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熟悉的眉眼,陌生的神情,浑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墨色金龙袍,头顶皇冠,除了当今皇帝,再找不出第二人。
我听见自己的心一点点缓慢跳动,渐渐听不到,手却在不停发抖,他一步步逼近,我一步步倒退。他笑得俊美非凡,在我眼中却是魔鬼狰狞嗜血的狂笑。
他说,璎儿,看见我有这么可怕么?
我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冷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原来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唐夕,你又何必呢?”
“你说我这是何、必呢?璎儿,你知道的。”他一手放在我脸上,用指腹慢慢磨搓,像对着情人一般温柔地说道。
我厌恶的甩开头,冷冷看他,并不说话。
他愣了一下,是想不到我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吧,随即笑容如潮水般褪去,汹涌而上的,是狂乱的怒喊:“你知道的,不是么,苏红璎,穆子卿他爱着你,我也爱着你。为什么他那样对你,你的眼里始终只有他?你说啊!说啊!我不甘心,我要毁了他,毁了他,才能得到你!”
他用力摇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仿佛骨头都被他捏碎。但我还是冷冷看他,忽然觉得很好笑,想大声放肆地笑,推开他的手,我哼哼笑了起来,越笑越觉得好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笑得直喘不过气,指着无措的唐夕,鄙夷地,傲慢地大笑。
经过了地狱的苦,却背叛了地狱的因,我以为可以驻足守望花开花落昔年同,不再背负苦痛,原来,痛苦也是有轮回的,是对我背叛的惩罚么?
佛说,缘起缘落,繁华过尽,万事皆空。而我,起起落落间,心已经空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我指着他道:“你以为像子卿一样杀了我的至爱至亲就可以得到我了么?”
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似乎强忍着什么,最终一字一句道:“你就不想试试么?璎儿,你会爱上我的。”说完轻轻吻了我的脸,转身大步离去,出了门,他又回头笑道:“还有,璎儿,别忘了,我不叫唐夕,我是慕容析。”
大门缓缓关上,能模糊的看见整齐守在门外的侍卫。我靠着桌子一点点滑落,是被软禁了。
偌大一个宫殿,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到处都是雪一样的白,像一场死寂的葬礼,冷冷空荡。我要出去,但不是现在。
我不再掩饰自己的赤瞳,这双绝世的瞳,现在是我最有力的武器。每日定时来伺候的宫女,最初是被我吓到了,但慢慢地,我从她们的眼中看到了由最初的惊惧到现在的痴迷,我和她们交谈,两天后,得到了需要的消息。
“我要见他。”面无表情对着唐夕,不,是现在的慕容析。
“他已经死了。”他看着我慢慢说道,刚刚进门时的一丝喜悦迅速褪去。
我说:“我知道,我要见他。”
他说:“我不会让你见他的,即使是尸身。”
“让我送他最后一程。”
他望着我,隔着一张桌几的距离,冷冷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你忘了他。”
“你确定么?”
“确定。”
我没有说话,缓缓举起左手,露出白净如玉的手臂,静静看着他。他也疑惑地看着我,不知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我猛地将另一只手紧握的发簪狠狠划过左手腕,鲜红的血顺势飞溅出来,滴滴落下,溅脏了白纱宫裳的裙摆,如雪地中盛开的红梅,朵朵鲜艳,子卿,我还你那一刀。
“你做什么,璎儿。”他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激动地叫着就要上前捉住我拿簪子的手。
“你过来试试看。”我将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冷冷说道。
“好,好,璎儿,你别做傻事。”他似乎是慌了,停住不敢上前半步。
“让我见他。”我说。
他低头犹豫,许久不曾回答我的话。我抬手又往手腕上划。
“好,我答应你!”他惊慌喊道,就要伸手阻止,还是慢了,又一道刺目的血迹划上了手腕。
看着我手上不断流淌的血,他愤怒吼道:“你就这么爱他,即使是一具尸体也这么不惜代价的要见上一面么?”
我笑道:“是我欠他的。”
即使是躺着,他也是清清淡淡的,细密的眉眼,紧紧闭着,淡色的唇,苍白的脸,如果不是没有起伏的胸膛,他就像是睡着一般,这个将一生的情感全埋于心中的男子,最终也将他的爱埋入身体,带进棺木,在地下慢慢腐烂。他是知道一切的,那么在命运来临之前,他又是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这样的结局?爱了,痛了,最终放手了,以死的方式,他躺在那里,那么安详,宁谧。
轻轻抚过清淡的面容,他苍白的脸,我纤白的手,素白的纱卷上渗出的淡淡血迹,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是刺目的红,但并不恶心。当年那一刀很疼吧,流了那么多的血,惨红一片。
我佩着泣血,雪白纱裙,红带束腰,红玉悬佩身侧,一如那个雨后撑着三十六骨雨伞,在阳光中婷婷而来的女子;一如那场遍布素白的婚宴中垂眸含目的新娘;这次,是他的送别,仅此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泣血是他送的,他似乎早有预感,还是命运的巧合,这么一块红如泣血的玉,和一双盈盈如泣血的赤瞳还真是绝配,命运,总是这么捉弄人的。他静静躺着,安详宁谧,似含笑,似安睡,是的,他赢了,死也带走了我的爱。
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这么平静真不像是一个妻子应有的表现呀,不过,这么一个清清淡淡的人,从来没有什么是表现在外的,也许,这样才佩为他的妻吧。将泣血取下,放在他手中,带走吧,带走我的爱,带走一切。俯身轻吻他的唇角,我缓缓拉开了一个笑,转身离开,将一切抛在身后,模糊的,是一片迷蒙的白。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看见慕容析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见我醒来,他温柔拨开我脸上的头发道:“醒来就好了,璎儿,从现在起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们永远在一起,我是多么爱你,总有一天,你也会爱我的,给我点时间好么?”
我说:“好,我就永远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说完荡开了一个绝世的笑,慕容析看得一呆,许久,温柔地吻了我的唇。那脸上充满了一种叫幸福的光芒,我忽然想起了挽玉,问道:“挽玉呢?她知道么?”
慕容析脸色变了一变,随即缓和下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会好好安置她的,你不用担心,我从未爱过她,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至始至终。”
我说:“不要让她知道,就这样吧,什么也不用做。”
他高兴握着我的手道:“好,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璎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既然你不爱她,为何还要娶她,你们连孩子都有了,如今又这般对我。”我抬头,一字一句,“慕容析,你果然是君王啊,三妻四妾,永远都无心无情,你就这么辜负了一个女子。”
他笑:“璎儿,不是我辜负她的,一开始我确实对她有意思,那确实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但我更喜欢你,像是永远不听话的小猫。我本来没打算娶她的,是她自己来找我,说要嫁给我,那个时候你都要嫁给穆子卿了,我无力阻止,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好让穆子卿放下防备。”
我咬牙,恨恨道:“是你杀了他!”
他摇摇头:“不是我,是他自己倒霉。既然他死了,那我就替他好好爱你,璎儿放心,挽玉永远不会知道的,她永远只会是唐夕的妻子。”
我看着他的笑容,以前认为是精明锐利的眼,原来全是算计,他就这么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两个女人,三个女人……他的皇宫中,有多少这样的女人呢。看着看着,一阵恶心涌上来,直想呕吐。
慕容析神情古怪地端来一碗药,我不喝,他细声软语地哄,我转身不理他,他也不好再劝。我暗道,药么?已经不需要了。
由于有上次的割腕,慕容析吩咐将我周围的所有利器都拿走,身边一大群宫女跟着,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眼里。我笑,你就这么怕我自残?
我开始绝食,既然无法快速解脱,那就慢慢来吧,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了,挽玉是他的妻子,碧云现在应该走得远远了吧。总有一天,我会摆脱这个悲伤无奈的世间。
慕容析守在我身边,一遍遍说他有多么爱我,求我不要这样。我转个身,不再理他,是他将我逼到现在的地步,然后再用深情的姿态说爱我,为什么他们都在毁了我所珍视的东西后,再一遍遍地说那是因为爱我?子卿是,慕容析也是。他似乎有几次想说什么,始终没说出来,我想,他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什么也阻止不了一个想死的人。
我开始浑身无力,却无故呕吐,没有进食的身体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酸水,我想,也许快了吧,很快就解脱了。终于,我在绝食后第一次昏迷了。
醒来后,慕容析狂躁地抓起我的领子,我冷笑,你阻止不了一个人的死。他见了我这样更是狂暴如雷,看了我很久才沉沉道:“如果你想让穆子卿的孩子和你一起死的话就继续作践自己吧!”
我顿觉得轻飘飘的身子有了存在感,知觉一点点恢复,头脑也变得清明,他说什么?穆子卿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定定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子卿的孩子?”
慕容析很恨转头不看我,“是,你和穆子卿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么,就这么作践自己?”
我听见自己的心慢慢地跳动起来,孩子,连死也不成了么?突然心里有什么东西划过,顿时涌出从万丈深渊中坠落般的恐慌,手脚都在发热,却渗出了冰凉的冷汗。我费劲爬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他道:“那,那碗药,是……是……”
他坐近,抓着我的手,阴阴笑道:“璎儿真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看了我一眼又道:“不错,是一碗堕胎药,可惜你不肯喝。”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紧,冷汗全冒了出来,“慕容析,你好狠的心。”
“能得到璎儿的称赞,慕容析感激不尽。”他摸了摸我的腹部道:“不过,我还真要好好谢谢这个孩子,不然我就真的要失去璎儿了。”
我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只有一颗心缓慢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已经没有办法了么?就这么被束缚,当作禁脔?
“璎儿,你就好好活着吧,为了这个孩子,你早晚会是我的人。”慕容析轻轻笑着,对身后宫女道:“去准备膳食,按刚才御医说的做。”
我没有再绝食,只要一想到有个小小的生命在身体中成长,便再也下不了这个狠心。慕容析对我万般宠爱,即使我身体里酝酿着另一个人的生命。他封我为妃,遥妃,他说是他遥遥企盼很久的妃,住在红瑶殿,连名字都取好了。
我开始明目张胆地在皇宫行走,穿着雪色的宫装,顶着一双泣血的赤瞳,明明白日下暴露在宫女太监官员妃子面前。还怕什么,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喜欢这样的刺激,看见他们惊恐的目光,然后璀璨一笑,如花,如妖。
居住在红瑶殿的我,不就是一只红色的妖?
皇宫果然是一个奇妙的地方,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封了一个极美的女子为妃,成日穿白,却有一双赤色如同含血的眸,回眸一笑,摄尽凡人魂魄,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现在已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传闻她是前丞相穆子卿的妻子,已逝苏学士的爱女苏红璎,即使不是妖,也是个不详的孽,不然怎会有苏府满门的血案,之后嫁给穆子卿不过几年,堂堂一国丞相竟然惨遭横祸,客死他乡。
传闻说的一点都不假,我是妖,是个不详的孽。父母遭害,夫婿横死,自己却还生生活着,邪魅妖艳,处处招惹,却连一个死字,都是不能。
我肆无忌惮地出现在所有能去的地方,特别是一些后宫禁止的区域,朝堂上,御书房,御花园,寝宫,经常能见到一双赤色的瞳,那个艳满封都的妖孽红璎。轻佻的眼神,狂妄的笑,看着所有人见到我时露出的不同神情,嫉妒,厌恶,惊艳或是恐惧还有贪婪,还有慕容析不太自然的神情,心中涌出报复的快感。
奏折一封封呈上,其中大多劝谏皇上洁身自好,远离不详之人,说的是正义凛然,含蓄委婉,但大家心知肚明,甚至有的就直接指明了让皇帝将遥妃扫出宫门。我明了一切,暗自冷笑,看你如何应对悠悠之众口。
却没想慕容析将奏折递给我,笑道:“璎儿,你看如何处理这些关心你的官员呢?”
我说:“诽谤后宫妃子,赐他个死罪罢。”
慕容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就听璎儿的。”
次日,果然有几个大臣因诽谤后宫妃子之最被判死罪,全场一片哗然。我坐在珠帘后看着一切,笑了,那笑容极尽妖媚邪气,夺人心魄,赤色的眸子里流转的全是嗜血的光芒,如妖,如魔。是谁说我有一双悲悯的眼睛?真是天大的嘲讽,明明就是双妖魔的眼,从小便嗜好如血一般的红,又怎会悲悯?我悲悯了世人,又有谁来悲悯我?
自那件事后,朝中官员分为两派,一派誓死直谏,另一派保持沉默,甚至有暗中给我送礼巴结的,想让我在慕容析面前多多“提拔提拔”。礼我是全收下了,但话,一句也没说。
慕容析知道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宠溺地笑道,璎儿可真是狡猾,将那些官员耍得团团转。我说,我就是一个妖孽,灭世的妖,看他们能怎样。
他听了哈哈大笑,说璎儿真可爱。可爱么?
我也问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这个词了,记得最深的印象是爹追着我满院子跑,跑累了就伸着两只短短的胳膊说爹爹欺负璎儿,璎儿要爹爹抱,爹总会哈哈笑着说,璎儿真可爱,来,爹爹抱。
见我晃神,慕容析唤我璎儿,璎儿,我回过神笑道,来,我们看看这些官员都送了些什么好东西来。
这天走到御书房,老远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呼喊,在说着什么也听不清,待走近,那老臣一见是我,浑浊的眼睛直直射来,充血的眼里满满的全是厌恶和鄙夷,随后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道:“陛下,为了我封国百年的基业,请陛下一定处死妖妃,以免为患朝廷啊,陛下。”
慕容析见我到来,连忙将我抱在他怀中坐下道:“璎儿来了,天气转冷,有没有冻着。”
我在他怀中笑道:“慕容析,你管得越来越细了,跟老妈子似的。”眼睛却偷偷瞄向跪在一边的老头。
我是认识他的,封国最有威望的老臣谢忠元,三朝元老,为人忠义正直,最恨奸臣恶人,难怪敢在这里大声哭谏。我朝他邪魅一笑,预料中地看到他眼中的惊愕,一张老脸刷的一下子惨白,我笑得更加开心,更加妖娆邪魅。
“陛下,遥妃迷惑君心,祸乱朝廷,即使不是妖孽也是不怀好心,一个不祥之人,陛下雄才伟略,定不能被邪妄小人蒙蔽,请陛下三思定夺!”说着又深深磕了头,说得是义愤填膺,连声音都在发颤,那叫一个悲壮苍凉,闻者为之泣下,听者恨不得能将他口中的妖孽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
“好了好了,谢爱卿不必多说,遥妃是朕今生至爱,朕定不能伤她分毫,爱卿请回吧。”慕容析淡淡说道。
“陛下,您万不能被这妖妃迷惑了心智呀,微臣一片忠心耿耿,看在老臣侍奉了慕容家三代的薄面上,请陛下听老臣一句吧!”
“你叫朕听你什么都行,唯独对遥妃的事不能。”慕容析终于正色说道。
“陛下,今日老臣来了,就没想着能好好回去,陛下要是不答应,老臣就在此长跪不起,直到陛下答应为止。”
我在一边暗笑,终于出狠招了,却是小小苦肉计,这老头是老糊涂了。
他往地上重重一磕便不再起来。我抬眼望了慕容析,他捏了我的下巴轻声道:“别担心,看我的。”带着九分孩子似的邀功还有一分玩味的笑。
他提高嗓音道:“谢爱卿为了慕容家三代江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一直感动你的忠心,不知如何报答你。”
“臣惶恐。”谢老头瘦弱的老骨头已经微微发抖,为官几十载,他应该能推测出慕容析接下来的话了吧。
“爱卿今年七十有三了吧,不如赐你良田百亩,黄金千两告老还乡怎样。”慕容析卷了一缕我垂落的黑发悠悠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身子骨还硬朗,还能为我封国效忠,并不想告老。”
“事情就这么定了,谢大人请回吧。”慕容析丢下这句话后起身拉起我就走,我笑,所谓红颜祸水就是这样,我还真是祸水。
忽然慕容析停下了脚步,却是被那谢老头死死抱住了脚,悲戚哭道:“陛下,陛下,您不能这样啊,再这么放纵妖妃作乱,这封国的大好山河就要不保了啊,陛下,您清醒一点吧。”
还真是忠心呢,我想,不过是愚忠,要想除掉我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叫人来暗杀或者在饭菜里下毒,一把老骨头了还来这里演上一出誓死哭谏的忠义效忠,真叫人好笑。既然你要当一个忠义老臣,名垂千古,那我就成全你罢。我双手搂着慕容析的脖子,在他唇边说道:“皇帝,你说谢大人说了这么多算不算是污蔑后宫?”
慕容析故作恍然道:“是啊,我怎么就忽视了,璎儿想怎么处置谢大人呢?”
我娇笑道:“前几天那几个犯了错的大臣是怎么处置的?”
慕容析捏了我的下巴笑道:“璎儿真是狠心啊。”虽然如此说,却面不改色地下令道:“谢大人不顾朝廷法纲,随意污蔑后宫妃子,将他拖出去斩了。”
我斜眼看谢老头,笑得诡秘妖娆,此时,那双赤色瞳中的血色定是艳丽夺目,泛着妖精的嗜血流光。
听了慕容析的话,谢老头倒是镇定,一双浑浊的老眼恨恨地瞪着我,又转向慕容析道:“陛下,微臣一把老骨头了,死不足惜,但求陛下能够认清妖妃的真面目,还我封国一片清明江山!”
慕容析冷冷道:“谢大人多虑了,来人,将谢大人请下去。”
“陛下,陛下,请您三思啊,陛下……”谢老头一路还在哭喊,看着他流泪的老脸,悲戚的哭喊,我笑得是千娇百媚,妖娆万分。
慕容析搂了我的腰道:“别管这些了,我们走吧。”
我说:“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