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晋也弄了一些水让马儿喝了,解开缰绳,向着大伙儿说:“如果大家吃好了,就上车吧。我们继续赶路。”大家表示同意,纷纷上车,铁晋又平稳的驾起车来。在车内的人们,经过了刚才的一劫,似乎亲近了很多,方才也休息够了,在车中话也多了起来。公主好奇的问纪棠:“公子。”继而低头一笑,“这次没有叫错。”纪棠也微微一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只听公主说:“公子,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茶中有毒,如何知道那店小二惯使暗器,又如何知道树林中有人呢?”这一连串的问题,都表明了公主虽然见惯了宫廷的争斗,但是却从未身临其境体会过这种事情,想来也是,她是公主,而并非是皇子,想来也不必参与到皇位之争当中去,况且皇帝对她素来疼爱,天下为傲的公主,集富贵与宠爱于一身,几乎要什么能够得到什么,她哪里需要体会这般的腥风血雨呢?
看着公主急切的目光望着自己,纪棠淡淡的一笑,明眸中那睿智的风华又开始流转:“大小姐,在我未入仕之前,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对一些江湖中人的伎俩还是略之一二的,见得多了,对于一些毒自然会熟悉一些,这曼陀罗的品种很多,有的则是遇热水极香,但是这种香气与平时的茶叶之香有所不同,尽管经过了加工掩盖,我还是能够闻出来的。”纪棠换了一下坐的姿势,接着说:“至于店小二是否惯使暗器,是我在他擦抹桌案的时候看见的,我虽然不懂武功,但对于一些兵器还是熟悉的,练武之人的手上都会有一些痕迹,比如用枪,就会有虎口间留下茧,小二的手指间有一些老茧,那是经常使用暗器而留下的痕迹。”讲到这里,纪棠猛得想起了海云,海云也是惯使枪的,想到此,纪棠只觉得浑身一冷,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公子……”公主正等着回答,突然发现纪棠的神情不太一样了,这样一唤,纪棠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神了,轻轻抬头,把马上要流出来的泪水生生逼了回去,“呃,至于树林中有人,一来是感觉,二来是我看到桌案这一方有许多的脚印,这属于正常的,因为路上有许多的路人走过,而在茶棚的后方同样也有很多脚印,还有一些马蹄印,这就奇怪了,我们见到的只有店小二一人,最多还有他口中的娘子,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脚印呢?”听着他的解说,连叶哲也微微点头,眼眸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公主更是钦佩万分。而正在驾车的铁晋,听着车里的谈话,心想着,虽然说靠自己不凡的身手和听力知道了树林中有埋伏,但是对于纪棠一界书生,单凭敏锐的观察就能够洞悉这一切,还是赞叹不如。公主笑言道:“难怪皇帝还是皇子时,会诚心拜公子为军师,当初的决定果然没有错,现在如所愿当上了皇帝,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公子也是当之无愧的。”“那是当然。”还未等到纪棠开口,远佳一手挽住了纪棠的手臂,一脸自豪的称赞道:“我家纪棠是谁?经历了这些的大灾大难,一路走来,若不是有这聪明睿智,我早就跟随他一起死过千万次了。”纪棠抱歉的笑一下:“大小姐莫见怪,远佳就是这般的……孩子气。”“喂。”远佳拉高了声调拉长了音儿,“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你,我哪里是孩子气啊?”她用手指一下下戳着纪棠的手臂,气得哇哇叫:“我是在帮你说话,夸赞你哎,你听不听得懂?”纪棠嘴角不可抑制的弯起,露出白白的如贝壳般的牙齿:“懂懂,我懂。”“快向我道歉。”远佳不依不饶。纪棠点点头:“好,远佳是对的,是我不对,可好?”“哼。”远佳一声轻哼,“这还差不多。”只见艾昕看着两人的“打情骂俏”眼色一暗,继而看向别处,公主则是拿着锦帕笑得花枝乱颤,纪棠迎上叶哲的目光,那目光中分明写着:“你要宠她到几时?”纪棠眼中尽是无奈的笑意。艾昕轻轻掀起那车上的窗帘,看到了如血的夕阳,景色甚是壮观,忙招呼纪棠观看。纪棠微眯着眼睛向那边看去,只见碧蓝的天已经变成深蓝色,而那夕阳的周围则是如红如黄的绚丽色彩,夺人的二目,远处的地平线与天相连,显得宽阔无比,兀地,想起初到山海时也有那壮丽的落日风景,自己还逐马与海云一起吟诵着壮不过日出月升,阔不过鹰飞天外,东升终西落,策马为奔腾,天为被,地为床,自狂言,最是人生自在。”而如今,这风景,这色彩,却没有了海云,那鲜艳的色彩,让她想起海云死前那口中吐出的鲜血,那军营中的无拘无束的生活,那策马奔腾的日子,那与众将士生死与共的日子,看着眼前的艾昕,看着此前的景色,纪棠恍惚间又觉得回到了那段时间,如果那时艾昕没有死,如果那时胜利后就与海云牵手天涯,如果……可是,人生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