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稽城最繁华的朱雀大道上,有两个偏偏公子轻摇折扇,一身白衣穿梭在茫茫的人海中。
一个面带微笑,轻摇着手中的扇子,仔细地观看着身边不停擦过的才子仕女们。那在旁人眼中有些轻浮的微笑,往往惹来那些佳人们一声娇嗔,纤手捂面,向后窜去。
更有些大胆的美人们,面色桃红,眼波儿如流水。毫不避讳地与这位公子哥儿回视,那火热的眼神,让一些没有得到美人青睐的士子们眼中喷火,看着那白衣士子的目光不免有些敌意。
另一名士子也是一身白衣,若是不仔细看起来难免会认为他们是同胞兄弟,但是有心人如果看到恐怕就不会那么想了,这名白衣士子剑眉星鼻,似是一块万载不化的寒冰,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特别是看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个死人,无意中与他擦肩而过地路人都不免浑身一个哆嗦,打了一个寒碜。
这是一个让人奇怪的组合,一个给人的感觉是入浴春风,一个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深埋在地底的寒冰,不禁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但也仅仅是注意而已。
卞稽城给楚枫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繁华,人烟之稠密,即使是秦都咸阳也无法比拟,毕竟秦国给人的印象就是虎狼之国,除了一些希望建功立业的士子以外,大部分神州的普通子民并不希望去那里生活。
“子奂哪,这卞稽城还真是繁华啊!”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海潮,楚枫不免有几分感叹。
今日是花灯节,卞稽城中聚集了七十万人,那些精明的小贩们一早就准备好了,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便都出来了。
买卖赶集,香茶细果,酒中所需,彩妆傀儡,莲船战马,炀笙和鼓,琐碎戏具,多不胜数,做为卞稽城最繁华的街道,一眼望去,朱雀大街除了人头就还是人头,将那街道的小摊几乎都快挤掉。
“是啊,神州名城,陈都卞稽,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继而,猗垣又叹一声:“只是可惜,这一切即将毁于战火啊!”
听着猗垣话中似有意犹未尽之意,楚枫连忙问道:“怎么?猗垣又有什么大消息了?”
楚枫是知道的,猗垣手底下有一个专门的情报组织,专门为猗垣打探消息用的,神州大地诸侯众多,交通不便,一个消息传到另一个地方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为此各大势力都有专门的情报机构,猗垣在卞稽这么久可不是白呆的,他手底下的情报组织虽然不见得有多强大,但是一些重要的消息也还是打听地到。
“哎,公子,在下得到一个消息。秦国王恬大败柔然,已经班师回朝了。”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场景,猗垣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在卞稽呆了也有一些时日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可惜,这一切都即将毁于绵绵的战火之中。而他猗垣虽然能早就料到,可是却无力也无法改变这几乎是既定的事实。
“王恬吗?”楚枫轻轻地自嘲一声,要说楚枫对于他的那个父亲,真的是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感激、亲情、仇恨、无奈、崇敬纵横交织,他既佩服他的父亲的丰功伟绩,也痛恨他的无比绝情。
若不是王恬,也不可能诞生出他楚枫,但如果不是王恬,楚枫也不可能活地如此痛苦。
“好了,猗垣别这样了,陈国国力雄厚,看他跟秦国都斗了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下的,而且山东各国也不会见死不救,唇亡此寒这个道理我想他们不会不懂的。”楚枫安慰猗垣道,虽然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但是为了安慰猗垣他也不得不编织谎言了。
君不见,合纵的口号都喊了一百多年了,而秦国不是依旧好好地呆在函谷关内?甚至越来越强?
“好了,我们一起去看花灯吧。”楚枫拍了拍猗垣的肩膀,拉着他一起挤出了人群,向远处走去。
……
“各位才子佳人,小老儿这里的花灯是最漂亮的,只要猜对这些个灯谜,小老儿便送他一个花灯。”一名一身灰布麻衣的老者,站在高抬上,向一个又一个士子们介绍他的花灯。
“小老儿的花灯,炫彩夺目,样式新异,绝对是物超所值。”那麻布衣老头口水四溅,台阶下已经聚集了好一些士子佳人,那些少出深阁的少女们一个个眼冒精光,而那些个士子们则是看着她们露出狼一般的神情。
“好了,好了,老头儿,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得到花灯吧?”看着站在高处的老头儿依旧不耐其烦的说着,下面的士子们可不乐意了,一个个撸起袖子大声道。
“就是,就是,我们可不来听你的废话的。”
“小姐,这么多灯,你喜欢哪一盏?看本公子等下为你取来。”一位绿衣士子模样的男子笑着说道,他的身边有一位身披轻纱的绿衣少女。
那绿衣士子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看着身旁花容月貌的绿衣少女,口水就像是要留下来了一般。
“哈哈,看来这位公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布衣老头一笑,顿了一下,故意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看花灯,猜花迷的习俗这是从古就传下来的,想要小老儿的花灯却也不难,各位公子小姐请看。”
说着,那老头儿不知从何处抬来两只木箱,箱子四面都是密封,只有在顶头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子。
布衣老头指着箱子说道:“这两只木箱里面是小老儿请高人出的灯谜,大箱子的灯谜一个刀币一个,小箱子里的灯谜三个刀币一个,只要诸位谁猜中了,小老儿立马奉上花灯,绝不食言。”
说着,布衣老头将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都抬在了桌子上,脸上笑意盈盈,还未等他完全放下,立马就有年轻一个士子跑上前来,高声说道:“我来,我先来。”
布衣老头笑眯眯地接过年轻士子递过来的三个刀币,然后从小箱子里掏出一个小布条递了上去,原本兴奋的年轻士子打开布条一看,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上顿时变成了苦瓜色。
“到底是什么谜啊?快点答啊,在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就是,就是,答不出来就快点滚下来,别妨碍了我们。”
看着呆了半天不懂的年轻士子,下面的士子们顿时不耐烦了,一个个起哄起来。
“哎”,那年轻士子长叹一声,面有苦色,一步一步地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人无信不立”楚枫眼尖,从年轻士子半垂的手中看到了布条上的字,接着转身对猗垣道:“子奂,你猜地出来么?”
猗垣淡淡一笑,过了一会儿,才看着楚枫轻轻地吐出来一个字:“言。”
“哈哈”楚枫一听,顿时笑了起来:“子奂果然聪慧机智,学富五车啊。这么简简单单地就猜出来了,我看那位士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头绪呢?”
可不是吗,那位第一个上去的士子依旧是一脸苦色,一会儿看看布条,一会儿就绕绕头。显然,到现在都还没猜出来。
“主公谬赞了”猗垣淡淡地一拱手,便不在说话。猗垣乃是陈国名士,又有名师指导。苦学二十余年方才下山,在陈国摆棋三年,无人能与之对弈,岂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猗垣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楚枫也知道,猗垣性子孤傲,根本不曾将这些所谓的士子们放在眼里。
楚枫也是一笑,转过身去,将目光转向那些猜灯谜的士子小姐们去了。
“诸位公子小姐,慢点,慢点,喂,公子,这个小箱子的灯谜是三个刀币一个,不是一个刀币啊!这位公子,您慢点,慢点,灯谜都快被您抓破了。”布衣老头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即使第一个士子黯然退场也抵挡不住那些士子佳人们的热情,一个个跑上前去抓箱子不放。不一会儿,旁边那个两尺高赚钱的陶罐就在一片热情中被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