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之地

传说,只要不断地往日落之处前行,途中虽有崇山峻岭、急河瀑布,但当穿过这些险阻时,将会看到一颗与天相连的树,名唤建木,只要一直往上爬,便能到达天界;只要回头一望,就会抓不住滑不溜丢的树干,摔下树而粉身碎骨。

建木附近有条河,名唤天河。

天河水自天上来,不论是暴雨或大旱均不会暴涨枯竭,据说是女娲补天时未补全的洞,天河边有座很小村子,村名为葫芦村,据说此村内居住的都是神、神子及妖精。

祂们有着超凡的智慧和法力,当年不周山断、天倾水淹大地时便是葫芦村的神和神使出来奔走警告,虽然未能拯救所有人,却也因他们才有了现在的人们。

有许多人心生向往而不远千里而来,幸运的找到了建木;不幸的则在路上便已成了猛兽的食物,更幸运的一些人平安返回,则不甘心未曾找到传说中的神仙村,前人的说法加上自己的大加渲染,甚至说自己爬上建木,看到天界、遇到王母娘娘赐玉露……等荒诞的说法。

依神只们看,若他们真遇得到王母娘娘,吓也不吓坏了,还敢讨玉露呢!王母娘娘可不是什么美丽慈悲的女神呢。

而黄帝大战蚩尤于涿鹿不久后,大神们认为人们己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再是猛兽的食物,大神们感到放心,纷纷重返天界,留在人间的神只们有的与人们住在一起,继续教导人们,有的则住在深山中不与人接触。

后又过不知年,天欲灭人,乃降大水,而有女娲娘娘不断保护人,甚至为了地面上的生灵与神作对,天界的神只因恨断了建木。

从此,留在人间的神只,不能回、不愿回的都再也回不去了。

祂们在人间创造祂们的天界。

与神们溷居百年,人们的血中己埋藏了神性,虽不见得有着漫长的生命,却确实留着神之血的人子们不知如何使用法力,只是一代一代的传承着。

空气中飘着不知名的澹澹香味,云如絮。

天空找不到太阳,却十分明亮,溪水淙淙,冰凉沁心,有人站在水中央撒网捕鱼。

顺着溪边的沟渠走,发现了许多田,田里种植着不同的作物,田里有人正忙收割,黄澄澄的稻穗直垂到地上,细瞧,稻杆上结实累累的由顶结到了根,是人间没有的稻种哪。

稻子的结实引来了许多虫子,虫儿开心的放声高歌着,在田里大快朵颐,虫儿又引来了许多鸟,鸟儿或啄着稻子、或在田间捕虫子吃,农人们也不赶,只哼着调子慢慢的收成。

田间座落着几处房舍,走下去,房舍渐渐密集,人也多了起来,形成了个小村落,村落正中央有座圆顶的大建筑物,是村民们平日聚会的场所,也是山长平日处理村民大小事务之处。

这儿是葫芦村。

山长──即村长,名唤玉延。

为何叫山长呢?

原因得由初代山长说起,初代山长用法力创造了这儿后,找来了许多神只同居,自己当起了这儿的村长,却嫌唤村长过于平凡了,坚持要人唤他山长,即使葫芦村虽倚山而建却根本不能算在山中。

这儿是人间唯一大多数神只的归所,也是少数能让妖精与人们和平共处的地方。

女娲造物时,为了使脆弱的人子们生存,教导人子们学习,并赐给了人们高于其他万物的智慧,而所谓妖精,是指着由万物的精气凝聚而成;或因着本身有着高明的智慧,并且不断修行更通达智慧的万物。

除了智慧,妖精们懂得如何利用天然的能量为己所用,不是神却有着类似神的力量,人们称为妖力。

说起来,妖精还是神只们的敌人呢!千年前黄帝与蚩尤的大战便是神只与妖精的大战,幸而当初只有黄帝在打,妖精们并没有因此仇视所有神只,否则对神只们而言也是麻烦。

葫芦村还常派使者在人们之中寻找继承神力的神之血脉,以教导神子学习使用神力,有的神子选择在村里度过一生,也有的神子会离开村子,四处游历或发展,教导的神只们从不干涉。

祂们相信,一切都是天命。

一名穿着土黄色长衫背心,拄着木杖的老者慢慢地在渐渐热闹的街上走着。

终于让那对凤凰答应让灵魂附在卵里,将女娲娘娘托付的事情完成,老者看来松了口气,也有些疲惫。

路上不时有人与老者打招呼,老者也笑着一一回话。

经过一个挂着偌大酒字旗帜的铺子时,老板迎了出来。

玉延大人,我们今天有一批不错的酒呢!您要不要进来嚐嚐?

老者呵呵的笑着,哦?那是肯定得试试的了!

您快请进、快请进。

独酌半晌,不时有人与老者打招呼,倒也不寂寞。

新酒酒龄尚浅,没有浓厚的温醇,而是带着甜甜雅香的清醇,很容易便叫人忘情喝多。

玉延大人,今天有二个神子,一个妖精来了。无声无息,不知何时走到老者身后的人说着。

老者点点头,表示知道。

有一个,似乎不曾来过。

经过了几代的整理,神只们大约理清了有哪些神曾在人间,并且为来修行过的神子们代代留下了神子的纪录,但神只们的个性不同,也不是每位都愿意与葫芦村有往来或者长居此处,甚至有的更是与某些神只交恶而不愿居于村里的,因此究竟有多少神及神的后代是谁也说不准,葫芦村每年都会将葫芦村的信物交到人们居住的各处,若是神子,自然会懂的。

嗯,安置好了吗?

是。

嗯,你先回去吧。辛苦了。老者举起杯盏,慢慢地饮尽杯中酒。

那人正要离去时老者又回头叫住他,等等,那妖精是什么化的?

是花妖。

嗯,你回去吧。

那人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随着时节进入深秋,村里的人们也愈多了起来。

葫芦村虽然冬天称不上天寒地冻,可结霜下雪也是有的,因此务农的人们农忙后冬天必须住在村里过冬过年,到春日才重返耕地。

神或妖精虽不会冻死,但寒冷对他们而言是一样难过的。

秋,也是个特别的季节。

秋季是葫芦村唯一能够出入村里外的季节,散落在四处的神子们会在秋季来到葫芦村,也是村里一年一度的大事。

神只知道,神子们身上沉潜的力量,未来将能改变人间。

闲了下来的老板看到山长仍在饮酒,笑吟吟地提了一壶新酒来到桌前,玉延大人,再一壶吗?

再一壶要醉啦!老者呵呵的笑了。

这回酒很醇吧?老板自己倒了一杯,不掩得意,可惜今天只有五坛。

葫芦村神口并不多,嗜酒的神只更少有愿安分留在葫芦村的,五大坛几乎能卖整个秋季了,只有舍不得好酒的老板嫌少而已。

老者笑笑,没有回话,老板续道,是不是有神子来了?

是呀,还有一个山魍,是花化的,老板若将那个花妖带去教酿酒,以后酿出来的酒哪,可不止清郁,还会有迤媚的甜香呢!老者也一脸期待的模样。

今年有妖精来?听到山长这么说,老板眼睛一亮,决定待会儿便去看看那妖精。

可不是呢。

闲聊间,老者也饮下了不少酒,傍晚,带着醺然的醉意漫漫地踩着飘飘然地步子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