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逆转(2)

她歪头,之后又摇头,“不冷不冷,一点不冷。”面对她,欧阳辰枫又想起了沈怀风。顿时,心中愤怒,可是,想着,她是沈烨烨呀,是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小姑娘啊,她甚至还不懂爱这个词,于是,便把一切都压了下去,面对她时只剩下苦涩与无边无尽的无奈。看那两棵枫树,沈烨烨想到的是鲁迅先生的诗词,可是,欧阳辰枫却在那火红中看出了决裂。是生与死的决裂,是父亲跳下去的时候,鲜血溅射空中一米,白与红的匹配。他试图掩盖,脸上的悲伤,只等到那麻辣火锅来时,才不小心被呛红了眼睛。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沈烨烨看着吓了一条,欧阳大哥身子向来好,这般咳嗽着实少见,她当然不知道,这些天他是怎么度过的,连日工作,然后喝酒,然后工作,然后睡觉。这般折腾,连烟都吸了好几包,身体能好吗?

“欧阳辰枫,你不要紧吗?”她着急之时,竟然叫出了这十八年来第一句他的名字,完完整整,字字清晰,没有任何迟疑,他呆了,看着她紧张的神情,瞬间展开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眯眯地抚慰,“当然没事,这锅太辣。”过后,他挑着那些鱼,把骨头全部踢出来,放在一旁,鱼肉却全数放进她的碗里头,看着她吃的欢乐,额头上全是汗珠,才缓缓放下筷子,可是,自己面前,却什么都没有。后来沈烨烨也发现了他什么都没有吃,连忙,弄了很多羊肉给他,他又是一阵好笑,问道:“我看上去这么像食肉动物吗?”她迟疑地摇了摇头,后来又慢慢点了头。接着依旧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青菜,嘴里闷哼着,也不清楚,说着,“我记得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吃掉了碗里整个羊肉。”他暗笑,她还记得这种事情。只是,他并非爱吃羊肉,只是看见她,望着一整盘的羊肉,皱眉那么久,才默默地全部放进自己的碗里,慢慢地吃,吃着吃着,竟然就见底了。连自己都不怎么知道的事情,她却记得这么清楚,到底是太关心他了,还是很久前,就默默关注,好久好久,一点一滴,仔仔细细,收藏了个尽?他兀自摇头。

“吃好了吧?”她快乐地点头。

“可还冷?”她又快乐地摇头,嘴巴一张一合,“我早就说过一点也不冷吗。”不冷不冷,手上冻得青了,可是心里却暖得化了。

接下来,欧阳辰枫兴致颇高,拉着她去看了场演唱会。嗯,应该是演奏会。“是小提琴!”沈烨烨叫了出来。坐在大大的音乐厅,沈烨烨第一次那么彻底地能够安心地欣赏。周围的人不是很多,大抵喜欢小提琴的人不多,再者,像他们这么有空的到这里来听的人便更加少。显然欧阳辰枫却不是这么想的。

“为什么来听小提琴?”沈烨烨也有疑惑,她印象中,欧阳辰枫不喜欢音乐。

可是欧阳辰枫却是久久凝望着那演奏的人,凝望着那小提琴,认真严肃地说道:“因为喜欢。”他说是因为喜欢,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听他听过,或者拥有过任何一张唱片,后来,她又仔细想,他好像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表现出兴趣。这样的话,她终于知道原因,大抵因为责任吧。父母双亡,带着欧阳建设和欧阳家烨,欧阳辰枫的童年,再没有任何兴趣可言。至少,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欧阳辰枫,喜欢小提琴。

她不再打扰他的专心,只是希望,他也能够好好享受一下他说的喜欢的小提琴。琴声很悠扬,拉奏的人都很深情。欧阳辰枫渐渐深了眉目,在她们身上,终于看到了什么一般,手里的袖子被紧紧握着,风衣不厚,已经出现褶皱。

她的母亲,黄美芬。是位出色的小提琴家。自很小,他很小的时候,原来竟是听着她的演奏才入睡的。这么一段记忆,便不知不觉冲破云霄,在他脑子中破土而出,如春笋般,淋过了雨,听过了曲,竟然越长越高,越来越浓厚。

出来时,欧阳辰枫没有等着沈烨烨,竟然一个人率先走在了前面,又在思考了。良久,他才淡淡问了句,“你最喜欢谁的小提琴?”沈烨烨想了想,还是说了,久石让。

他点头。说着,“我也是。”可沈烨烨有点心虚,因为她知道的会拉小提琴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她和他分别回了家,欧阳辰枫没有再叫她去他家里,她有点失望,却也忍不住猜测,以欧阳辰枫今天一系列奇怪的表情看来,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一定的了。

第二天,是她值日,她早些到了教室,可是却见教室一团乱。顾不了太多,便拼命打扫起来,碰巧,后来班里的高个儿女生走了进来,她叫林果。林果望着她那么认真地打扫卫生,还是忍不住嘲讽,“这不是沈大小姐吗,没想到,也会扫地啊。”她这句话,着实有些令沈烨烨难堪,扫地怎么了?她要是连扫地还不会,那还是个人吗?于是,不管她说的,直接一把扫把扫到她脚边,没想到,却不小心戳中了她的脚踝,于是,一道红痕出现,那林果惊恐地叫了一声。后来引来很多同学。大家也跟着起哄,说道,沈烨烨呀,你怎么回事,连扫地都不会,还是回你的沈家做大小姐吧,连上学都要司机接送的人,还能够这么信誓旦旦,傲气万分地来做值日?当然她此刻内心绝对愤怒,但是想着,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难道真的要咬回去?弄得满嘴狗毛,也不是好过的事情,而且相当恶心。

再说,你认为她他妈还真喜欢做这个值日不成?要不是轮到她了,她绝对不会好心到想要留下来,帮谁谁谁一起打扫卫生。于是,她没有理她们。后来,一个人把教室打扫干净了,才看到沈岩峰潇潇洒洒地走了进来,终于,全班女生沸腾了。一个一个沈少沈少地叫个不停,那林果更加牛,直接快抱住人家的书包了,指着自己的脚,委委屈屈地说道,“沈少,你看人家的脚,都被那沈大小姐给戳伤了。”她原本只想诉苦,没想到,沈岩峰一听到沈烨烨的名字终于有了反应,问道,“她怎么戳伤你了?”沈烨烨心里一沉,这沈岩峰平时好声好气的,今天竟然跟着别人来起哄,是要看她笑话吗?

后来林果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那沈岩峰竟然还微微笑道,说着,是这样啊。于是,后来沈烨烨有所不平或者对沈少有不满时,时不时要拿粗,是这样啊,这句话,来调侃一番。倒不是见不得人家沈少受欢迎,只是,没有丝毫缘由地取笑她,着实有些过分了。中午食堂,打饭的时候,那林果堪堪插队就肆无忌惮地插在了她前面。于是沈烨烨开始苦思冥想,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林果,思来想去,毫无头绪,根本就没有啊。

当然,她是不会知道,那林果便就是以每天一封求爱信给沈岩峰的女孩子。看见沈岩峰对那沈烨烨好,当然心里不痛快,这种不痛快在昨天得到沈少彻彻底底地明确的拒绝后,表示地更加淋漓尽致,俨然成了一种报复的变态心理。

那林果刚打来饭,也不知怎么的竟然故意往沈烨烨身上一撞,那热腾的汤水溅出来,洒到沈烨烨手背上,顿时起了一大片红。沈烨烨生气地望着她,牙齿磕得嚓嚓响,终于不能忍受,问道:“我哪里惹了你,你说!”那林果才不理她,当做没事人一样,说着,对不起。就潇洒地飘走了。沈烨烨的手背有些疼痛感,这么冷的天,要再去排队吃饭看来也困难了。于是,干脆跑到了学校的小路上,坐在那椅子上,一边吹气,一边生气。

后来,身边直接丢来一药膏。沈烨烨拿起,一看,清凉药膏啊。于是,抬起头就看见沈岩峰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沈烨烨干脆无视他,直接涂了起来,清凉的,涂上去,很清爽。但是也有一些疼痛,沈烨烨咬着嘴唇,后来才终于慢慢睁开眼。

“怎么,还生气呢?”沈岩峰笑着看她。

她歪头,不理他。竟然帮着那林果来嘲笑她,她又没招惹他。她想来就生气了。

沈岩峰又好笑地看着她,之后蹲了下来,看着坐在木制长版椅上的她,忍不住摸了摸头,温柔地解释:“林果她比较冲动,要是和她对着干,你以后会有麻烦的。”他这才高兴地笑了,又解释道,“被她欺负这一下,大不了以后不和她讲话,要是和她作了敌人,你的小命恐怕都不要了。”沈岩峰说起这话来的语气还特夸张,沈烨烨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还和她一起嘲笑我。”沈岩峰摊手,无辜地说道,“没办法呀,她给我写了一百三十五封情书,我总得给她个面子吧。”

“这么多?”沈烨烨此刻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对林果那赤裸裸的示爱的心情了,只能说,求爱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尤其还是向沈岩峰这样的极品美人儿。没有点勇气加上毅力的话,这恐怕就连路都踏不上来啊。后来,沈烨烨终于知道那林果为何这么针对她,还是歪了头,假装生气地对那沈岩峰指指点点,“你啊,就爱拈花惹草。你看,风流情史,都惹上我这个无辜的人了。”沈岩峰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才爱拈花惹草呢。”他和她坐在一起,中间隔了一支清凉膏的距离。那时候没有感觉,后来,沈岩峰回想起来,总是会觉得,或许那时候没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两个人会在一起也说不定呢。可惜,只是回想了。后来,沈岩峰和沈烨烨说了很多故事,大抵都是些笑话,或者幽默故事,知道沈烨烨最近心情不好,那沈烨烨笑得可高兴了,连手上的痛都忘记了,直拍大腿,踩地面儿,估计地球都得震动好多下。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沈岩峰看见那本门捷列夫的书她都没有带走,还是给她拿了过去,“下次,还会忘记吗?”沈烨烨一边拍着头,一边大叫,“no,no,绝对不会。”欧阳辰枫望着那笑脸,顿时,觉得口中干涩。实在没有话能够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