爱的善良,救了你,也救了曾经答应救你们的那位姑娘,他流尽了全身所有的鲜血,成就了两颗蓝珠,一颗到了前面尽头的湖里,去救你们见过的那位姑娘,一颗在昨晚,我让你在梦中服下,救了你!他现在静静地站在这里,就是在等你呀,你瞧,那舞动的叶子,就是在为你唱起爱的赞歌!”老者缓缓的叙说着。

珊贝终于明白了,她一下子扑上了树干,泪水再一次铺天盖地。

“这么说,我见不着我的宇了吗?我只能在宇的怀抱里这样地看着他了吗?”珊贝的哽咽让周围的小鸟啾啾着一阵寒鸣。

“不是的,你可以努力的,要知道,这棵树因了真爱的聚集,不会枯,也不会落叶,但要想恢复原形,还得你不尽的努力!”

珊贝急急地问:“那要我怎么做?”

“你还记得你体内的蓝珠吗?”老者说,“你体内的蓝珠,是湖里那位姑娘真情眼泪和你的宇的精血以及你的真情所聚,有着无比的能量,它可以让频临死亡的人起死回生,可以让邪恶附体的人重新找回善良,可以让修法的人法力大增,当然,也可以救你的宇!”

珊贝听到这,一瞬间笑意弥漫了全脸,急急地说:“这好呀,老爷爷,那你把我剖开了,重新拿出珠子来,我的宇不是得救了吗?”

老者笑着说:“那你不是又没了吗?”

珊贝说:“为了宇,我不怕死,没了宇,我生不如死!”

老者看着这个为爱憔悴为爱奋不顾身的姑娘,忽而严肃起来,“姑娘,真爱,是一辈子的承诺,是两两相携不离不弃的遵守,是注定走成永远的约定,你不能像有些的年轻人一样,为爱而爱,有爱不管不顾,无爱自毁堕落,这其实不是爱,是一种愚,更是对善良爱情的最不尊重的表现,我们要对爱负责,要为爱而歌,爱是美好,我们有责任成就它的美好!”

珊贝的眼又有了流泪的感觉,“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该如何做呀!”

老者说:“真爱之路,崎岖坎坷,真爱之心,牢不可破,真爱之力,无坚不摧,真爱之灵,势不可挫!你还记得湖里的那位姑娘吗?她那里也有一颗蓝珠,只有两颗蓝珠的珠灵合壁,在月上中天时,让珠灵环照于树身,宇就会复活,而且还会增加法力!你的珠子在体内,她的珠子也应在体内,到时你们两两合抱大树,就是珠灵合壁,你们的宇就会出现了!”

珊贝又急急地问:“那我怎样找到那位姑娘?”

老者忽又神色暗淡下来了,说:“我只知在湖里,别的我不知道,还有,姑娘,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关于这个湖的事,我不想说,也不想听,我是看也不会看这湖一眼的!”

瞧老者神情,似对湖有着一个隐情,一个让他伤心让他痛苦的故事,老者说及此时,脸色很是难看,不似先前的慈爱。

珊贝小心地问:“对不起,老爷爷,我只问最后一次,我无法下到湖里呀,我会淹死的,怎么见着那位姑娘呀?”

老者转身,轻轻地飘动着离开,只留下他的声音:“别提那湖,姑娘,你下得去的,只要去西山得到罗族的分水符,然后去盾山得到止欲精,两件法宝的合力,会让你进入湖底,会让你得到成功的,至于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还有就是你有没有这个运气,我就不知道了,祝你好运!”

随风飘来老者的清吟:世人都道巫者黑,世人都晓尊者白,黑黑白白今世里,你道我白还是黑?

珊贝听不懂,也不想懂,她此时关心的,是如何尽快地救还她的宇。

她对着风大喊了一声:“谢谢爷爷,我会让您喝上我们爱的美酒的!”

起身,站立,抚树,暗泣;抬头,睁眼,擦泪,转身!

珊贝向林外走去,小鸟们在她身后有欢歌!

但隐约里,她还似乎听到有一种不和谐的声音在向她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