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一晚,木婉琳失眠了。

她想起一位朋友讲的一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天,乾隆皇帝让画家给他画了一幅画,画的是:天上一轮太阳,太阳下面是一群乞丐在烤火。画家说:这幅画的名字叫“恩泽万物”。

乾隆把这幅画给和珅看,和珅说,皇上,这幅画的立意不好,这幅画说你的统治暗无天日,如果天上有太阳,地上的乞丐怎么还会烤火呢?

于是,乾隆吩咐下去,把画家抓起来,打了100棍,流放边疆。

画家在临走时,上书乾隆,表达了自己的悔意,问这幅画能不能改动,乾隆说,可以。

于是画家把画撕了一半,只有天上一轮太阳。

听了这个故事,她想到,同样的事物,关键在你怎么看。同样一部《红楼梦》道学家看见淫,革命家看见封建制度的没落。

同样一种境遇,有的人笑着生活,有的人流着泪生活。关键在心灵,人说,境由心生。心与物是一体的。哲学家说,事物源于心灵。佛说,“唯心所现,唯识所转”,都强调心灵的重要。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要改造我们的主观世界。我想,认为意识是一种物质的形式的看法是错误的。我们的意识随时在影响世界。我们把世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不是心灵的作用吗?叔本华说得对,世界是意志的表象。

关键不在事物,而在你怎么看。心灵的认读比什么都重要。我们的心灵,我们的眼光给世界的水里注入了盐,世界变了,它正变成的模样,而这变化没有尽头。我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真如,它在我们的主观意识下,不断的改变。我们在影响它,改造它,让它变成它正在变成的样子。这变化没有尽头。

大哲学家贝克莱说得对,事物的性质由心灵决定。

木婉琳的思想就象一个大大的转轮,一刻不停地转动着,想停也停不下来。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从前的事,想妈妈、想爸爸、想奶奶,可想的更多的是赵宝刚,每次想到一件事或是一个人,都能自然的联想到赵宝刚。她越控制自己不去想,就越发地控制不了。心里总有丝甜甜的细流在回忆的空当里流淌。

她又重新翻看枕边的《简·爱》。随意翻到哪一页,都是那样的熟悉。这本书她已经可以背出来了。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小字,想着简爱与老罗切斯特先生那份至死不渝的爱情,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叮咚、叮咚,门铃声把她从沉沉的梦中给拉出来。木婉琳一个激灵,睁眼一看,太阳正钻过薄薄的窗纱,暧暧地照在她的床上。手里还抱着那本《简?爱》的她一点也不想起来,只想懒懒的躺在床上。

叮咚、叮咚,门铃声再次响起。木婉琳不得不披好睡衣,从门镜里往外看,确定是陆小颖,才开了门。

陆小颖一进屋就趴在木婉琳的肩头哭了起来。木婉琳还未从睡境中完全清醒,让陆小颖的眼泪给叫醒了。她想起陆小颖伤心的原因了,忙把她扶坐到沙发里,并倒了杯热水给她。

木婉琳安慰说:“哭什么,没出息。不就少了一个朋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各有各的活法,谁没谁还得活下去,别让人家看不起。”

陆小颖边哭边说:“那个没良心的,我对他那样好,什么事都顺着他依着他,可他就是不满足,到头来和一个比他大十好几岁的老女人混在一起。”

木婉琳怜爱地看着陆小颖,只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象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般,轻轻的拍着她的肩头。陆小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木婉琳说:“别再哭了,哭只是无能的表现。我们不比别人差。元天皓喜欢什么就让他喜欢去。我们以后好好干,多反醒自己,从而改变自己,活得有模有样,就让他后悔去吧……”陆小颖抬头看木婉琳,似才相识的眼神从她眼中流露出来。

木婉琳说:“怎么了,我又没长三只眼。”陆小颖破涕为笑说:“对,我一定要让他另眼相看,让他后悔,没他我的生活也会很好。”木婉琳叹口气说:“我看你是彻底掉进去,没救了。平时智商很高,可情商却接近白痴。”

这话好象激起了陆小颖的斗志,马上还击说:“你没谈过恋爱,当然不明白是啥感觉。恋爱中人……哈哈,其实也挺甜蜜。我说这些你都不懂的,说了也等于是对牛弹琴。”

木婉琳本想再和她理论,想想又何必。就说:“别逗了,快点洗洗脸吃饭,然后去美容院,以后美容院的事就交给你答理了。”陆小颖机灵地问:“那你干什么去?”木婉琳神秘地说:“保密。”陆小颖跳起来抠木婉琳的胳肢窝,边挠边说:“小妮子,以前什么事你都不瞒着我。这事也不例外,快告诉我。”木婉琳笑弯了腰,边笑边说:“我要控告你,你侵犯我的隐私权。”陆小颖真就停下手,郑重地问:“那么说,就是你个人隐私喽,是不是拍拖了?”木婉琳没有任何的反应。陆小颖接着问:“和谁拍拖?”木婉琳还是没反应。陆小颖又继续问:“是不是和我哥?”木婉琳听她这样说,才十分严肃地说:“小颖,咱俩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今天和你说句心里话:大哥对我好,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他对我是百分百的好。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和他在一起是哥哥、朋友都可以,但要是更亲密的朋友,我做不到。即使在一起也特别有心理压力,不仅不来电,反而更累。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一想起这些事来我就感觉心痛。”说到这的时候,木婉琳的眼圈有些红了。

陆小颖坐到木婉琳的身边,让木婉琳的头靠在自己肩头。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陆小颖才说:“小木婉琳,要是在以前,我会竭力搓和你和我哥。但经历了这多的感情波折,我看清了,感情这东西,绝不可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吧。可反过来说,你俩都挺苦的,我哥他一心对你,小木婉琳,知道吗?”“什么?”“我哥在你搬来和我作朋友不久,就和我说:他长大了,一定要娶你。本来那时很小没当回事。可现在想想,我哥他是认真的。他条件那么好,年龄也一年比一年大了,却从不对别的女孩子多看一眼,只对你是特别特别的情有独钟。唉,我要是能遇到一个象我哥那样的男人对我那样好,我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直到终老。”

木婉琳说:“我知道他对我是真好,可就是……”经过片刻的沉默,陆小颖对木婉琳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什么,等我哥再回来,我和他好好谈谈。”木婉琳高兴地说:“那我该怎样谢你呀?”陆小颖有些无奈地说:“先别谢我,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木婉琳调皮地说:“有了,我替你物色一个对你真心实意的白马王子,让你成为一辈子的公主。”

陆小颖笑着用手指点木婉琳的额头说:“哪有一辈子的公主,不老了?”木婉琳说:“那好办啊,少妇公主、中妇公主、老妇公主,还有、还有……”陆小颖又去挠木婉琳胳肢窝,木婉琳忙躲开说:“不说了,不说了。快洗脸,咱还有正事要办呢。”

陆小颖边洗脸边问木婉琳:“你说的什么正事啊?”木婉琳边做饭边说:“你去帮我打理美容院,我最近有点事要办,不能老守在美容院,你留守,我跑外,赚钱50%归大哥,咱俩剩下的平分,怎么样,同意吗?”陆小颖拿块毛巾边擦脸边说:“好啊,我正想干点什么呢。”二人说干就干。美容院顺利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