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的,那声音好熟悉,像曾经耳萦梦绕的,是我快乐悲伤的音符。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回首,她撞进了我的眼帘。依然长发飘逸,依然风情万种,依然诗情画意,依然……她朝我微笑着。
“是……是你?”我几乎无法呼吸。这怎么可能呢?刚才我还在朦胧中想念远在天涯的她,如今她居然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是她。原来老大说的还是没有错,他总是对的,哪怕我多么的信心十足。
杨文语走到我面前,下下打量了一番丽丽,看着我笑道:“很久不见,你一点也没变,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和丽丽对视好久,不约而同地笑了,她们也一定奇怪世上真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但她们的冷静出乎我的意料。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杨文语的语气很温柔,不像以前那样老是对我大呼小叫的,但无形之中依然有穿透力,令我无法抗拒。
“是……”我的声音在颤抖。不知为什么我会这样回答,我的心很乱,也许我看到了她身边那个相貌堂堂的男人,也许是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依旧孤独。
丽丽惊讶的表情让我后悔莫及。杨文语一定会笑话我,笑话我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离她的影子。
她没有笑我,很平和地说:“无情,你眼光真好。他是我男朋友。”说完,她拉过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先是一愣,接着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萧远。”
“我叫上官无情,是文语的朋友。”我与他握手的时候,手心里直冒冷汗,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丽丽突然挽住了我的手,头依偎在我的臂膀,我想她是在帮我圆场。她细声道:“无情,我困了,我们回家吧。”
也许错过了,就再也无法逗留,我很想再多看她几眼,一分是一分,一秒是一秒,可是我做不了主,在她面前,我从来都做不了主。
杨文语很爽朗地冲我挥了挥手,笑道:“那再见了啊。”
她拉着那个萧远,头也不回的去了,就像从前一样,大摇大摆的,毫不理会我心里的挽留。路灯下,他们紧紧依偎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模糊。我只有祝福她,祝愿那个曾经在我心里住了多年的女孩过得好。可祝福怎么会心痛呢?脚下的路,好泥泞。
丽丽突然绕到我身后,双手紧紧拥住了我,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刚才的话是真心的吗?我好欢喜……”
她的话让我浑身一凛,我连忙抓开她的手转身急道:“丽丽,我……”
她的手又轻轻地捂住了我的唇,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下去。她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她话中之意我有些含糊,她真的知道?她单纯而又羞涩的笑,令我百感交集。我倒是宁愿她真的心知肚明,这样对大家都好。何况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解释,因为我利用了她。
丽丽问我:“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
我静下心来,说:“也不算是,她是我在香港的朋友。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也不联系,不知是什么机缘巧合,能在杭州碰面。”
“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喜欢你。”
“不可能,她有男朋友了。”我一口否认,但我倒宁愿这是事实。
“那根本不是她男朋友,女人的直觉。不过我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丽丽带着一脸小邪气说得很肯定。
我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女人总是瞎用直觉。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如果是一个梦,愿它永远都不要醒,至少我知道她也来到了这个城市,而且就在我身边,哪怕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
丽丽甩着我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快活得像个孩子。对她的快乐我有些疑惑,只希望她回家照完镜子,不要怪我。她时不时地朝我投来莫名其妙的微笑,笑得我全身充满凉意。也许她是真的误会了,我有些害怕这个局面,在我眼里,她始终都是聪慧过人的,怎么会……我有些后悔刚才的话。改天,等她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我再跟她负荆请罪。
路过一个公交车站的时候,一张通辑令吸引了我的视线。黑色的礼帽,下面还露出一双眼睛,领带加风衣,不正是我么?可惜一点都不像,除了老大没有人知道会是我。就是在前几天新开元大酒店的那次,临控录像拍到了我的身影。令人郁闷的是,警方为了抓我,悬赏才十万,我怎么这么不值钱吗?大倒胃口,那些犯了案被抓的,除了怪他自己笨得厉害,我想不出别的原因。我还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那么多年,无拘无束。其实警察远不如电视里那么精明能干,很多还很腐败呢。
丽丽指着通辑令上的我说:“你看他多有绅士风度啊,他杀的一定都是坏人。如果我知道他是谁,一定不说。我要做一个傻傻笨笨的女人,一个小女人,那样才会幸福。”
她的话令我倒吸一口冷气,在没有看到她那张脸前,我甚至对这句话动了杀机。她是认出了我才这么说,还是借题发挥呢?望着她的眼睛,我毫无头绪。我有些担心和她在一起呆久了会露出马脚,杀手这个身份也迟早会被她识破,到时我该如何是好?我也是一个富有心机自我防备心极强的人,这是职业病,任何对我有威胁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为什么我对她束手无策呢?除了师父,老大还有冷月,唯有她是洞穿我心理防线的局外人,也不知是福是祸。也许我早该担心,因为刚才在金碧辉煌她就接触了我的枪。在当今社会,一个人如果有枪,可想而知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可老大为什么放任了她呢?这不是他的作风,而我居然直到现在才觉察到,太不可思议了。所谓红颜祸水,我想古住今来所牵扯到的英雄,大多毁于不知不觉中。当初杨文语也无法真正了解我,就像我直到现在都不了解她一样,也许这个丽丽,对我的生命有些不同寻常。只要她不伤害我,我就会照顾好她,像对亲妹妹一样,这太概就是缘份吧,简单的缘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