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小颖和元天皓对视了一下,又都齐齐的看着木婉琳,象是审视一件刚出土的奇珍异宝。木婉琳笑了,说:“怎么了,我长了犄角不成?”陆小颖坐到元天皓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元天皓不自然的一颤。随即,脸通红。陆小颖没注意到木婉琳却看得真切。

元天浩问:“能否把你的整套计划说来听听,如果可行的话咱们好尽快实施。”木婉琳顿了顿,说:“我看咱们这样好不好,业余时间联系一些开业、婚庆的,还有些举行小型音乐会而庆祝的大款、业主,咱们负责演出,要是价钱合理,咱们也可以请一些名角儿来出场。那样,不仅可以露露脸,还可以赚些钱来添置一些乐器。”陆小颖第一个站起来说:“要真能象你说的那样,我推举你做我们的领头人,一切你说了算。只是有一点,要真赚钱了,我想拿出其中的10%资助那些失学儿童。”哥、姐几个都点头默许。

婉琳想:中国人更实际,他们更注重实际生活:此时,此地,此心,他们放弃许多追问,这是中国没有西方那样的哲学的原因。比如宗教,中国没有宗教,空子的一句话就把宗教抛开了:子不语乱力鬼神,离开了神,还谈什么宗教。而禅宗——中国化的佛教,放弃了佛教庞大的思想体系和鬼神体系,禅师们的一句话就把人们带进了实际的生活:平常心是道;禅就是云在青天,水在瓶;禅就是饿了吃饭,困了睡觉。

中国人更注重生活的安宁,他们讲天人合一,他们无为,他们归朴返真;他们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他们更朴实,自然,和谐。

中国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他们不主张改造自然,而是顺应自然,中国古代大量的山水诗,田园诗证明了这一点。这样就阻碍了他们科技的发展。在中国古人的眼里,科技使人懒惰,科技是雕虫小技,知识分子不屑为之,他们更注重内心的和平与安宁,更注重精神人格的修养。这导致了中国科技的落后。不管怎么说,科技是反自然的,西方人对科技有一种潜在的恐惧心理,他们认为,他们的科技违反了上帝的意图。据统计,现在人类拥有的核武器足以将地球毁灭35次,这难道不是很可怕吗?

从那以后,木婉琳还真就正儿八经、像模像样的做起了‘狗仔队’的经济人。忙起来简直就象个陀螺,除了上班,就是跑路子,一刻不停。稍有闲暇也是练习各种乐器。卢正毅根本没机会和她单独相处,这让木婉琳感觉好极了。活的也比以前充实,眼界也开了。而且没白忙活,‘狗仔队’的节目单排满了一大溜,效益也特别的好。木婉琳建议购置几件上档次的乐器,大家非常高兴。乐队一天比一天正规。大商场开业也都请他们去祝兴。

一天,有一家夜那个总会要开业,请乐队去助兴。给的价钱的确不低,只是这老板让木婉琳感到头疼。当初签合同时,老板硬加上一条:演出成功重赏,演砸了分文不给。这还是其次,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老板盯着木婉琳看的眼神。这老板姓郝,叫郝云天。早听人说他很霸道,是黑白两道的大哥。但没办法,在外闯世界就得这样,什么样的人你都得接触。只要你自己的原则不变,什么黑道白道的都不怕。这样的人一般都很仗义疏财木婉琳还是研究过的,一般这是木婉琳总结出来的座右铭。

经过木婉琳和乐队几个人的共同努力,夜那个总会的演出十足的棒。郝云天当场就赏钱2000元。还把木婉琳叫到办公室。木婉琳坐到郝老板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郝云天不紧不慢的走到酒柜前倒了杯葡萄酒递给木婉琳。他自己则拿了个特制的小壶,对木婉琳说:“为演出成功,干杯!”说完,看也没看木婉琳就一口喝了那小壶里的东西。木婉琳楞楞的看着他喝完,自己端着酒杯的手却始终未动。郝云天盯着木婉琳说:“怎么不喝?”木婉琳喃喃地说:“我从没喝过酒。”郝云天笑了,笑得十分灿烂,看得出那是种发自内心的笑,不用问,阳光就写在脸上。他自言自语说:“我郝云天,不是一个纯正的好人,但也不是太坏,总的说来,是坏人堆里的好人。”木婉琳尴尬地听着。郝云天接着说:“我突然有个想法,看能否达成共识?”木婉琳说:“郝老板,有事直说。”郝云天说:“好,痛快,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人。说真的,我想请你们乐队在我的夜那个总会做客串演出。虽说我这里有一支专业的乐队,但总是一个模式运作,人们就会感到很平常。我想你们的乐队能抽时间出把台,我会相当感激的。不过,不是白出台,我会付给你们一定的报酬。怎么样?”木婉琳想了想,说:“郝老板,这是大事,我自己做不了主,得回去和大伙儿商量。你等我回话好吗?”“好,不过,你得把那杯酒干了。”木婉琳看看手中的酒杯,犹豫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酒一下肚,脸上马上就感觉发烧。她快步走出郝的办公室。出了办公室她才感觉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她抚了抚胸口,过度的紧张加上刚才那口烈酒差点让她晕眩。

第二天,木婉琳把去夜那个总会做兼职演奏队的事和‘狗仔队’里的人说了。大家都挺高兴,说这下就不用再东跑西颠了。还有的说:那里的环境够时尚,够气派,在咱这个地方是一流的。还有那个老板出手也大方。木婉琳看了看元天皓,只有他半天没吱声,只在那低着头轻轻地抚着那把他心爱的电吉它。不时的,指端就会轻轻的流出一两串淡淡的流水似的音符,象是在和谁对语。陆小颖也觉察到了。她轻轻推了推元天皓,说:“喂,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昨晚露肚脐的女孩?要不我给你招呼来。”元天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声没吭地就出去了。大伙一看,感觉没趣,就再也不提这个茬了。木婉琳打电话给郝云天说:“郝老板,我们乐队不专业,就那么胡拼乱凑的几个人,是瞎胡闹着玩的,要做你的兼职乐队我想不够资格。你的好意我这里先谢过了,等有时间我请你。”本来这句话在木婉琳看来是客套话,她根本也没往上细想,是随口说说的。可郝云天说:“那好啊,别再找时间了,今天就挺好,就今晚吧,在我的夜那个总会,我请客,你买单。说好了,要有精神准备啊,你得多备点钞票。哈哈哈……”电话那头是一串长长的笑声。木婉琳想了想,说:“那,好吧,晚六点准时到。”

木婉琳是办事严谨的人,晚六点准时到达可人夜总会。郝云天预留一个上好的雅间,格调极为幽雅。那悠扬舒缓的音乐与迪厅里那疯狂的摇滚音乐比简直是赤道与南极。木婉琳坐下后,郝示意服务员,端过一瓶红酒。郝云天说:“今天我做东,想用什么都可以,记我的帐。”木婉琳笑笑说:“郝老板不是说好了吗,今晚我买单,是不是嫌我是个小女子,付不起钱。”郝云天盯了一会儿她,然后笑着说:“你真的不一般,看不出你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好胜的心。”木婉琳举起杯:“谢谢你的夸奖,我敬你一杯。为我们初次合作成功,干杯!”然后她一饮而尽。郝云天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黑道白道也走过不少。此时却显得有些木讷。他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酒,又看了看木婉琳的,眼睛中有种难以琢磨的神情。一仰脖,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又倒了第二杯、第三杯。无论木婉琳如何去婉拒,郝云天总是有理由让她喝下去。记不清喝过了多少杯,木婉琳已经有些晕乎乎。郝坐到她身边,用手握住木婉琳拿酒杯的手,木婉琳浑身一颤,慌乱的抽出手。歪歪扭扭的起身对郝说:“对不起,我要去趟洗手间。”然后拎着包就逃往洗手间。在里面洗漱了一下,觉得清醒多了,出来直奔收银台。对服务员说:“买单。”服务员客气地说:“老板吩咐过了,今晚记他的帐。”木婉琳回到雅间想和郝云天告辞,服务员告诉她:“老板有急事出去了,您可以在包间等一会儿。”木婉琳想走却觉得不太合适,就晕乎乎的回到包间坐了下来。听着轻柔的音乐,渐渐进入迷乎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木婉琳被推醒。一看,是陆小颖。元天皓和卢正毅也在。这时,木婉琳的酒有些醒了,面前这两个男人眼中那特别关切的眼神令木婉琳觉得十分不安。她问:“你们怎么都在这?”元天皓先开口:“找你,怕你丢了。”俨然一幅吃了枪药的语气。陆小颖和卢正毅似乎觉出哪里有些不对,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元天皓。这更让木婉琳觉得难堪。她想逃,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对,快逃,只要没有人就可以。她拎起小包,飞也似的逃出了‘可人“夜那个总会。当卢正毅觉醒追出来,善于奔跑的木婉琳已不知去向。从小酷爱体育,又有天赋的木婉琳不知自己跑出了多远,只觉得累得不行了才停了下来。蹲在地上。此时的她似乎比已往更加清醒,打量一下四周,发觉自己不知不觉跑到了吊桥上。她趴到吊桥边,望着桥下平静的河水,一种超脱自然的想法不知从何处升起。她飘飘然的跨上桥栏杆,象小鸟一样的飞下桥去。一切的思想、一切的世俗、一切的一切,随之下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