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枫见心梦站立不稳,急忙将她搀住,向她左臂看去,只见伤口红肿,涔出来的竟是黑色的浓血,心道:“那些怪物爪上有毒。”同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听闻被毒蛇咬伤,用口吸吮,便可将毒液吸出,如今心梦被怪抓伤,同是一理,不如帮她吸吮如何?倘若不帮她吸吮,眼前也没其他办法,不如此一试,心梦恐怕凶多吉少。”他权衡已定,便将心梦玉臂上的衣服一撕,顿时露出一大片肌肤,寒枫视若不见,举口欲吸。
心梦虽则虚弱,但是神智还是清楚,见寒枫撕破了自己的衣袖,顿时双颊绯红,惊道:“你要干嘛?”寒枫道:“我帮你将毒血吸出。”说完,嘴唇贴到了心梦手臂之上,当真便用力吸了起来。
心梦忽觉全身酥软,玉臂麻痒,那火烫的嘴唇一挨及肌肤,心中便有说不出的荡漾,忽觉羞涩之极,偏头斜目,脸上如同火烧一般。又觉血液倒流,涌向伤口,果真舒服了许多。寒枫抬起头来,一口黑血吐出,又低头吸了起来。心梦悄悄向他看去,心中感动万分,寻思道:“这血既然有毒,而他这么一吸,岂不是也要中毒?”她心中惶惶,又偏头过去,不敢正视寒枫。
寒枫吸了几下,又看了看伤口,说道:“好了,你好些了没?”他刚说完,只见“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已经拍到了脸上,顿时左脸疼的就要肿起来一般,寒枫一异,向心梦看去,只见她怒目而视,说道:“你个臭道士,竟敢如此轻薄与我?”
寒枫甚觉恼怒,急道:“你这人怎么如此野蛮?我不帮你吸吮,你毒发身亡了怎办?”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来,帮心梦包扎伤口。心梦怒道:“你吸便吸,干嘛撕我衣服?”寒枫一顿,喃喃的说道:“这我倒没想过。”
心梦又觉有些后悔,柔道:“那你给我吸毒,那你不会中毒吗?”寒枫道:“不碍事,我见你打人的力气蛮大的,应该没什么事了。”说完,已经帮她扎好。
心梦有些愧疚,道:“感觉好多了,我们这快走吧,这里太恶心,我们快离开。”说罢,两人驱剑而去。
他们在林中行了半天,眼见天色将夜,寒枫心中甚是担心陈云他们的情况,又觉他们人多,倒也稍稍放心。而眼下暮色将至,在这茫茫森林之中,可如何是好?便对心梦道:“心梦师妹,天要黑了,我们怎么办?”心梦自也知晓,道:“我们找个开阔之地,去生出火来,自然不怕。”
寒枫面有难色,道:“这密林丛生,哪有什么开阔之地?去哪找的好?”没想到这寒枫在旁人面前,坚定无二,决断自若,而在心梦面前,却成了一个没有注意的人,一口一个“怎么办?”,一口一个“如何是好?”。心梦不以为奇,道:“我们先走走看,说不定便能找到。”
过了会儿,他们来到了一条小溪旁边,这里树木萧萧,河水潺潺,四周宁静,一幅美景。心梦道:“我们就在这里过夜如何?”寒枫道:“泉水清幽,景色秀丽,是一处好地方。”
心梦跳下剑来,跑到溪边,掬起一捧水来,喝了两口,赞道:“哇,好甘甜啊。”寒枫眉头微蹙,道:“这里是万花林,溪水中恐怕有毒。”心梦冲着他笑了笑,道:“我说寒枫大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喝了两口怎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呢?我看还没找到万花门,就已经被你给吓死了。”寒枫一阵无语,走了过去,也捧起一把水,喝了起来。
心梦又喝了两口,掬起水,往脸蛋上撒了几撒,顿时风尘全无,更现出一副净美的脸庞,倒影在水中,煞是美丽,当真便是天上的仙子。心梦偏头向寒枫看去,见他对着溪水发呆,心梦笑道:“嗨,呆子,去拾些干柴来,我要生火。”
寒枫答应一声,寻着树林而去,不一会儿便拾了许多干柴回来。这里荒无人烟,树木杂多,寻几个干柴倒也容易。他将干柴堆放一起,内力一催,干柴便即燃了起来。片刻间,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心梦见篝火燃起,跑了过来,伸出双手,凑近取暖。火光印在她的脸上,照的她粉脸通红,双颊晕烫。虽然头发散乱,反而更显得妩媚清秀,美不可言。忽然,“阿嚏”一声,心梦打了一个喷嚏。寒枫向她瞧去,只见她秀美的身影显得有些憔悴,心道:“这师妹,定是这些天赶路累坏了。”便关心道:“心梦师妹,你没事吧?”寒枫虽然知道心梦赶路辛劳,却不知道心梦为了追他,一路疾飞,不作休息,此时稍一安歇,当然显得疲惫。
心梦笑了笑,道:“没事。”说着,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寒枫也在她的对面坐下。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寒枫望了望远处,悠然道:“不知道陈云他们如何了?会不会遇到危险?”心梦道:“你不该丢下他们,走一起总要安妥些。”寒枫道:“心梦师妹说的是,都怪我愚鲁。”
心梦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有玄英寺的两位大师和落英剑派的两位师姐在,他们六个人,不会出什么事。”寒枫点头道:“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
心梦又打了个喷嚏,奇道:“不知为何?我突然感觉非常的冷?”说着向火堆靠近了一些。
寒枫看了看她,只见她兀自有些颤抖,心感不妙,急忙除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在身上。经过一天的奔波,此时他的衣衫早已干了,寒枫说道:“可能受了风寒?”
心梦见寒枫给她披上衣衫,也不拒绝,向怀里拉了拉,道:“不知,我从来没生过病,这小小的风雨,怎么会?”寒枫也不明情况,只是心中暗叫糟糕,说道:“我把火烧的旺些,你烤烤。”说着,将干柴向火堆上靠拢,又添了些,架在上面,顿时,火焰高大了起来。
过了会儿,寒枫关切道:“心梦师妹,现在感觉如何?”心梦看着火光,愣愣出神,忽然道:“从小到大,你便这样喊我,你能不能把那‘师妹’两字给去了。”
寒枫一惊,心道:“她又凶起来了。”不过他已经习惯,只是不解道:“那不叫‘心梦师妹’叫什么?”
心梦气道:“你就不能和他们一样只叫‘心梦’吗?”语气甚是恼怒。寒枫更加茫然,他从小在蜀山长大,所认识的女孩也就心梦一人,而他又一直将心梦当作师妹看待,可以说,完全不懂儿女之情,但见心梦脸色苍白,兀自发颤,心中便是无比的惜爱,说道:“恩,不叫‘心梦师妹’,叫‘心梦’,我知道了。”
心梦自语道:“傻里傻气的,真是气死我了。”说着顿了顿足,又道:“你这人平常看着蛮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那么愚蠢呢?”寒枫道:“我一直都很愚蠢,你又不是不知。”
心梦怒道:“我看我要死了,这么大的火烤着有什么用?一点都觉不到温暖。”说罢,站起身来,用脚向柴火踢去,将火星踢得四处飞散。
寒枫不知她为何突然发怒,但见她用脚踢火,自然便感不好,于是一把拉住心梦的手,道:“别踢了,会烧伤的。”心梦道:“烧死算了,烧死总比冷死的好。”寒枫一愣,果觉她的手臂冰凉,心中立刻担心起来,焦急道:“这可怎办?”心梦恼道:“这有什么难办的?大不了死了便是。”
寒枫看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语气仍是非常的慈怜,没有丝毫的怒气。心梦道:“你什么语气?你是不是可怜我?”
寒枫道:“怎么如此说话,你是我师妹,我向来便是如此疼你,怎么说是‘可怜’?”心梦又顿足道:“哼,谁是你师妹,我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寒枫见心梦又娇又恼,是气也不是,爱也不是,低声道:“好了,好了,快烤烤吧,都是我不对行了吧?”说着,拉着心梦坐了下来。
他们俩坐在一起,心梦这才稍稍安静。她看着火光,突然一头扎在寒枫的怀里。寒枫一惊,急忙将她推开,道:“心梦师妹……”心梦又恼了起来,道:“你……你又叫我什么?”寒枫一醒,道:“心梦。”
心梦又娇道:“我很冷,师兄抱着我可以吗?”寒枫苦道:“你受了风寒,我也是非常的着急,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恐怕这多有不便。”
心梦轻颠道:“好,就让我冷死好了,不烤了,死了算了,反正没人疼。”说完站起身,又向柴火踢去。
寒枫拉住她,摇了摇头,道:“你啥时候才能改掉这个孩子脾气?”心梦道:“不改,你不喜欢各自离开。”
寒枫正自没辙,心梦却又贴在了他的身上,只见她身体冰冷,寒气袭人,也只好由着她了。说道:“那我们坐着吧?这样站着?”心梦满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心梦俯在寒枫怀内,立刻安静下来,寒枫见她半天没有说话,便向她看去。只见火光照着她的身上,她脸上时不时的浮出欣慰的笑容。寒枫心里也好了许多,便道:“心梦,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心梦仿佛没有听见,过了会儿,才喃喃的说道:“寒枫,你对我这么好,我嫁给你吧?”寒枫一听这话,惊讶之色着实不小,一把将心梦推出,骇道:“你说什么?我们修道之人,怎可妄谈儿女之情?”她此时才明白心梦的心思。
心梦道:“修道之人怎么了?修道之人也可以谈婚论嫁。你又不是真得出家了,再说了,出家了也可以还俗,莫非你嫌弃心梦?”
寒枫摇手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你剑法胜我百倍,我只觉配你不上。”心梦喜道:“那你是同意了?”
寒枫急道:“不,不,我们切不可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要是让师傅师叔知道了,我们可要就惨了。”心梦道:“这里荒无旁人,谁听的见?我们说说又有何妨?”寒枫道:“纵然没有旁人,也不可如此胡言乱语。”
心梦道:“我便说了,又要如何?”寒枫道:“说了就算了,切不可再说了,我自当没听见。”
一颗眼泪挂在了心梦白皙的脸上,片刻间,心梦已经泣不成声,啜道:“原来你心中一直都没有我。”
寒枫见她哭了起来,心中不忍,急忙摇手道:“不,不,师妹,别哭了,我,我……”他又急又慌,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忽然心梦眼中凶光一闪,一串眼珠随之飘落,秋水剑插入了寒枫的胸口。
寒枫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