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看着天空之上的碧色，心里涌起了些不安。他们在这千髓山上，不过半月而已，更何况她用秘法在自己的洞府上布了个隐藏踪迹的阵法，按理说妖王是不会这么快找到她，最少都要一个月才是……
一个月……安心，不会有事的。
碧痕叹了口气，却是伸手拉住了刚刚走进来的莫天青，将他的手换在自己腰上，而她自己则是整个人都靠进了他的怀里。再转头时，脸上已经是一片毫无阴霾的笑容。
“怎么了？你似乎……不太开心？”莫天青有些犹豫，那只是他的一种感觉而已，不知道对不对，但是此时的碧痕给他的就是这种感觉，虽然她是笑着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碧痕，别忘了，我一直在你身边的。”
“呵呵……”碧痕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是她看不起他啊，只是……她若是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便能解决了吗？
不过她倒是没有笑出声来，只是微微敛了笑意。若是真的那么讲了，天青不恼她才怪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再怎么开朗不在意，也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和自尊的。碧痕心悦他，自然就不会想伤了他。所以她摇了摇头，带着笑，放柔了声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心里总是不安，我怕妖王伏枫他会找到我们……天青，那也只是迟早的事罢了，他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莫天青也敛了神色，皱着眉点了点头，他当然是知道这件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妖王比他强了太多，迟早会找到他们，只是……他舍不得啊，好不容易可以和自己爱上的人静静的平静度日，却仍有着这样的阴霾……真的，很不甘心啊……
似乎是看出了莫天青心里的不快，碧痕微微用力，从莫天青怀里立了起来，看着他，满眼尽是对他的担忧，却是满含着释然。
“天青……”碧痕轻笑，白皙的手抚上他的侧脸，那弧度一向是最完美的，她最爱的，便是躺在他身边，细细的描摹那弧度。这动作，在这一个月里，她已经做了无数次了，想必他也是已经习惯了的，此时，他就静静地站着，任她抚上他的脸颊，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任她施为。
“天青，不用这样的。”碧痕轻笑，眼里的暖意不曾退去，虽然她心中也是苦涩，但是，为了天青，她可不能低沉下去，“就算不能一直在一起，只要有这段时间的回忆，我也就满足了……”
“可是……”莫天青正要继续说什么，却被碧痕轻轻按住了嘴唇，阻止了那未尽的话语。
松开了按在莫天青唇上的手，碧痕低垂了眼，清浅的笑容，状似无痕，却无比真挚，极富感染力，让她的眼里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暖暖的笑意，“也许从前，碧痕的确是想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但是在遇到你……喜欢上你之后，我却是知道，那个愿望，只能是奢望而已。”
“不只是因为妖王……”
“更是因为，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完完美美的，与心爱的人过完一生呢？”
她不记得是从哪儿听到的一句话了，红尘多少眼儿媚，多少心儿碎，多少故事能完美。世间人儿喜，多少人儿悲，多少相思难相随。
说得真好，也真有道理，如果没有妖王伏枫插手，也许他们终究会渐渐走向陌路，感情渐渐被消磨殆尽，然后……你死我亡。她和莫天青，终究一个是降妖除魔的天师，一个是作恶多端的妖物，就算是因为感情而暂时可以和平相处，也不会长久的，等到感情淡了，矛盾就会显现出来。届时，不是她杀掉莫天青就是莫天青连同其他人杀死她。
所以，这样反而好些……
“碧痕你怎么会这么想……”莫天青皱眉，他从未想过，他全心爱着的碧痕居然会与这种悲观的想法，到底……
碧痕却是摇了摇头，只轻轻地笑着，说道，“或许是有的吧，只是，不是我而已……”
“碧痕！”莫天青忍不住紧紧抓住碧痕的手臂，让她直视自己，看见他眼底的坚定，“相信我，我会让你拥有那些的。就算不能长久，就算，我们注定躲不过妖王，但是只要你愿意，我莫天青就算是上清碧落下黄泉，也会找到你！”
万物生灵皆有魂魄，就算碧痕是妖，她也是有魂魄的。莫天青并不奢望着自己可以斗得过妖王伏枫，那妖王的威名是他从那些与师傅交好的小妖怪口中听过的，很是具有传奇性，虽然及不上上代的妖王，却也不是他区区半吊子的人族天师可以胜过的。
但是，就算妖王神通如何的广大，他也不可能将触手伸到鬼界去，只要他们死后，不再投生，一直做一个鬼族，就能够一直在一起了吧……
到时候，他会让碧痕相信，他们也能有天长地久的……
虽然不太相信，但是碧痕还是对着莫天青微微的笑了。很想相信他的话，只是……碧痕皱了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安，只要现在，全心的相信他就好了……
碧痕点了点头，将自己再次陷入了莫天青的怀抱，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也许就是这种温暖，才让她沉沦在他的温柔里的吧？
碧痕原以为，自己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的，不管是妖还是魔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第一次遇见他之前，也已经看过了很多种类的男人，热情的，冷酷的，邪魅的，霸道的……只是不一而足，都带着属于男人的特征。
只要是遇上了她的男人，无一不会被她勾引。这不仅是碧痕对自己的信心，更是那些个男人给她的自信。只是这种自信，终于在遇上莫天青的时候被打破了。
还真是……一遇天青误终生啊……
那次，见到莫天青的时候，她正在被那郭北镇里的纨绔子弟调戏。虽然是没什么威胁的，那也正中了她的下怀，不过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年轻人这么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
环顾一周，碧痕毫不意外的发现周围的人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讶，也是，那纨绔子弟是城中有名的大户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没少做过恃强凌弱的事情，强抢良家妇女更是常有的事情，他们一小小的平头百姓，又怎么可能跟他对着干呢？碧痕自是知道这一点的，也因此，她才不在那里就勾引那纨绔，而是等着，准备被他掳回去之后，再使用迷魂术引得他为自己失了魂魄。她是料定了那些人是万万不敢阻挠那纨绔子弟的。
所以，莫天青站出来的时候，饶是以碧痕千年的经历，也惊了一下。
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阵，碧痕决定，转移目标。
那纨绔子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虽然作恶多端，却与她无关的，就算吸取了他的精气也增加不了多少功力，但这个青年就不一样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来看，这人绝对是一个蕴含着不少灵力的修道者，虽然，这人不会收敛灵力这一点让她有些惊讶，不过这不影响她将他当做目标。
只是……那青年是已经发现了她的身份了的吧？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想要逃走……只是，我碧痕看中的猎物，又怎么会让你轻易逃脱呢？
碧痕眯了眯眼，跟了上去，却没想到，这一根，却也连带着将自己的心也陷了进去。
“对了碧痕，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启程去我师傅那儿吧？”莫天青注意到碧痕的走神，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更希望她心里想着的那个是自己，不想去问，所以出声打扰。
“这样……也好。”碧痕点了点头，心想，天青的伤是的确好得差不多了的，现在去他师傅那里……说不定还可以避开妖王伏枫。毕竟那祈晟山是修道者的聚居地，妖王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有能耐独自上去的，但要是他带上了其他的妖物，便是对人界的修道者挑衅了，届时，便是人界与妖界的大战……
妖王是冒不起这个险的。虽然这几千年来，妖族改变了分裂的局面，但是自妖王寮莎死后，妖界已然元气大伤，就算整顿，也需得花上万年，所以现如今，妖王伏枫是绝不会轻易上祈晟山去的。
这样一来，他们也许就能多在一起一段时日了，只要碧痕不被其他的修道者发现，她就能一直呆在那祈晟山上，一直，和天青在一起……
不过，想要永远呆在祈晟山上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天青说过，他的师门所在的坎水宫是祈晟山上溢出幽静所在，平常是不常有人来的，而且她对于妖气的控制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小妖能比得上的。但是日子久了，她也会不自觉地泄露出一丝妖气，而且就算来的人少，也终归还是会有人来的。
她……赌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