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钟萧伸手握住元气剑柄,其剑迅速缩小,直至与五彩剑器一般大小,才止住了势头。

其剑意狠戾霸绝。

钟萧随即踏出一步,右手自上而下怒挥元气剑。

那柄元气所化剑器从钟萧手中散了开去,于十丈外又复凝结,迎风而涨,不多时已涨大成一柄数百丈长的巨形剑器,斜刺上天。

钟羽心神不由得为那柄百丈巨剑剑意所夺,只觉这柄巨剑直欲把这天地捅破,还得世间清明,求得自身快意。

只觉此刻三魂七魄无不坦荡适意,世俗秽气遁隐无踪,钟羽忍不住仰天而啸,以壮剑势之威。

钟羽啸声虽显清稚,却不失其旷达,直让人感受到其心胸之坦荡,其意之洒然无羁。

见自家侄儿如此,钟萧心中欢喜,看着仍在凝聚天地元气、不住涨大的元气巨剑,知道这般于天道而言不过是微风拂山岗般,一点用处也无,当下目光一凝,沉声喝道:“破!”

钟萧发狠之下,自暴了这柄元气巨剑,虽是依然不伤天道分毫,却也求得了一份决绝,祖师爷般地悲壮。

钟羽见那柄元气巨剑轰然自爆,声势撼天震地,虽是夺人心魄,决绝不妥协,却多了一点不自信的自我毁灭,心中大觉不快,却又不知除此之外,该当如何作为,一时憋闷无语。

忽地灵光一闪,钟羽转身对着自家大伯,说道:“大伯,我修道之人虽看似顺天施为,其心却实是逆天而行。天道定则,四教之外,不得成其亚圣。那我辈岂能顺其意?该当走出一条亚圣、圣人之路来才是。前人无法榜样于我辈,那我辈就榜样于后人,孤身破开这方天道,得其大自在。”

闻听钟羽之言,钟萧愣了一下,隐觉自家侄儿所言虽是显的大逆不道,却着实挠中了自己的痒处,不禁哈哈大笑,道:“说的好,说得好啊!我钟家人便为后辈做个榜样。”言罢,禁不住仰天长笑,声震九天。

钟羽看着钟萧长笑,嘴角也是上扬,负手身后,仰天而望。

钟羽不过十三岁一少年而已,此刻却作出这等老成举止,难免有点滑稽。

然,却隐有宗师气度!

其后,钟萧两人于云霄之中又说道了一番修行之事,钟羽灵光频生,时而说出另辟蹊径的言论来,直似换了个人一般,让钟萧颇为诧异,转念想到自家侄儿曾得亚圣点评,虽是莫名奇妙地“可惜,可惜”四字,却也足可想见自家侄儿必有不同凡响之处,便即释怀。

时过晌午,钟萧两人才从云霄中下来。钟萧将钟羽放在地上,便自行离去了。

待钟萧走后,钟羽回过神来,才觉腹内空空,饥饿难当。拿眼觑了一圈四周环境,知道离饭堂还有得一段路要走,心下不禁埋怨自家大伯:“既已御剑将自己送回来,何不直接带到饭堂处,即便送到丁院也是好的。”边向饭堂走着,心中边腹诽着自家大伯。

走了好多步,已腹诽了钟萧好多不是之时,钟羽才恍然想到钟萧原是自家大伯,腹诽之举实在大不敬,脸上一红,心道:“惭愧,惭愧。”转又想到《阿耨多罗经》,口上便道:“罪过,罪过。”

其时用饭时间早便过了,到得饭堂时,只有几个厨子在收拾碗筷。钟羽赶忙上前告了几声罪,央其做了几个小菜,取来几碟点心便了。

用过饭后,钟羽心道荒废了将有一天光景,须得回屋勤修养剑诀才是。

出得饭堂,钟羽只觉日光温润泼洒全身,好不舒服,禁不住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十分舒服地长哼一声。

一时间,钟羽腿上双脚说甚么都不愿转向己院处,心想多享受一刻也是好的。

正自纠结时,忽地想到自家大伯曾言道,我辈修道,修得便是逍遥快意。却是暗自略去了苦修以得长生之言。钟羽大笑一声,迈步走向后山风景秀丽处。

此时钟羽心头大畅,赏玩着四周风景,只觉入目之景皆是让人愉悦之物。

钟羽脚步轻快,于后山行有盏茶功夫,忽见得前方有两人似在一片花圃前交谈,又像在争执。

急步向前数步,见两人中有一女子正是我见犹怜的闾秋蕤,另一少年乃是那日乘青铜车前来的轻傲少年,钟羽却是不识得他。

那日钟羽在未瞧见檀倾,正自睹视闾秋蕤之际,心下便生爱怜之念,暗道:我若有这么一个妹子,定不教她受半点委屈。”

此刻眼见那少年在强求闾秋蕤做她不愿做之事,闾秋蕤身子本就如弱柳扶风,惹人爱怜,目下为人所迫,更令观者为之痛心。

钟羽心中怒气横生,便欲上前揍那少年一顿,但转念一想,却觉不妥,毕竟如此施为,虽能稍吐胸中闷气,可解一时之患,却非长久之计。

当下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趋前数步,喊道:“闾秋妹妹,咱们昨日约定午饭后同游后山风光,你却怎地在这里闲耍?”口中说着话,脚步亦不曾停下,待话毕,已走到了两人身前。

钟羽瞧也不瞧那少年一眼,背对着那少年向闾秋蕤弄了一下眼,牵着她的手便往另一处风景处走去。

依钟羽本来性子,见到这等景况,怕也只会上前谦恭地向那少年劝解一番,能解最好,不能解也只有徒生闷气,无有他法,绝难起揍人之念,更遑论这般无视他人,冒失去拉一位少女的柔荑了。

但此刻距和钟萧相谈之事,尚未过一个时辰,故而钟羽此时心性与初到剑宗时相较,无异于天壤之别,便是同叶思、虞仲缘等绝艳骄子相比,也未见得逊色。

钟羽外相自不会因这一番谈话,便即彻底改变,尚需日后勤思修身方能彻底有此番心性气度,甚而更进一步,亦是可期之事。虽是如此,也已足堪应付当前局面,做出这般举止。

却说那少年姓何名剑英,原是一个二流宗派掌教之子,幼时便显天纵之才,极得家人喜爱,无有忤逆者,凡喜爱之物,无不入手。那日于隐龙殿中,初见闾秋蕤,便生了爱慕之意。

毕竟只是少年儿郎,尚未有邪恶之念,只是盼能与闾秋蕤独处玩乐罢了。今日何建音来后山闲耍,偶遇闾秋蕤独自一人在花圃前赏花,便上前邀其同游。

闾秋蕤生来性子柔弱良善,虽是天资冠绝同侪,倒无半分骄矜之心,却也并不可欺。

何建音邀游,本是好心,怎奈何他自幼受宠,言语间没一点分寸,惹得闾秋蕤心中不喜。

初时,闾秋蕤只是婉拒之,后来见何建音言语间愈发跋扈,大有我请你是看得起你、不要不识好歹之意,闾秋蕤颇为厌烦,欲待直言告拒时,钟羽便已上得前来,拉着她的小手走到了一旁。

何建音对突然上前横插一杠的钟羽,颇是无语,待见得钟羽无视自已,拉着闾秋蕤的小手便走,心中怒气自生,火气冲上头来,但眼见得闾秋蕤被他拉着小手,却无反抗之意,只道她两人原就相识,甚而是亲生兄妹,也不无可能。

何建音虽是骄横,却也是极聪慧的人,知道此刻冒然上前,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当下压住心中火气,暗自记住了钟羽相貌,心道:“不管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轻视于我,小爷我必定让你晓得如此做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