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在梦里,苏敏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正是一位穿着金缕衣的女子背对着她哭泣。

“谁?”苏敏坐起来看着她。

那女子背部抽搐此起彼伏,一头乌发垂到腰间,头上零零碎碎的挂着流苏簪,她独有印象的是那女子后脑发上插着的白玉发片,雍容华贵。

过了许久都不见停下,苏敏走下床行到她的身后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不想那女子猛地一回头,着实吓了苏敏一条。眼前的女子似乎是从镜子里走出的一样,和自己生了一模一样的脸蛋,那头方才还被她赞叹的长发居然就是自己的,她向后退了几步顶住桌柜,颤抖着的声音吞吞吐吐的问:“你,你是谁!”

那女子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她施了一礼,“小女吕雉。”

吕雉?此吕雉乃彼吕雉?

“吕雉?哪个吕雉?”

女子道:“正是你自己。”

苏敏又是一惊,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吕雉了,吕雉,那不是汉高祖的老婆么?自己明明叫苏敏,怎么被人喊成了吕雉。

“好!你说我是吕雉,那你倒是说说凭什么我就是吕雉!”

“我本是你,只因那日马上摔下头撞了路边一冒尖的石头,导致我香消玉殒,我靠意念想存活,却始终无能为力,我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你的未来要到哪儿去,是我把你从现实召唤到了几千年前的秦朝,为的是我心中的不甘。”

“你不甘?你不甘什么?”

吕雉面生悲戚,抬起广袖擦了擦眼角:“项明羽项大哥乃是我心属之人,来沛县的路上我们惨遭劫匪,他们洗净了我们一切的钱财却还不肯走,见我们二人生的怜人意图抢回山中凌辱,项大哥碰巧路过则将我与家妹二人救下,自那时,我便对他生了情愫。项大哥原本也是极爱我的,只因吕媭她心生歪念见不得我好才故意诱我上山为爹爹打水解渴,施计让我撞见她们的好事,一气之下便出了岔子。”说着,吕雉哽咽一下,抬头用桃花红眼看着苏敏,道:“姑娘一定要帮我报仇,如今你的魂魄附在了我的身上,那你就要替我活着!吕媭看着娇柔软弱,实则心思缜密狠毒无比,我只是不想让项大哥就这样臣服于她的虚情假意之下罢了。”

苏敏想,若眼前的女人真是吕雉,那我未来就是大汉的皇后了?在现代,她是一个师范学校历史系的学生,对于历史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假如,自己真的穿越到了秦末成了吕雉,那项明羽不就是项羽?莫非吕媭是日后的虞姬?可历史上说,吕媭是舞阳侯樊哙的妻子…年轻的时候怎么和项羽搞在了一起?莫非真正的历史也有错处?

苏敏见吕雉哭得难过,不免心生怜悯,见她许久泪都不干便说:“你可是吕雉!历史上那么有主见那么顾全大局的一个女强人怎么现在被一个男人弄得心乱如麻?死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干什么放不下忘不掉的!”

吕雉下巴微低,双手放在腹间小声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这样的缘分,何尝不是一种上天安排。”

安排,是啊,自己来这儿又何尝不是一种上天的安排呢。

有一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从古至今穿越而来的,想回去?不是不可能,只是时间长短,有时候不到生命的终结,老天爷又怎么肯放自己回去呢。

身子一怔,苏敏从床上醒来,蹭的一声坐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想着方才的一番谈话,是梦,是现实,她早已经分不清…穿越?想来是多滑稽的事情,苏敏枕着双臂看着屋顶,以前也看过无数部穿越小说和电视剧,可若把这些事情联想到自己身上那简直跟做梦似的。也许这就是一场梦,一场风花雪月的美梦,这对她这个专门研究历史的学者来说,穿越回到古代,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帮助。

“好吧!”苏敏从床上坐起来自信满满的说:“既然既来之则安之,那老娘就不走了,留在这个秦末时代看看曾经的历史是不是全都是真实的,要是让我的导师知道了我穿越而来的事儿他指不定怎么为我高兴呢吧!”

从此,吕雉这个名字乃至于吕雉这个人,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苏敏对外宣称自己从马上摔落坏了脑子失了忆,吕公同吕母对这个平日里就通情达理显知书画的大女儿心痛惋惜,二女儿吕媭性格内敛不善于与人勾勒,唯独大女儿则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吕家先后有的兄弟之中唯独大女儿能撑得起台面,如今大女儿又得了失忆之症,可让老两口唉声叹气了许久。

项明羽在距离吕公府上不远处的小居里住,里面有他的叔父项天梁。一日,他正与叔父小谈家事,便听见门外有一女子呼声,出门一看,正是吕媭那小女子。

“你怎么来了?”将她迎进了门,项明羽倒了杯清水给她,并向她介绍此刻正单臂倚在桌前的叔父项天梁,“嬃儿,这是叔父。”

吕媭喝了口水还未咽下便朝着他的叔父笑,道:“叔父好!”

项天梁从不知自己的侄儿还认识什么姑娘,瞅着这姑娘生的俊美,便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这是谁家的女子!”

在沛县,项明羽与项天梁没什么钱财,又没什么权位,平日里只能粗衣麻布裹身,而眼前这女子,便是绫罗绸缎缠绕金玉朱钗伴发,眼角眉梢巧施淡妆,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她名为吕媭,吕公府上二小姐。”

“吕公?哟,那可是个大户人家啊。”

吕媭回道:“才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曾和沛县县令有几分交情,此次前来投靠便入住了县令府中,如今,也算不得吕公府邸,我们几人也是寄人篱下呢。”

项天梁大喜,“瞧着这丫头说话轻如鸿毛甜如丝蜜,可曾许了人家啊?”

吕媭脸一红,把头低了下去:“不曾。”

项天梁将头一扭别过吕媭看向项明羽,“我等乃低贱人家,羽儿自小跟随叔父南来北往流离多年也不曾有过真正的家,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俗话说,不怕丈夫无能只怕妻子无德,瞧这姑娘如此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若姑娘她不嫌弃,羽儿也该遵循祖训成家立业了。”

项明羽憨实的笑了两声:“叔父哪里话,吕媭姑娘乃名门之后,与我们一介贫民怎能结合,此话休要再说。”

吕媭急忙回他:“有何不可,古往今来多少大门大户家的小姐入了贫民的家,我要的不是你的所有,而是你对我的心!”

吕媭对比吕雉来说,嘴上什么话都不讲,心里则是比谁都明白。她以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儿还会有哪个村口有这么一个肯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呢。

项天梁抬手示意吕媭停住,转脸对项明羽语重心长地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大丈夫能有所为,固先将不为留与内助,羽儿的往日过的算不得凄苦,往后的日子难不成还想孤苦伶仃不成?”

他们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人,二人心中都知道,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要得到某些人的支持,比如权贵之人,比如富硕之人,购买兵马草粮的人。项明羽之所以接近吕氏姐妹目的正是如此,秦王混用不足以服众,国民起义乃在意料之中只是迟早的问题,为了这个‘迟早’项明羽同他的叔父项天梁做了无尽的铺垫。

吕媭走后项天梁掩上门窗对屋中坐着的项明羽说,“听闻秦王生死已临近,胡亥择日便可登记成为秦朝新一代的帝王,若我们此刻起义秦王未死胡亥未做皇上定会誓死保全,与其虎口抢食倒不如让胡亥多享几天清福,等他登上了皇位认为无人能及之时在发突变,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