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荣在宽大华丽的书房看着纪棠写来的信,关于三王决定臣服的事情。虽然从他按照纪棠的计划一步步做到位,手下人禀报已经把永王与吏王的家眷请进皇城时他已经知道,三王臣服的局势已定,只是当他清楚的看到这个结果时,他还是非常的激动,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从登基以来,他勤政、改革,做得非常的努力,但也是如履薄冰,三王之心,太后之心,都是他非常顾忌的。他不得不小心,而纪棠……他心中既有那种无限的感激,也不想如同一个孩童一样,处处依附于他,可是他摆脱不了他,需要他的帮助,这种矛盾的心态,让他坐立难安,他怕……怕纪棠离他而去,也怕纪棠会如同三王一样,有了不臣之心,可是,纪棠一直都是淡淡的,似乎并不在乎什么,甚至总是称病而不上朝,这究竟是避嫌呢,还是……不曾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给了他最高的官位,他似乎并不为所动,究竟什么才能够打动他?不禁想起他在牢中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为什么那么激动?不像是因为尚少帅死去悲伤的哭泣,倒像是一种满足,他们之间……想得头痛,龙荣拧起光洁的额头,用手按了按太阳穴,眼光依旧落在纪棠的信上,寥寥数语,是用信鸽传来,他知道仅是这几个字就负载着他们一行六人的性命,这是纪棠以自己为饵,赌上性命换来的臣服,他的心里一阵感动和温暖,看着龙书案上摆放的云王派人书马加鞭送来的三本奏折,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三王在表着自己的忠心,龙荣轻轻闭上眼,几乎能够看到他们痛哭流涕,提起当年打江山、征战沙场的壮举,他们表示愿意交上兵符,亲人团聚,共聚天伦。他的嘴角弯一抹冷冷的笑,太后……是该让她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太后久久得不到云王的消息,是的,她不甘心,面对自己爱的人,穷尽这一生的情意,却没有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爱,她怎么能不恨?自己做了皇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统天下,坐上皇位的,当知道尚少帅失势以后,看着龙海暴怒的样子,她心里是装满了喜悦的,她努力的压抑着狂喜,她以为如此一来,自己的儿子便没有了竞争对手,即便他是为了补偿她吧,让她的儿子登上帝位,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偏偏是这个默默无闻了许多年的六皇子……在他临终的时候,居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她还说什么?除了微笑……可是她的眼睛却无法忽视六皇子身边的纪棠,是因为这个人吗?这个眉眼间很像如玥的人?她恨了一辈子的女人……虽然如玥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她却觉得她是如影随行的,她一直在他心里,在自己深爱男人的心里,不是么?当她得知纪棠自请去说服三王之时,她心中的杀机她再也压服不住,其实当看到纪棠的那张脸时,她就起了杀心,只是在后宫中隐忍多年,掩藏情绪和心事是她最拿手的事情罢了。其实她对于皇位还是有企图之心的,如果能够和三王顺利联手,那么,把自己的儿子扶上帝位,想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至于三王,得了天下对他们还有什么顾忌的?
如水的夜这样静,静得让人不知所措,他死了,自己成了太后,多么至高无上,天下还有比她地位更高的女人吗?可那又如何?普通人家的女人在这样的夜有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陪伴,度过这漫漫长夜,可是地位如此之高的自己,却只能守着寂寞,躺在宽大的床上,手边的枕头是空的,旁边的被褥是冷的,只有自己在的这一小块地方有些许的温度,这心啊……还要冷上百倍不止吧。
“太后,太后。”床帐外宫女轻轻的唤,有些急促,“怎么了?”她回了回思绪问道。“回太后,皇上来请安了。就在殿外呢。”宫女低声说道。现在?来请安?没错,六皇子登基后对自己的确是很恭敬的,只是今天,她觉得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快请。”她来及多想,让宫女去请皇帝,自己穿上外衣,简单理了一下头发。
龙荣迈步进来,施了一礼道:“打扰母后休息了。”“无妨。”太后微微笑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独自思索时的黯然神色,大方端庄得体。太后见龙荣略有喜色,觉得他今天不太一样,问道:“不知道皇上这么晚了来看哀家,有什么事吗?”龙葛心里被一波一波的喜悦冲击着,他自然是知道太后希望惠亲王当皇帝的,即便此刻与自己母慈子孝也未曾放弃,只是没有到合适的时机,如今时机到了,他很想看一下太后的反应。他按下心中的激动,那窗外的枯树枝在寒风的推动下,一下一下敲击着窗棱,如同那敲响的战鼓,龙荣拿出袖中的奏折,那是云王、永王和吏王一同上奏的,他递给太后,口中说道:“母后,请看。”太后一看是奏折,不免一愣,淡淡道:“皇上这是……哀家是后宫之人,不能干涉朝政的。”虽然心中好奇的很,可是嘴上还是要这样说的。龙荣眼睛望着太后,笑笑道:“母后说得哪里话来,眼下只是在母中的宫中,朕也只是有些事情要告知母后,让母后与朕一同分享喜悦。”“噢?”太后浅浅一笑道:“是喜事?那哀家可要看看了。”龙荣笑着递上。太后接过来翻开看着,那一个一个的字,出自云王之手的字,仿佛活了一般,争相跳入她的眼中,如同一个个小而锋利的匕首,刺痛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刺破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