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樊圣轩那次意外地遇见齐落落并把她送回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都没跟齐落落要她的电话,这样的话,以后要联系恐怕很难了。他当时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头,只是希望会在什么时候再遇见齐落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想见她,只是心中隐隐地有些期盼。

后来樊圣轩从上次齐落落的住院记录里查到了她的家里电话,可是觉得突然打电话过去会显得有点突兀,所以就一直捺着性子没去想这件事。

樊圣轩在人家看来一直是一个坚毅,果断,认真而又有点神秘的人,他工作认真,对每个人都很客气地保持着一种距离。其实他也不是有意这样,只是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让他更能体会到人情世态,加上他本身又不善处理那种雾里看花似的人际关系,也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太过冗杂,于是就选择了这样的一种待人方式:不想窥探别人,也不希望被人窥探。不过他内心并不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自从工作以后,他一直都有在给自己以前呆过的孤儿院一些接济,也会抽时间去看那儿的小朋友。对于他们,樊圣轩总有一种没来由的怜悯和疼惜。当然,樊圣轩也会定时去看望他的养父养母。当年,他们一直膝下无子,看到樊圣轩机灵聪慧,就领养了他。樊圣轩到她们家两年后,他们意外地多了个女儿,自然对樊圣轩少了些热情,不过也还是关怀,一直供他上完大学。不过他们对女儿近乎溺爱,以至养成了她乖戾尖刻的个性。现在,他们双双成了慈祥的老头老太,退休在家过着清闲的生活,养养花,兴致来时参加一些老年活动。他们曾经给了樊圣轩家的温暖,不过,樊圣轩因为不是很喜欢那个妹妹,与他们渐渐有些疏远了,但在心里还是十分感激当年两老为他所做的一切,毕竟,做人是不能忘本的。

这天樊圣轩下了班,想想好久没去两老家了,于是就开车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些老人家爱吃的糕点,往他们家赶去。他们家在稍微有点偏远的郊外,樊圣轩一路开车过去,只觉得空气越来越清新。路两边的翠绿将夏天的暑气削减了不少。到了一幢两层的小洋楼前,樊圣轩将车停下来,拿了东西走出来。两老看樊圣轩来了,忙替他开门迎他进去。

“裔儿,好久没来了,最近工作好吗?”陈太太边让他进屋边问道,

“好的,只是工作有点忙,都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们,对了,爸的身体还好吧,”

“好的,他那老毛病,不碍事的。今天刚好欣欣要回家,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可以好好聚聚了,她每次回来都会问起你呢。”

樊圣轩这时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五,陈欣一般每个星期都会在这个时候趁学校放假回家的。樊圣轩只怪自己忙得没有了双休日的概念,要不然,会挑个其他时间过来的,现在躲也躲不过了。其实陈欣也不至于让人讨厌,只是樊圣轩觉得她太咄咄逼人,跟她在一起,总会有一种被审视的感觉,而且她老是会有很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弄得人很聒噪。虽然她对樊圣轩算是比较温和,可樊圣轩还是不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尽量避免着和她接触。樊圣轩走进客厅,陈爸爸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樊圣轩近来了,收起了报纸。樊圣轩走过去坐下。

“爸,最近身体还好吗,因为工作忙也一直没过来看你们,”

“恩,一直在吃你开的药,最近蛮好的,你们工作忙,也要自己注意好休息的,不要以为年轻就不在乎了。”

樊圣轩对着他点了点头,低头削起了苹果。他心里在想着等会怎么找理由早点离开。现在每次回家,他总觉得莫名的沉闷。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的坦然与闲适吧,只有在一个人时,他才能够享受到彻底的舒畅与放松。

“爸,妈,我回来了。”外面传来了陈欣的尖细的声音。

“欣欣回来拉,正好你裔哥哥也在,你先进去坐会,就好吃饭了,”

陈妈妈从厨房里迎出来,边用手擦着围裙边看着陈欣继续说道:“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欣欣,你裔哥哥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是烦他。”

“妈,我哪里烦了,人家裔哥哥都没说我,你倒唠叨开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你去跟他们聊吧。”

陈欣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看到了低头削苹果的樊圣轩,心里没来由的开心起来。

“爸,裔哥哥,我回来了,”

樊圣轩抬头看了看满脸微笑的陈欣,只见她今天穿着一件白的T恤和一条淡蓝的牛仔裤,倒比平时多了几分素净,大概外面天还是很热,她的额头上的刘海湿湿的贴在皮肤上,扎起来的头发也像烧着似的,散发着一种夏天浮躁的气息。

“欣欣,你不是说学校里有事要找樊哥哥帮忙吗,今天刚好裔哥哥在,你就省得特地去找他了。”

“恩,我等会跟裔哥哥说,”陈欣欣顺手拿过樊圣轩手中削好的苹果,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爸,欣欣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

“我也不清楚,大概又是那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吧,你还不知道她的……”其实樊圣轩也最怕这样。对她,樊圣轩觉得比对付一个累人的手术还难。

“欣欣,裔儿,下来吃饭了。”

“好的,就来了。”樊圣轩答道。他和陈爸爸一起又等了会陈欣,见她一直没出来,于是他们两就先去了,想必陈欣还些自己的事要做。

樊圣轩帮陈妈妈把饭菜都摆好,他们又坐着等了几分种,陈欣从楼上下来了。她换了套衣服,穿上了一套稍清凉的运动装,头发也盘了起来。

“你这孩子,叫我们等老半天。”

“对不起,我去换了下衣服,这天实在太热了。”陈欣边说边在樊圣轩身边坐下。

“对了,裔哥哥,过几天我们学校要搞个毕业舞会,我想让你去当我的舞伴呢。”陈欣边舀汤边看向樊圣轩。

樊圣轩差点被饭噎着,他最讨厌去人多的地方了,可是当着两老的面又不能太失礼,于是他缓了缓对陈欣说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要不你去找顾言陪你吧,你们俩关系不是很好吗?”

“爸,妈,你们看,裔哥哥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我,”陈欣边说还边朝樊圣轩眨了眨眼,两位老人有点尴尬地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樊圣轩。樊圣轩知道这次又是躲不过了,只好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到时有空我就陪你去。”陈欣满意地笑了笑。

“你们俩难得回来,多吃点吧,”陈妈妈边说边往欣欣和樊圣轩的碗里夹菜。樊圣轩低着头吃着饭,心里的别扭比方才少了些,毕竟陈欣是她妹妹,他还是会尽量去顺她的意的。

吃完饭,樊圣轩帮陈妈妈把东西收进去,而陈欣已经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了。她什么时候能懂事乖顺点呢,樊圣轩看着她的背影想到。

“妈,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们。”

“好的,有空多来来吧,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给你做。”樊圣轩感激地望了望陈妈妈,把东西放好,出了厨房。

“爸,欣欣,我要走了,”

听说樊圣轩要走,陈欣忙站起来。

“那我送你出去吧。来了也不多坐会。”陈欣一面嘀咕一面向樊圣轩走过来。

陈爸爸也转过头说道:“那什么时候有空多回来坐坐,我和你妈总盼着你和欣欣能多回家。”

樊圣轩恩了声,和陈欣一起走了出去。

“你回去吧,我走了。”樊圣轩上了车对陈欣说道。

陈欣站在一边,只顾看着樊圣轩,脸稍微有点涨红,等樊圣轩发动车子的时候,她才忽然说道:“裔哥哥,你会陪我去毕业舞会吧,这可是我大学的结束仪式,你可不能反悔。”

樊圣轩听了只觉得很是勉强,本来他还想再找机会推脱,看来现在是更不行了,于是只好说道:“我会去的,刚不是答应你的么?”

“那我就放心了,裔哥哥再见,开车小心点。”

樊圣轩向她挥了挥手,开车走了。

陈欣看着樊圣轩的车子不见了,这才满意的转过身往回走。她摸了摸自己的手心,没想到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