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元宵节。
许清来了,看见阮小喜,两人在一起相对着吟诗,“今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这一对男女还真是矫情,眼看都要结拜成夫妻了,还人约黄昏后!
楚青语郁郁的把门关上,一个人在屋子里枯坐。
忽有丫环来敲门,说:“大少爷,该换衣裳了。”
“换什么衣裳?”他问。
“少爷,今日大喜呀!”那丫环回道。
大喜,又不是他的大喜,是他的大悲才对!
楚青语苦着脸打开门,那丫环捧了一场簇新的暗红色袍子,说:“请少爷更衣。”
他无情无绪的穿上,又由丫环引着去了正厅。
阮小喜早已站在那里,穿着大红的喜服,亭亭玉立。
许清也着一袭红袍,满脸欢喜,笑得只见嘴不见眼,一看就让人想狂抽一顿。
这时,主持婚礼的司仪说:“吉时已到……”
楚青语突地站了出来,大叫:“阮小喜!”
那个红色的人影儿动了动,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她的头微微的扬了扬,转向他这里。
“小喜,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楚青语颤抖着问。
阮小喜不说话。
“你不能嫁给他,因为,他一定没有我爱你。”楚青语上前握住她的手,“从我在那个晚上见到你,便再难忘怀,当我揭开盖头发现自己的冲喜新娘竟然是你,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欢喜,那时府里还是乌烟瘴气,可是,我却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是,我是把你禁在府中,可那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我一次次的把从白沙那里抢回来,不是为了利用你,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在藏宝室,我看到白沙为救你而死,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他,恨不得为你而死的是我自己,我说要认你作妹妹,还是因为我想留住你,我以为,如果你喜欢白沙,那么,我能做的,也许就是做你的哥哥,永远守护你~!”楚青语说着,声音陡然变得低沉,“我一直藏着自己的感情,是我太好面子,以前我总觉得,你欺骗我,我却还要喜欢你,实在是太伤自尊太没有面子,可是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喜欢你,却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小喜,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请你认真的想一想,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也随你,可是,我只想请你记住一件事,他一定,没有我爱你。”
楚青语说完,四周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张口结舌,呆若木鸡,他缓缓的抬起头,笑笑说:“对不起,许清对不起,也许我该早点说的,可是……”他的可是还没说完,周围突然响起疯狂的笑声。
楚青语愣愣的看着,楚老夫人笑罢,说:“好了,好了,这些话,留到洞房里去说就好了。”
许清也在那边应和,“是呀,是呀,留到洞房里去说嘛,现在说给那么多人听,楚兄,你真是比我还牛。”
司仪被楚青语的告白笑得腿肚子抽筋,这时,却又清清嗓子,喊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一拜天地!”
楚青语还在愣怔着,楚天阔说:“哎,青语,你愣什么呢?让你拜天地呢,你看人家许清和楚歌已经开始拜了!”
“什么?楚歌?”楚青语这下更糊涂了,他呆呆的看了看许清身边,赫然发现,这个屋子里,居然有两个新娘子!
什么状况?什么状况?他完全晕掉了!只是下意识的弯下腰去。
但司仪的第二句话又已响起:“二拜高堂!”
于是又拜,朝着楚老夫人,楚天阔和三夫人的方向拜了拜,心里仍是糊涂得像有一堆浆糊在里面搅。
“夫妻对拜!”司仪的声音喜气洋洋。
面前的阮小喜盈盈的向他弯腰,他却总是有点不甘心,下意识低声叫:“小喜?你是不是小喜?”
“我当然是小喜,怎么,你不希望是我吗?”回答他的那个声音霸道又蛮横。
“送入洞房!”司仪高声叫着,许清那边早已屁颠颠的牵了一个新娘子去,楚青语这边却还是仍坠五里云雾中。
一直到入了洞房,他还是不敢去掀那个盖头,突然又害怕起来,害怕掀了盖头之后,那下面的人根本不是阮小喜,而是另外一幅陌生的面孔。
他在阮小喜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阮小喜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更没有耐心把他那双靴子数上一百遍。
他刚走了几趟,阮小喜就开始哇哇乱叫,“楚青语,你到底要不要掀盖头?”
楚青语瞪大眼,捂着狂跳的胸口,轻轻掀起盖头的一角。
盖头下的女子眼睛圆圆,脸蛋圆圆,腮间的一个甜甜的漩涡,也是圆圆的,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他终于放下心来,深深的拥她入怀。
而窗外,一轮明月也是圆圆的,将圣洁的光辉洒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