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生祠

长生祠,位于后山,是长生门供奉历代祖师的祠堂,除此外,还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祠堂内香烟弥漫,一个老者握着扫帚,前后打扫着。

他是长生祠唯一的守祠者,不知已经多少年了,恐怕连若虚掌门也不知道。

忽然,他感到了异动。

侧耳倾听,响声从祠堂地室传来。千百年安静的祠堂,怎么会有如此激烈的响声?

老者感到有些不安。

拖着扫帚,老者向着地室走去。

这间地室非常隐秘,藏于祠堂地下,人们只知道地面的祠堂,很少有人想到地下会有地室。

而老者明白地室的重要,所以他听到奇异的响声后,急忙奔向了地室。

打开机括,顺着石梯下到地室,然后开启两道石门,他终于看到了异响的来源。

诛天塔!

石室内供着三尊“三清神像”,神像前的石案上,立着一个塔,塔全身泛着蓝红相间的异光,响声正是从塔内发出。

“轰隆隆!”

老者皱起眉头,一向安静的诛天塔怎么突然不安起来?他知道这里面镇着许多妖灵,如果诛天塔出现什么情况,后果难以想象。

诛天塔轰隆隆颤抖不停,隐约有嘶吼之声传出。

老者大感不妙,急忙奔出告知若虚掌门。

若虚身为一派掌门,经常来祠堂祭拜列位祖师,自然知道诛天塔的重要,听老者禀告后,急忙来到了祠堂地室。

一看情况后,知道事态严重,塔内妖兽作祟,诛天塔朝不保夕。一旦诛天塔破损,被困妖灵就会逃出,后患无穷。

这诛天塔本为魔界燃魔祖师所炼,他以此可与神界抗衡,诛天塔实是魔界至宝,燃魔祖师死后,诛天塔落入长生门之手,里面镇压着万千兽妖,以及洪荒凶兽黑麒麟,魔教凶徒魔心老祖等等。至于诛天塔如何落日长生门之手,兽妖如何被困诛天塔,都是五百年前之事,若虚掌门也只是了解一些大概,不甚清楚。

五百年来,兽妖被镇诛天塔内,一直平安无事,不知为何,今日它们竟会如此疯狂,而诛天塔魔力也似大减,镇之不住。

若虚斟酌再三,决定以本门镇派之宝「乾坤太极印」镇压之。而启动此印非得召齐其余六位首座,合六人之力不可。于是连忙让老者去通知其他五人,而自己则留于祠堂内,依凭一己之力,暂且制压。

不大会儿,五位首座便先后来到了祠堂。若虚将情况告诉了众人,事不宜迟,长生门道法最高的六位立刻围在了诛天塔四周,施法引气,六合唯一,一股磅礴的绵绵之气将诛天塔笼罩起来。

诛天塔渐渐恢复了平静。

若虚稍感心慰,叫道:“念动太极印。”声音苍劲,回荡在石室中,令人为之一振。

六人立刻两指向塔,一起念动咒语。

接着,一个巨大的无形太极图凭空而生,向着诛天塔缓缓压了下去,太极图的上方正是乾坤太极印。印由千年青铜铸成,印身刻着许多篆文,印底雕着太极图案,无形太极图便是由印底图案发出。黑白相间,旋转着压向魔塔。

若是旁人看到这幕,定会尖叫惊异,而六位得道高人丝毫不以为异,只顾念叨咒语,催动太极印。

然而就在他们将要完成的刹那,谁也没想到,怪异出现了。

六位高人目瞪口呆,一个血红的影子从塔顶跳了出来,单手托起了太极图。

六位心中一凛,兽妖竟已强大如斯?急忙加紧法力,逼动太极印向着红影压下。一时念动咒语的“唔唔”之声,回响石室。

那红色的影子中夹着白色的影子,仿佛两个人影,只是太小,看不准确。不过诛天塔里跳出的,定然非魔即妖,六位唯恐它跳出魔塔,乾坤太极印疯狂压下。

“啊”

一声厉吼,夹着红光闪过,乾坤太极印缓住了去势。

那道红光从太极图的光罩下破芒而出,袭向周围六人。六人惊骇,急忙护住身体,没想到兽妖如此厉害。不过他们六位是何等人物,虽然红光厉害,却也伤害不了他们。他们挡住红光的同时,并没有忘记催动乾坤太极印,但见乾坤太极印光芒陡盛,将红光压了下去。

没想到的是,就在红光闪过的那刻,那个红影已经从太极图里蹿了出来。

六位心中一寒,还是被他逃出来了。

钟剑明眼快,见红影跳出,忙将手中拂尘挥去,定要将此妖孽扼杀。

那红影刚从塔顶逃出,身子只有苍蝇大小,拂尘这一扫去,便似拍打苍蝇,丝毫不费力气。

只见拂尘将红影盖住,看来那只“苍蝇”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突然红光透过缕缕白丝,从拂尘里照了出来,阻住了拂尘的去势。

瞬间红影已然去远。

钟剑明急忙挥动拂尘,继续拍向红影。

然而眨眼间,红影已经变作了人形。

“钟剑明,快住手!”

钟剑明一愣,这声音是水芸喊出,她与自己向来不和,叫自己名字倒也不足怪,只是我除此妖魔,她也要阻拦吗?于是心头有气,劲使得更大了。

这一拂尘夹着青光,顶着劲风拍去,足有排山倒海之势,就算是座泰山,那也非得被他削去山顶不可。

那红影见拂尘击来,却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背对着拂尘。

拂尘“啪”的一声,正好击中他的后背,红影几个踉跄,险些跌倒。虽然没有跌倒,却也喷出了一口鲜血。

钟剑明欲再出手,忽然水芸跳在了他的面前,喝道:“看清楚,这人是谁。”

钟剑明大感意外,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背对着自己,全身鲜血,手上好像抱着一人。

那人站定身子后,转过身来,拜道:“诸位师伯,弟子是赵小易啊!”

众人都是一呆,宋岩,莫言道对赵小易早已忘记,心中好奇。若虚微有印象,记不甚清。苍尘虽然是他师傅,也只不过见了几面而已,仓促之下,这才想起他来。只有水芸对当日入门之事记怀于心,一眼便认出了他,俗话说:“爱屋及乌!”水芸喜爱梦瑶,对赵小易也就很有好感,见他有难,急忙抢上相救。

钟剑明恍然道:“你小子怎么从诛天塔跳出来了?”

赵小易恭敬道:“弟子被困诛天塔,这时才得以脱身,不知诸位师伯在此,实在多有冒犯。”适才他本想挡住钟剑明的拂尘,念及与师伯动手多有不妥,又恐伤及木雪怡,于是只好背对拂尘,倒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幸则他有魔心老祖传他的真气护体,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

苍尘见他抱着一个裹满鲜血的女子,心中有些不悦,咳了两声,意在要他放下那女子。修道之人讲究清修寡欲,不近女色,这样抱着一个女子在诸位师伯面前实在不妥,况且此地乃是祠堂,更加不雅,便暗示他,要他放下。

谁知赵小易并不了解,一时高兴,早就忘了,见师傅在旁,便想跪拜。这才想起抱着一人,不能跪下,于是将木雪怡轻轻放下,左手却仍然扶着她,怕她摔倒,望着苍尘道:“师傅!徒儿不能给你行礼啦!”

这话有些无礼,苍尘心中不喜,面上却笑道:“免了,免了!”

水芸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更惹她眼睛的是,那把泛着寒光的若雪,不觉低声念道:“若雪剑!”

她声音虽小,余人却都听在耳里,诸人同时一震,若雪剑!霎时想到了她的主人:水荷!

阔别多年的记忆,竟会在此拾起。

众人陷入了沉默。

水芸非常激动,颤道:“这,这姑娘是谁?若雪剑怎么在她手里?”说着望向赵小易,急切等待他的回答。

赵小易大感疑惑,讶道:“她不是你的弟子吗?”

水芸看了看木雪怡,清秀丽质,无人能及,奇道:“她怎么会是我的弟子!”见她受伤不轻,便掏出一颗丹药,道:“快给她服下。”

这颗丹药发着霞光,赵小易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想来定是疗伤大补之类,便接过给木雪怡服下。

一旁的丹圣人见那颗丹药送到别人手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众人望着这个女子,一时把赵小易倒似忘了,也记不得他刚刚被钟剑明所伤,伤势到底严不严重。

“轰隆隆!”

一阵激烈的雷鸣之声从诛天塔发出,众人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若虚道:“镇住兽妖要紧,其他的事待会再说!”

众人见掌门师兄吩咐,连忙再次围着诛天塔坐定。

水芸看了眼若雪剑,对赵小易道:“你们在外等着!”说着也去坐了下来。

六人再次催动起乾坤太极印。

诛天塔内的兽妖本为「血灵珠」镇压,不巧血灵珠被赵小易得了去,这兽妖失去血灵珠的压制,立时便肆无忌惮,在诛天塔内任意妄为,企图撞破诛天塔,逃出诛天塔的控制。诛天塔在万千兽妖的疯狂撞击下,已经摇摇欲坠,赵小易这一闹腾,差点闹出了人间惨剧,若虚情知不妙,便启动乾坤太极法阵,希望可以协助诛天塔,镇住兽妖。

赵小易见他们投入法阵,便不好打扰,于是扶着木雪怡,寻着出口,来到了祠堂内。

见着列位祖师的牌位,赵小易恭敬的鞠躬,心想:“今日能见到这么多祖师,真是大开眼界。”

这时木雪怡悠悠醒转,她服用了水芸大师的灵丹后,伤势立刻好转,实在奇妙。

木雪怡醒来后,见赵小易扶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站开身子问道:“我们这是在哪了?”

赵小易道:“出来了,我也不清楚在哪!”

木雪怡觉得自己精神抖擞,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手臂上的伤口也愈合如初,心中奇怪,四处观望,但见屋内供着许多牌位,除此外,也无其他,便道:“我要走了!”

赵小易奇道:“你去哪?”

“不知道。”说着向屋外走去。

赵小易看着她满身鲜血的影子,有些不舍,却也不好挽留。

木雪怡走到屋外,摸出一只黄色的吊坠,道:“谢你了,还你吧!”

赵小易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门口,回道:“不用还,你喜欢就拿去吧!”

木雪怡道:“我不喜欢!”说着将吊坠丢了过来。

赵小易伸手接住,眼光却从未离开她,道:“我们还能见面吗?”

“也许会。”木雪怡看向了赵小易。

两人眼光相触,都没有避开的意思。

片刻后,木雪怡才转过头,祭起若雪,飞身而去。

赵小易见她飞入空中,忙道:“你叫什么名字?”

木雪怡如同一颗流星,瞬间消逝,并没有听见。

赵小易望着天空呆呆出神。

一只孤雁飞过,赵小易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连忙揉揉眼睛,叹道:“雁儿,雁儿,你要飞去哪里?”

忽然身后有人笑道:“雁儿当然是要飞向她喜欢的地方呀!”

赵小易一惊,回头看去,原来是诸位师伯走出祠来,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水芸大师道:“那位姑娘呢?”

赵小易跪着回道:“刚刚走了。”

水芸看向天空,吁了口气,若有所失。

若虚道:“起来吧!”

赵小易站起身,退向一旁,他从未如此面对诸位首座,紧张之情油然可见。

苍尘道:“掌门师兄,兽妖已被镇压,若没有其他事,我和不肖徒儿先离开了。”

若虚点了点头。

钟剑明却非常疑惑,这人怎么会在诛天塔里?瞧他刚才抗击乾坤太极印的法力,不似本门修行,倒似邪魔妖法,而且不低,得问明白才行,便道:“这小子刚才使的是什么手段?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

苍尘焉能不知,他早就看出了赵小易身上的诡异,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还得关起门来深究,便道:“旁门左道也用不着钟师兄废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徒儿吧!”

钟剑明脸上一红,数年前,他门下有名弟子堕入魔教,自此他在旁人面前常常抬不起头,苍尘如此说话,分明有所指点,不禁恼道:“苍师兄的好徒儿,我自然不敢多问,不过长生门下弟子与魔教勾三搭四,我钟剑明就非管不可了。”

苍尘忍他多时,毫不相让,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和魔教勾结了?”

钟剑明也暴跳起来,道:“那他刚刚使的是什么法术?我长生门没有吧?”

若虚见二人闹的僵了,便制止道:“又吵什么?剑明师弟不必多疑,苍尘师弟自会查清楚。”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尝不疑,只是碍于苍尘的面色,不好多说。

钟剑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苍尘脸色不变,道:“那掌门师兄,我们先告退了。”

若虚点头答应。

苍尘便径自走到祠外,带着赵小易御剑而去。

水芸没料到苍尘如此护短,见着钟剑明气呼呼的样子,心里大觉畅快,向若虚告辞后,也各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