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季情却是会意了。回想起两人三番两次的相遇实况,她能够理解他的反应,撤除了拌嘴呕气时的嘴脸,她情真意切的说:“你以前遇上的人都不是好人,也难怪你有这样的感触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愿意和你交个朋友,或许我们无法给你许多的物质援助,但我和我爸都会以最大的诚意待你。”
“不做坏事的,未必就是好人;做好事的,也未必不是坏人。我和小情谈不上是好还是坏,但我们不喜欢虚伪矫饰,总以最真实的一面呈现与人,就某些方面而言,我确信我们父女相较其他人绝对是好的多。”唐鸣有感而发的起声相和。
“说的好。我这人甚么都不求,唯一所求,也不过是一个真字而已。”傅子杰以心有戚戚的表情热烈回应:“就冲着你们父女这席话,我决定交你们这两个朋友。”
听起来他愿意和人套交情对方似乎还得叩谢天恩似的。有点滑稽,唐鸣爽朗的笑声在天时地利的呼应下自然脱出,不过他的女儿显然并不作如是想,她非旦不觉得那是个笑话,甚至觉得对方根本是在向她挑衅,当下就忍不住恼怒的回嘴:“怎么?你是风云人物吗?还是觉得自己至高无上?你不要以为你很稀罕,或是有多了不起,告诉你,我唐季情最不屑的就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
很火爆的脾气,偏有个柔媚的外表。傅子杰瞪着面前表里不一的女人,脸上闪着一抹错愕,实在想不出自己做了甚么令她如此厌恶?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唐鸣像听笑话似的大笑以对,而她呢?却执着枪杆对他乱枪扫射。唉!唉!唉!他该不会是上辈子得罪她了吧!
“那请问傅先生是甚么意思?”她咄咄逼人的问。
咽了口口水,他因为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而倍感狼狈,最后还是由唐鸣出面摆平了。
“别抬杠了,再抬下去天都亮了。”唐鸣拍拍傅子杰的肩膀说:“你先去梳洗一下吧!要聊天等吃完晚饭再慢慢聊。”
“谢谢你。”他救了他,他很感激。趁隙一溜烟逃入浴室去了。
“爸~连你也帮他?”直到傅子杰的身影消失唐季情才再度不满的开口。
“你带他回来不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吗?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和他过不去?何况他吃鳖你也未必见得好受吧!”
唐鸣一脸睿智的望着女儿,女儿是他生的,性情他自是了如指掌,她虽然嘴巴有时硬了些,但心肠却是又热又软。
“爸~”耸耸肩,算是没折了。“我不和你说了啦!我回房换衣服去。”她的语气仍是生硬的逼人,但脸上却老实的泛着一抹红潮,被人戳破了罩门,无论对象是谁都令她尴尬而难以忍受,索性躲回房间眼不见为净。
掩上了门,唐季情浮燥的心情才略微平缓,正打算虚躺在床上稍事休息的她,忽然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流,而且竟是源于水晶。是她过敏了吗?揉揉眼眸,她举步朝陈列着琳琅满目的水晶的床头柜走去。
她没有过敏,也没有神精质,那些水晶确实比往常亮眼,无论透着的是紫,白,绿…亦或者是黄光,每一道光泽彷佛是一双双燃着热情的眼眸,在她身上烙下一个个属于恋人般的唇印。她被感应到的陌生力量吓到,整个人跌落在床上,当她鼓足力量再度对上水晶时,随着先前的感应烟消云散后,附着在她身上的压迫感才得已解除。
爸~“她几乎是夺门而出的,恐急的想与父亲分享那种恐惧而又奇特的感受。”怎么了?“还在客厅里的唐鸣正顺手将听筒盖回话机上,抬起头,纳闷的望着女儿。”我刚打了通电话给若泉,请他晚上来家里用饭,也好帮你带回来的那个麻烦找个安身立命之处。“”爸~“她想说甚么?告诉父亲自己看见了异象吗?肯定会被保守派的父亲认定为神精病患,到时说不定会硬生生把她和水晶隔离,那她就后悔莫及了。思及此,她识趣的合上嘴巴。”甚么事?有话就说啊!“”嗯!没啦!只是…想问问你晚上想吃些甚么菜而已。“既然不能实说,那就只有扯谎的份了。”都好。你知道的,老爸对吃的向来不挑嘴。你到是该问问你的未来老公喜欢吃些甚么。你没听人家吗?要抓住一个男人,先得抓住他的胃。“唐鸣好意的点化着她这块顽石。”得了老爸!“唐季情不依的噘着嘴说:”现在可不是足不出户的古代,你别想拿那些老古板的东西来压我。我不吃那套。“”甚么老古板!那是古人几千几百年好不容易才悟出来的智慧,你可千万不要不以为然。“叹了几口气,又无奈的摇摇头。生了这么一个冥顽不灵的女儿,他要一夜白了头,那也绝对是很正常的事。”你们在说甚么?甚么老古板?“傅子杰这斯倒也来的巧,他从浴室一路打着湿漉漉的发丝走来,到是让唐季情胸口的闷气适时有了去处。”你搞甚么啊!你就不能在浴室里擦乾头发再出来吗?非要弄得地板湿答答的,还是你觉得我很清闲,每天没事做,只要拖拖地就好。“她怒冲冲的将矛头对准他。”这…“她的指责令他有些错愕,好半天才闷着声吭气:”如果你不欢迎留下的话,那我就走好了,也省的在这惹你生气。“她的态度突显出自己的不受欢迎。
他也当真有着几分骨气,落了半款话儿就回身准备走人了。
一想到他压根儿别无去处,她小小的良心逐渐膨胀了起来,为了挽救自己造成的僵局,她勉强抑下了先前趾高气昂的气焰,改采弱势姿态求胜。”喂!你别走啊!我没有赶你的意思。“
或许她的个性沾不上温柔婉约,但也绝非无理取闹之流,除非是真有人惹到她了,不然依她的性子是不会随便拿针扎人的。也不知道为甚么,她一见到他就莫名其妙的上火,两片唇型完美的唇瓣总是不由自主的倾吐出尖锐如利刃的言语。莫非…他们两人前世是对头吗?她微感疑惑,但下一刻一股强烈的意念否定了她的想法。”第一,我不是喂。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傅子杰就是我,我就是傅子杰。愿意当我是朋友的,可以喊我子杰,不愿意的话,也请连名带姓的直接叫我。第二,唐小姐要是真不欢迎我的到来,但说无妨,无须以言词对我多有羞辱。“看出她的不忍,傅子杰开始展开反击。他算准了她不会赶他走,她不是冷心冷肠之人,绝不会狠心让他露宿街头,因此他也才敢如此放肆。”好啦!子杰先生,算我失言好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别与小女子计较了。“
要不是怕他流落街头的一点善心占据她的心房,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忍气吞声的委曲自己。
冷眼旁观这场舌枪唇战许久,唐鸣眼见女儿屈居下风仍不为所动,只是专心捕捉傅子杰脸上闻风而动的表情,他很好奇对方究竟打着甚么主意。一把年纪的他,阅人无数,各式各样的人他都曾接触过,但像傅子杰这种寄人篱下还寄的理直气壮的,也算的上是空前绝后了。他直觉对方并非坏人,因此也就任由他与女儿继续抬杠了。”这么说你是求我留下来了?“”你说是…就是吧!“气势弱的可怜。要是他真的就此一走了之,她的良心肯定会自责不已!”嗯!既然美女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住下吧!“完全占上风的他,露出了狡狯而胜利的姿势。直到这一刻,唐季情才发现自己竟是遭了他的道,然而自己既然于心不忍,就算了受了闲气也只有认栽的份了。”随你说吧!“
像只斗败的野兽般窝进沙发里,头,低垂着,气势瘠弱不振。
傅子杰占了便宜便不再卖乖了,相对的态度多了几分诚恳。他向她走近,拉近距离后停住,然后定睛凝视她虚掩着剩下的半张脸庞。”还有事吗?“连头也懒的抬了,只是凭着头上那朵黑云直接问出。
他没有答话,反倒随手捻取她颈项上的紫水晶坠覆在手心中反覆把玩。他的举动吓了她好大一跳,她受惊的想由两人中间闪过,不意竟被圆桌下的柱脚绊住了,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就在她即将贴上地面前,傅子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搂住了她。”你没事吧!“一反平日的戏谑态度,他的语气透着几分忧心,却不知是担忧亦或是其它。”
听人说过言语能够醉人,唐季情却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耳语,而此刻,他的气息紧临着她的耳际吹抚,竟令她产生如痴如醉的异常感受。心,微微波动着,如此的情不自禁…。
冷眼了许久,唐鸣终于明白他的企图了。他霸气的强行介入二人之间,动怒的扯开两人:“小情都说没事了你还不放开?”他的怒是来自于傅子杰对女儿的清楚意图。他已为女儿的未来做了最好的规划,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发生,未免夜长梦多,他打定了主意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傅子杰送走。
“爸~我回房去了。”陌生的感觉侵蚀着她的心扉,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惧,在匆匆掷下话后,她再次躲进了自己小小的天地内。
在房门掩上的煞那,她更清楚的听见自己如雷的鼓声。她被自己的反应吓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为了仅有三面之缘的他动了凡心。在她决定接受徐若泉的感情同时,她早已丧失了其它选择的权利,她的心也不该再有容人之处,但为甚么打从他出现,她的心湖便被轻易的搅乱了?
她是怎么了?花痴了吗?就算花痴也该痴个才貌双全的人吧!怎会对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动心?莫非海边有逐臭之夫指的便是她了吗?
她的思绪紊乱的再也无法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