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流与潇潇的相识始于一个秋风初起的日子。对于生长在南国的人来说,秋天是最舒服的气候,没有冬日的寒潮来袭,没有夏天的炎炎酷日,没有春天的闷热多雨。
秋天是最值得赞美的一个季节。但是好的东西一般都不会长久,虽然在节气上立秋与立冬之间有三四个月的距离,但是真正属于秋天的日子在南国只有一个月,甚至是半个月。
宣流是大四的毕业生了,已经实习完了,剩下的事就是再上两门课,然后写毕业论文。看似很轻松,但是上过大学的人就清楚毕业的时候正是最忙的时候,也是最多事情要考虑要烦恼的时候。
宣流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别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自己抽身而出,去做一些旁人都不会做的事情。
比如今天吧,宣流就心血来潮,一个人到市区的教堂里面去。
这个教堂很大,据说是清朝的时候就有了,站在正门的时候,很有那么一种处于西方国家的感觉。来人不多不少。
老人比较多,还有一些妇女抱着孩子前来,孩子是不懂事,他们不知道在这个庄严的地方应该保持安静,扯起嗓子就大哭起来,妈妈只好抱着孩子不好意思地朝大家笑笑,要是孩子闹腾得太厉害了,只好抱着他出去了。
大家的脸上并无责备的表情,都觉得孩子的任性很可爱。我们长大后,都没有这种在公众场合大哭大闹以自我为中心的机会了。
里面有些闷热,礼拜还没有开始,宣流只好出来透透气,外面的人很多,都在拍照留念。宣流觉得有点无聊,于是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去。
这时候有一个男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轻也不重。宣流回过头来,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我想拍个照片,你能够帮个忙吗?”男人的笑容有点羞涩。好像不善于与别人打交道的感觉。
“可以呀。”宣流不善于拒绝别人,何况是举手之劳的事。
男人递给她一个数码相机。
是在对着那个男人拍照的时候,宣流才开始真正注意这个男人的。
他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两边短中间长,抹了一层发蜡,根根竖立,很有精神的样子。
胡子剃过了,但是可以看出来,他是有络腮胡子的。
鼻子很大,但是不够高耸,要是再高一点就很好看了。眼睛是他最动人的地方,眼眉粗粗的,眼睛大大的,很有神。嘴唇是上长下短,薄薄的,还算好看。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拍照完了,男人看了一下。对宣流说:“不错不错,你框的这个背景不错。谢谢你了。”
宣流微笑着说:“不用。”
男人也笑了一下。脸微微红润了一下。他的皮肤很白,所以特别明显。男人似乎还想讲些什么。但是看宣流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走开了。
其实宣流并非对他冷漠。只是要毕业了,自己也有男朋友了,要是对陌生的男人也发生兴趣,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到了钟点,宣流就进了教堂。听牧师布道了一番,有点昏昏欲睡。宣流不是来听圣经故事的。来教堂主要是为了听赞美诗。
她的外婆就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带她去过几次教堂,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赞美诗,觉得赞美诗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有一种恢弘博大的美。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斜对面的人的影子很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刚刚那个男人。宣流从背后看他。他的背很直,但是没有僵硬的感觉。
不是故意约束自己的。头发很干净,没有头屑,衣服也很干净。身上没有赘肉,但是也并不单薄。看起来是一个很健康的感觉。
男人似乎背后也有一双眼睛,知道宣流在看他,半边脸都红了。宣流觉得这红润很可爱,想上前去亲一口。
那时候的宣流已经有男朋友了,交往了不是很久,是一个证券公司的总经理。叫碧或。三十多岁,身材比较矮小,宣流穿不穿高跟鞋他都是比她矮,接近一米六。
相貌倒是蛮好看的。宣流对他说不上是爱,打发一下寂寞而已,有点利用他的感觉。但是他也没跟她说到婚姻的问题,只是喜欢她青春的身体。两个人互相利用罢了。
碧或虽然才三十出头,但是社会年龄已经有一百来岁了,是地地道道的社交家。即使在对宣流表白的时候他都没有脸红过。虽然言语甜蜜从来没有缺少过,但是宣流知道那是假的。
所以前面的这个男人的脸红在宣流看来非常难得与可爱。
散会的时候,宣流走在前面,男人走在后面。宣流故意等了他一下。
男人终于追上来了。
“谢谢你,刚刚为我拍照。”男人不知道自己应该讲什么话。
“你已经谢过了。”宣流仰起头微笑看着他。感觉他很高大。
男人低头微笑,脸上微微红润。露出雪白的牙齿与淡淡的酒窝。
“我想把我的照片发给你,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的邮箱。”
宣流把自己的QQ写给了他。
“发到QQ邮箱去吧。”宣流知道男人只是想跟她保持联系,又不好意思直接问电话号码。
“好的。我可以加你的QQ吗?”男人笑容明媚。
“呵呵,可以。”
宣流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在路上,她的心情比来的时候好很多了。来的时候是闷闷的,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丝盼望。
回去以后,吃完饭打开电脑。看见QQ消息那里在不停地闪烁,点了一下,是请求加好友的。宣流知道就是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
宣流点了一下“同意”。男人的QQ马上发来了一个信息,看来他在那边守候了很久。
男人的QQ名字叫雨打潇潇。
“你好。我叫潇潇,就是你今天在教堂遇到的那个男人。我已经把照片发到你的邮箱去了。希望你能好好地保存他。”
宣流发过去一个偷笑的表情。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清浅。大家都叫我宣流。”
“那我叫你宣流吧。你的名字很特别。让我想到深山里的泉水。又清又浅,静静流淌。呵呵。”
“呵呵。有人也这样说过。”
这时候碧或发来了一个飞吻。然后是一个抖动。宣流对他设置了隐身对其可见,所以碧或能够看到她。
“宝贝,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没去什么地方,待在家里。我要洗澡了。晚点跟你聊。”宣流把碧或的权限改了,取消了隐身对其可见。她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谁叫你这么久没理我。
潇潇那边又发来了消息。
“宣流,今天遇到你我很高兴。其实我经常去做礼拜。”
“你要向上帝忏悔吗?”
“每个人都有罪。”
宣流发过去一个偷笑的表情。
“我说的是真的。越长大就越觉得自己很多地方做错了。我不是基督徒。我是站在哲学的角度看我们的人类。我们的确很容易误入歧途。”
“你读的是什么大学?”
“不瞒你说,我没有上过大学。我只上了高中。我是华侨。不过我在中国也待了近十年了。我的故乡在马来西亚的槟榔屿。从我的祖父开始就在那边生活了。”
宣流没有想到潇潇是外籍华人。
“怪不得你的长相有点奇怪。好像不大像我们这边的人。”
“其实我是纯种的中国人。长辈都是中国人。不过我的长相的确有点混血儿的感觉。呵呵。我家有四兄弟。我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是公认的小帅哥”
宣流发过去一个大笑的表情。
“不见得哦。哎,看太多电视剧了。总觉得奶油小生漂亮。”宣流开了一个玩笑。其实宣流喜欢的是成熟帅气型的男生。
宣流进他的空间看了看,很少照片,也很少发表心情。
“你这个QQ等级很低耶,是小号吗?”
“是最近开的。以前的忘记了。不过以前的我也很少放东西上去。我有一个Facebook。我加你吧?”
“不用了。我习惯了用QQ。呵呵。”
这时碧或又发来了一个飞吻。
“宝贝,明天有空吗?明天去吃西餐吧。我新发现了一家西餐厅,牛排特别好吃。一起去吧。”
宣流不想答复他。
“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没办法,最近很忙嘛。”
宣流还是没有理他。
碧或发来了几个大哭的表情。
“我知道你在,你不理我我就跳楼了。”
碧或才不会跳楼。像他这种人最希望自己能活一千岁,把好吃好玩的都享受尽了。要是说生命还有意义的话,对于碧或来说,就是吃喝玩乐。
然后碧或就下线了。宣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马上关机了。
潇潇那边的窗口又闪了。
“这个是我高中时候的照片,你感觉怎样?”
宣流打开看了看。的确很漂亮,很帅气。眼睛比现在的漂亮多了。有一种纯净与无忧无虑的感觉。
“一般吧。”宣流不习惯赞美别人。
“我知道你是嫉妒我。我敢打赌,你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男生。要是见过,那也是在电视上。”
宣流笑出声来。
“好啦,承认你漂亮啦。只是男人漂亮是没有多少价值的。除非是做服务性的工作。可是这种工作,真正的男人是不屑去做的。”
“你这是偏见。长得漂亮是比较有市场的。到处都能够得到别人的欢迎。哈哈。”
“我还是学生。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我是业务员。就是凭着脸蛋去征服女客户的。哈哈。”
宣流笑了。
“你就不怕我鄙视你呀。”
碧或在宣流的面前通常是一副大男人要创大业的样子。眼前这位男人却说自己是靠脸蛋吃饭的,让宣流觉得很新鲜。
“我又没有做什么。我只是顺便借用一下自己的优势嘛。”
“我看你不像呀。好像不是那种比较开放的人。”宣流还想说她看见他脸红了几次。
“那是针对谁来说。要是你是我的客户。我会尽全力在你面前展示我很Man的一面。”
宣流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她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种男人。自己想要的应该是那种酷酷的,有点玩世不恭的男人。绝对想象不到正是为了他宣流放弃了多金男碧或。
“我要睡觉了。”
“好。我也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