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现实与理想1

我无所谓,该吃吃,该睡睡,该笑笑。只是日子过得机械化了后,就感觉跟自己刚出校门时的想法有些距离了。不再那么热血了,我开始会在陈总给我一个广告策划案的任务时,问她提成多少,而不是刚刚进公司时会对她说,谢谢她给我一个锻炼的机会了。我不需要锻炼,我需要钱。有钱了,我才可以在周末时请安迪吃顿饭,每个月多给我妈他们打几个电话,买几本书然后到黄土坡那边租个很小很破的招待所租两天房,够够的读读书。我开始爱读各种小说,也开始享受这种生活。工作工作,娱乐娱乐,我的生命就被这两大块主题给填满了。

我发现,我现在跟林熙华的生活状态差不多。只是,他爱玩魔兽世界,我爱读小说;他有一个什么都向他妥协,但他还是不在乎人家的女朋友,而我没有。好象我曾经才进公司是不喜欢林熙华这样的生活的呀。

还有安迪,他和他女朋友扯了快半年的开公司的事,现在还在扯着。我开始习惯我的生活,也找到了一点小乐趣就是读书,开始厌烦安迪再跟我提到吴小梅。因为习惯了,反而感觉到了一种忍耐,一种因为不喜欢和不太喜欢的状态而忍耐。

这是我有一天,是周末星期天的晚上,我看书看晚了,快二十三点才出门去坐公交车,知道不可能坐到了之后,我独自走着回去。我是个晚上会很精神,真是越夜越精神的,而早上很会赖床的人,所以,我宁愿走回去,也不敢睡在我自己租住的招待所,再要回去公司租的宿舍。路很长,我走得很快,边走就边在想一些事。想到了习惯和忍耐,我就问自己:确定要过这种日子吗?不过这种日子吗?

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找到个好工作更是不容易了。所以,我真的要辞职了重新去人才市场里无望的徘徊吗?快半年了,我过上了我想要的生活了吗?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我现在不可能算是事业有成,有房有车的。事业有成的标准离我太高了,昆明的房价涨得离谱,我要每四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到二环以外房子的一个平方,汽车便宜的也不贵,但是买了来,我必须把我的月收入全投进去才能养一辆车。这不是一个穷人能想要的生活。穷人只能老实的吃饭,睡觉,工作。不能有其他的想法的,如果有,那就只能是妄想。

我这样想着,突然发现,我喜欢的工作,喜欢的生活,现在让我焦虑难安,让我觉得很痛苦。特别是公司来了一个副总唐胜。

听说这个唐胜是有点背景的,好象是总公司的一个什么穷亲戚。说他穷,不是骂他,而是形容他,因为这个“穷”字是穷凶极恶的意思。

自从他进公司后,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多订单,我们的工作非常忙。他进来的时候,喧宾夺主的跟大家开了一场会,告诉大家:我们公司的业务将会突飞猛进,而据他来我们公司对我们公司做的调查表明,我们的员工懒散而业务不强。所以,他将主持为期三个月的劳动竞赛。“劳动竞赛”这四个字,我是从文革前后的小说中看到过,还有就是在小学里被老师骗着打扫卫生的时候用到过。现在,我们居然要参加这个“劳动竞赛”了。

劳动竞赛的规则是这样的:全体业务部的同事都要参加,不管是手上已有的业务还是新发展的业务,每个月考核一次,这叫月考核;一个季度再考核一次,这叫季度考核。季度考核不以四季为标准,而是由唐胜进公司开始算起的三个月,他是十一月一日进公司的,所以,十一月、十二月和明年的一月就是劳动竞赛的时间。考核过关,成绩优秀的,将留下来好好工作,否则给予裁员处理。因为公司需要把位子空出来让更优秀的人进来坐下。

公司有这样的规定,让人心很寒,大家在私下里都这么说,但大家都在拼自己的全力去做事,毕竟这家公司相对在同行业中还是算好的。本来很温暖的工作气氛,现在因为人为的原因让大家看任何人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都是抢自己饭碗的人,都是仇人,在公司里有种萧杀的气氛,人人自危,聊天的人也少了,即使聊天也是酸话多了些。为了不让自己说酸话,也不给别人说酸话给自己听,所以,大家现在最多只是点头一笑而过了。但这却在每周五下午的总结例会上说成了好的新的积极的工作气氛。

林熙华回宿舍后跟我话也少了,但他不是跟其他同事一样的恨人好,而是气愤,因为压力太大,所以,他更加拼命的玩魔兽世界了。我周末到黄土坡租招待所的次数也少了,而更多的是去找安迪喝酒。

安迪比以前更沉默了,他已经不再象以前一样的跟我诉苦了,但是这是我更担心的。吴小梅来找他的也少了,以前一周找七天,现在只找六天,有一天要看心情再决定来不来。我向他诉说着我的苦恼,他也只是陪我叹息,喝酒。我们也给廖不凡打电话,廖不凡也是有跟我一样的领导和工作任务,虽然他是银行,但也要他们完成工作量。廖不凡的遭遇让我觉得心里安慰多了。安迪在这几个月里,他爸生了两次大病,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不再跟他爸大吼着说话吵架,在家里也做点事了,小区门口的超市也管理了一些,这些让他迅速的成熟了起来。但是,我不喜欢他用这种方法成熟,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心疼他。

以前,下班了就是下班了,现在我还要想想这个月要怎么样才能更好的拉几个单来。我和林熙华早就在工作上分开做了,他分给我那家旅行社后,我又请旅行社的人介绍过两笔生意,又请这两笔生意再介绍生意给我。我能感觉到我手上的客户对我这样总让他们介绍客户的工作方式有点反感了,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在再没办法从客户手里再得到客户时,我甚至到陌生的公司里去推销业务,这就是我一个学文学的人现在做的事。我并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但我觉得我的能力不在这些方面,如果做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会让我看上去很笨,会让别人看不起我,而我也会伤了自己的自信心的。我明白这一点,但我无法拒绝让自己这样做。我奔波在这个住了几年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城市里时,感觉到一种疲倦,一种从身体到内心的疲倦。也许,我应该离开这家公司了。

一个季度在我们的忙碌中快要度过了,同事们相互打探着对方的所作出的成绩,又都不说实话。大家都想打探了解到别人的成绩,估计一下自己处在所有成绩中的个大概位置,再估量一下自己会不会被淘汰。我和林熙华都不打探的,别人来打探时,我们也只是说个大概的数字给别人。到了第三个月月底也就是一月份月底时,要开季度工作总结会,这个会上会公布劳动竞赛结果。所以,大家比以前更期待这个会议。

说真的,虽然这家公司现在让我们很不自在,但我和林熙华还真的没有想要离开过的。我们在期待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林熙华说,唐胜会离开这家公司的可能性很小,他来这家公司就是想当总经理,把这家公司变成他的一亩三分田的。所以,我们如果想要留在这家公司里,就要想办法适应唐胜,接受并喜欢唐胜及唐胜的工作方法。这对我来说,是有些为难的,但我还是在改变着自己来适应唐胜。谁让俺没钱呢!没钱又没权,不让人欺压着,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季度工作总结会终于要开了,大家都有点紧张,还有许多人换了新衣服新西装,想让自己起码在外形上让别人看着舒服一点,这些人中就包括了我和林熙华。我们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弄得象要去相亲一样的,去开那个季度工作总结会。

会上,例行的官话说完后,唐胜让财务室的人和人力资源室的人合做的一份成绩表。还请人把这份成绩表,从最好的读到最差的。其实,他们完全可以把这份表格弄到投影机上,让大家快速的找到自己的名字和排序,但唐胜不让,只是请人读,读得人心惶惶的。终于,我和林熙华都在前四十几名,而整个公司在业务部的人是有一百二十七个人的,我们俩的成绩算是在中上等,所以我们把心放下了,悄悄相对笑了一下。我把心放下后,就不再去注意听别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