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雅娟妈妈嫁给雅娟爸爸之后,一直竭尽全力去做一个贤妻良母,从不抱怨,因为在她最彷徨失意的时候,她就像一只被抛弃而无路可归的猫,是他给了她停靠的地方,所以雅娟妈妈觉得,自己欠雅娟爸爸的,是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

雅娟妈妈一直看那本圣经,不是因为圣经的内容能给她什么安慰。只是因为那本圣经是一个人留下的。那是在她20岁生日时那个男人送给她的。她一直没有来得及去翻看,直到她和雅娟爸爸结婚以后,作为消遣时光的读物,也是一种不必要的怀恋。或许她也想对圣经虔诚一点,让万能的上帝告诉她,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十几年过去了,雅娟妈妈以为自己对男人的感情已经冷淡,即使再遇到他时,她也能坦然面对,况且他们也许根本就不会再遇到了。

可是上天就是那么捉弄人,雅娟爸爸刚出狱,他也跟着出现了。

雅娟妈妈虽然多年没有画画了,可是她对画还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她听说最近有一个画展,她打算去看。

她和他再次相见,就是在那个画展上。她正看画看得入神,突听身后有个低沉声音:馨芝她转过头,看到了那张脸,那张她熟悉而陌生的脸,心里一阵颤动。万千的痛苦似乎像是储蓄已久的水库绝了提,不受阻挡。

那是一张她从未忘却过的脸啊,可是此刻她又不想多看一眼。一不注意,眼泪又到了眼角,她始终控制着不让它流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迅速逃离那个地方。

就在她准备跑出那里时,他抓住了她的手。泪水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他静静的看着她,湿了眼眶。雅娟妈妈用力挣脱了她的手,跑开了,他紧跟在身后。

奔跑,泪水狂撒。雅娟妈妈在跑了一段路后突然停止,因为她想解开心中长久未解的结。

他看见她停了下来,老远就放慢了脚步,缓慢的一步步走近她。

她背对着他,待他走近时,她忽然转身面对着他。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任谁也不会想到,平时极其温柔的雅娟妈妈,也会愤怒。

他不敢直接对视她的眼神,把脸侧到了一边。

“为什么不看着我你看着我啊!”雅娟妈妈似乎是用尽全力的在吼叫。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始终没有言语。“为什么你当初要离开,而现在又要出现在我生命中”雅娟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他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没有反抗,静静的看着他,曾经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可是他们回不去了。

她猛然推开了他的手。“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中,我现在已经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我过得很好,请不要来破坏我平静的生活。”雅娟妈妈的眼神是如此坚决。

“对不起,馨芝,我”他哽住了,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一切的解释似乎都是多余的了。

“我只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不辞而别。”雅娟妈妈擦着脸上的泪水,淡淡的说。

“馨芝,我们可以去喝杯咖啡吗我会告诉你的。”他柔情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

那家咖啡店是以前他们恋爱时常去的,他们还是要了以前常坐的位置。

原来他出国留学只是一个借口,而出国的真正目的是去治病,因为他怕她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他也想不到事情会搞得像现在这么糟糕。

“你早该告诉我的,你告诉了我,我会等你的。”雅娟妈妈流着泪,痛苦的说。

“对不起!馨芝。”

“你得的是什么病”雅娟妈妈关切的问。

“癌症!”他回答。

“啊!”雅娟妈妈惊叹一声,脸上尽是焦虑。

“现在用药物抑制着,不知道能撑多久。”男人说。

“对不起,仁俊,我该相信你的,我…”

他微微一笑: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我只要知道你现在过得好,我就别无他求了。你老公还好吗

雅娟妈妈也笑了,只是她的笑有点勉强:他很好。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叫雅娟。

“你现在还画画吗”

“不了,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画了。”

“哦,太可惜了,你那么有天赋。”

雅娟妈妈微笑着:“你,你还是一个人吗”

他点了点头:“嗯。”

雅娟妈妈没有再说话,他们沉默的喝完了咖啡。临别时男人给了雅娟妈妈一张名片。

从那以后,雅娟妈妈经常往他那里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

日子久了,她去他那里的事被人看到了,便在雅娟爸爸耳边说东道西的。开始雅娟爸爸始终不相信,他不相信等了自己十二的老婆会背叛他。但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这件事,于是有一天他跟踪了雅娟妈妈。

这就有了后来雅娟看到的那晚的场景。至于雅娟妈妈为什么要杀雅娟爸爸,那纯粹只一场意外。

因为雅娟妈妈根本就没有想过杀雅娟爸爸,她想的只是自杀。雅娟爸爸是在阻止雅娟妈妈自杀时被雅娟妈妈误杀的。

回去时在车上,雅娟问男人:“你一直没有找别的女人吗”

男人回答:“没有!”

“为什么不找呢”雅娟继续问。

“你不会懂的!”男人说。

“是啊,你们大人的事,我怎么会懂呢你们大人得事太复杂,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永远都不会懂。”

男人看了看雅娟,微微一笑。“你早晚会懂的,这是迟早的事!”

雅娟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等到了时,雅娟已经进入了梦乡。

男人在雅娟高二时就离开了,雅娟的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决定远走他乡。她选择了厦门。

来到厦门她遇到了紫柔,随后又遇到了我。其实,我一直怀疑自己是个不幸的人,我所遇到的人都不是真正的快乐。

讲完雅娟的故事,已经很晚了。

我叹了口气,原来雅娟比我还要可怜。

紫柔淡淡的道:“谁背后没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呢”

我看着她:“你呢你背后的故事呢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紫柔看着我,笑道:“太晚了,改天吧!”

我知道,这是变相的拒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