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元657年。

烈日,天大旱。

熊熊燃烧的烈日将大地当成硕大无朋地锅,青的有点泛白官道成了锅中热炸的油条,“毕毕剥剥“的声响不时爆起。

如此奇热无比的天气,自皇历太子登基以来,延续的时间达三年之久,可想而知,天下的老百姓们是过着怎么样的日子?

天下只有会享乐的皇帝,却没有能体察民情的皇帝!皇历皇帝也不例外,登基以来,就连离国都最近的雍州都只来过一次雍州,那还是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可这一次,也不是为了体察民情,而是为了一位美女……

天下都成了这样子,雍州也不例外,整座城池仿佛死迹般,毫无生机,就连守城的军士们,都衣甲不整半耷着个脑袋,有气无力的,就像是被太阳蒸干了水份的叶子,斜靠在城边的一棵柳树上,双目空洞洞地盯着那死样的黑洞。士兵们所赖以生存的武器,长枪都被拿来当做凉衣服的杆子!

忽然,那留着络腮胡须的士兵,扭头咕嘟着道:“喂,张三,今儿个从城中出了几个人?”

那被唤做张三的汉子,横绑着腰带,扭头朝着路边”呸“了口痰,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王五,你今儿个是不是又想输几两银子给我?”

王五”哈哈“干笑几声,道:“不错,连续两天都输给你了,我心里很是不平啊!今儿个,总得时来运转了吧!”

张三直起身子,扯了个懒腰,扭着那宽大的屁股,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接着又重重地将身子靠在树干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却一个劲地盯着远方,用地不屑的语气说道:“小五子啊,你也不看看,这样的鬼天气,会有人出城吗?再说了,昨儿个,你见过有人影吗?嗯,这年头,别说是人影了,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啊。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怎么会有人呢?如果有人出城的话,我就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跑一圈!”

“你说的是真的?”

“好歹我也是个一诺千金的汉子啊!你怎么这样的瞧不起我?”张三回头怒目而视!

忽然,王五”扑哧“声大笑起来,张三盯着他问道:“你笑什么?”

王五大笑着说不出话,直盯着张三那不解地神情!好像自己捡到了个大元宝样。

张三皱着眉头,再次沉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王五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着那官道,那出城的官道。

官道上没有什么,只有两个人。张三扭头就看到了这两个人,确切地来说,是两个道士,一老一少,背负宝剑,那红中带着黄色的晃动着的剑穗格外眩目。

张三乍见到这两个道士时,心就”嗝噔“声落到了冰窖样,刚才那满不在乎的神情也随之落入冰窖中,接着便是一脸的尴尬,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人呢,怎么会有人呢?怎么会有人……”

王五喘息未定地反问道:“怎么不会有人呢?你又不是神,哈哈,这回,我终于赢了。喂,张三,你怎么还在嘀咕着什么啊,干脆你就脱光光……”

张三挥着手打断他的话,道:“王五,你不觉得今天有些奇怪吗?”

王五伸手摸着他的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最觉得奇怪的是,一向敢说敢做的张三,今儿个犯了什么毛病,竟然会变得这样的叽叽歪歪的。哼,我看你还是爽快点,我还想到双燕楼去……”

张三挥手打断王五的话,怒道:“你就只记得双燕楼里的几两牛汤,嗯,你没有看到吗?”

“看到什么?”王五嘻笑着伸长脖子朝外看了看,道,“你让我看什么哇!大热天的!”

“刚才那两个道士啊!”

“当然看到了,不就是两个道士吗?再说了,他们是道士,关你什么屁事啊!怎么神经兮兮的。”王五用那不屑的神情说道,说完话,向着官道吐了口痰。

“嗯,说你是个马大哈吧你又不信,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这样的鬼天气里,两个道士不在三清观里乐的清闲,反而要冒着炎热向着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是为什么?”

“哈哈,“王五打了个哈哈,道:“那是他们有毛病!”

“啪啪“两声,张三用力的给了王五两记,怒道:“我看是你有毛病!”

“我有什么毛病?”被打得懵懂地王五呼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你凭什么打我?”

“我是在想,我们刚才应该去问一下,如果……”张三没有回答他的话,慢慢地说道。

“没有什么如果的。怕什么,就两个道士而已,他们能成什么气候?”王五不耐烦地打断张三的话。

“唉,也是的,只是我觉得很怪很……”张三喃喃自语着。

“怪?哪有什么怪?”王五追寻着问道。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啊,刚才不知道你注意没有,刚才那个老道士的笑容?”

“笑容?”王五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

“嗯。那笑容,直把我笑得心理毛毛的,总感觉心里作恶。对了,你看,你看,他们正朝着哪去了?”

王五直起身子,顺着张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两个道士弃了官道,抄着条小道直朝着雍州城北边奔去,其势如流星,快如闪电!直把张三与王五看得目瞪口呆!

愣了会儿的王五傻眼地说道:“看样子,他们是朝着伏魔山而去了!只是他们的速度可有些吓人啊!”

“不错,他们去的地方正是伏魔山啊!他们去哪做什么呢?”

“伏魔山?难道……他们是修道之人?”王五异常吃惊,怔怔继道,“记得千年前,这伏魔山中曾出现过一位神仙啊,叫做……叫做……”

“逍遥子。”张三翁声翁气地说道。

“不错,正是这逍遥子。听说他在此山之中,用上古神器将一神兽给封印了,不知道此事……”

“啊,这……难道他们是去找这上古神器?”张三紧张的踮起脚,使劲的朝着那伏魔山的方向望去。

“不会吧!如果他们真个儿是去找这个上古神器的话,那么,他们必然会释放出这上只神兽,到时,天下会……”王五有结神经兮兮地道。

“哈哈,不要再想了,果真如此的话,也是天意难违,如今,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而已,不过,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可不要忘记了啊,呵呵……”

躁热的空气里,立即响起一阵笑声,为这雍州城上空增添了几笔色彩!

伏魔山,极目望去,远处的青山岭像绿色的波浪一般,绵延不绝;泼墨的山、写意的云、留白的天,伏魔山竟然就在只有黑白灰中就灿烂起来了。

伏魔山,位于雍州城的北面,距离城不过十来里路。此时,烈日当空,狂逛地将天下所有生物猎杀在自己的手下。

此时,那从城中出来的两个道士,此时业已来到了伏魔山山脚下。望着那崎岖的山路,起伏的群蜂,像横亘南北的万里长城,雄伟、壮丽、气势磅礴。微微喟然长叹道:“到了,到了,终于到了!”接着,轻轻地说道,“靖仇,我们到了伏魔山了!你看,这就是通往此山的朝天山峰的路哇!”

那被唤做靖仇的少年,看来也不过十五岁左右,但他那童稚的脸上,却是一江的苍桑!他是修长而优美的少年,黑色的软发在月光下贴服的披在一只眼睛上。石岸般突出的眉弓,饿虎深藏的双眼,这一切无疑就是力量的化身。

此时,靖仇那浓浓的剑眉微微往上挑动,闪着精光的眸子,盯着那崎岖蜿蜒地小径,问道:“师父,等会我们要……”

那年老的道士点点头,打断他的话道:“不错,等会我们就要从这条路去朝天峰!嗯!”冷笑声,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样,猛回头接着问道,“靖仇,刚才出城门时,你可注意到什么了吗?”

靖仇那双乌溜溜的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着,听得师父这样问起,欢悦地说道:“师父,你可是说那几个守卫城门的士兵吗?”

老道士点点头,爱怜地抚摸着他那小小的头,道:“不错,不错,看来这些年来,你的观察力有所增加了!好,不错!只是,靖仇,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事吗?”

靖仇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师父,孩儿你可知道吗?兵,国家最有力的支柱。可是,你可看到了吗?嗯,这两个守卫城门的士兵竟然这样松懈?这不证明了太平王朝气数已尽了吗?”

靖仇还是一脸地疑惑,仰着小头,天真的问道:“师父,你刚才在说什么?”

“靖仇啊,你看,太平王朝的士兵都已忧为这样子,再加上连年的大旱,当朝天子不顾百姓生活,还正要修建什么行宫,征兵远打西乐!哼,这岂不正是我们复兴北凉的大好时机吗?”

靖仇一听师父说要复国,失声叫道:“怎么?复国?师父,我们……我们……”

“什么?你……你……!”年老的道士霍地回头,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满脸怒容,睁大双通红的眼睛直逼着靖仇,宛如条愤怒到了极点的老虎。忽地,野蛮地伸出双枯枝似的手,“啪“的给了靖仇一个响亮地耳光,靖仇就如风车样,随着师父这强有力的一记耳光,滴溜溜地转了两圈,等他反应过来时,关边脸都涨的通红,火辣辣的一片,似火烧样!不过,靖仇的感觉却不是这样,而是睁大双眼,失神地盯着师父那一幅要将自己活剥生吞的样子!

师父那粗暴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声质问道:“你……你怎能忘记自己的国家?你怎能忘记自己的父亲?你怎能忘记那一段屈辱?你难道忘记了,是谁将你从铁骑下救出来吗?啊……你……你这个……咳……!”

靖仇被师父这副模样给吓愣了,可是,当他听到师父在咳嗽时,内心的感动已淹没了脸上的火辣,那不争气的眼泪,“涮“地从那明亮地眼睛中冒了出来。大步冲了上去,抱着师父的腿,哭泣着说道:“师父,我……我岂能忘记家仇国恨?我岂会忘记师父……师父你用自己的孙子来代替我呢?我……”

听了靖仇所说的话,再低头盯着他那泪眼婆娑,即使是硬如石头的心都给软化了!年老的道士扭过头,强忍着快要夺眶而流的老泪,用那沙哑地声音说道:“好了,好了,靖仇,师父不是在责怪你,师父是……是……”。那枯枝似的手,有节奏地拍打着靖仇那小小的肩膀,这可是要担当着天下大任的肩膀啊!只是,现在,还是很娇嫩!

靖仇当然能感到师父心情的变化,渐渐地抬起头,盯着师父那苍老的手,轻轻地,小手握着这双为了自己而操劳着十多年的老手!内心感动不已,哽咽着说道:“师父……师父……请你……你不要这样……我……我……”

那年老的道士回过头来,低头盯着满脸泪痕地靖仇,慢慢地抽出那双满是裂痕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娇嫩的小脸,替他摸去泪痕,轻轻地说道:“好孩子,都怪师父……唉,我……”话未说完,那强忍住的泪水却流了下来。

靖仇伸出小手,轻抚着他那老泪纵横的脸,很是懂事地说道:“师父,孩儿以后再也不这样子了,请你不要再哭了!”

年老的道士点点头,握着靖仇的小手,深深地叹息着,刚才还愤怒的面容随之而变得慈祥,但依旧改变不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种严肃,冷冷地说道:“清仇,你跟为师学道也有十三年了,为师还不知道你道行的深浅,所以,想……”

“师父,你不会说,我们不顾远涉千里,带着我从牛头山赶到这伏魔山,就是为了要想知道一下我的道行吧!”靖仇吃惊地说道。

“嗯,不错。靖仇,你是不知道这事的啊!告诉你吧,这些日子来,为师见这伏魔山内,有黑气外泄,想必是此山内,必生妖孽。你想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学道之人,能让我们尽快的修练出圣婴的最好办法就是与妖孽对战!只有这样,才能吸取他们身上的日月精华,以促于我们的修练!所以,我……”

“但是,师父,你曾说过,此山不是千年前,天仙逍遥子在此修练之处吗?那现在怎么还会有妖孽呢?”

“靖仇,难道你忘记了吗?逍遥子虽然在此修练,只因为他看中了这里曾出现了一只上古神兽啊。本来,此处并没有山,是逍遥子施法术从昆仑借来一山,将这只上古神兽镇压在此。因此,此山就被唤做了伏魔山啊!如今,为什么会有黑气外泄,想来是逍遥子所封的封印快要被这只上古神兽给冲破了吧!所以……”

“啊,师父……真个会这样子吗?”靖仇还是一脸的天真问道。

年老道士深深叹息着道:“靖仇啊,有这样的可能,因为,事过千年了,谁也没有办法来了解这事!唉,所以,你得注意啊!对了,为师先行到山顶等你,你就顺着这条小路追来!如遇妖收妖,遇魔斩魔!有没有听到?”

靖仇默默不语,低着头盯着脚尖。

“怎么了?怕吗?为师一直让你好好学习鬼谷道术,可是你一直一点也不用心。你今日要是连下面的妖物都敌不过,以后,就再也不要叫老夫师傅。哼!”年老道士拂然大怒。

“师父……”靖仇猛抬头,小声叫道。

“你还是嘀嘀咕咕的干什么,还不快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