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见男子眼神飘忽,姝萱几步上前揪起男子的衣襟,厉声喝道:“你说是不说?”

男子这才回过神了,不禁苦笑:“小姑奶奶,不是我不说,是着实不敢说啊!这月圣女琉璃……”男子顿了顿,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教主亲自下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这,在下实在是不敢说。”

闻言姝萱冷冷的勾唇,“是吗?”

随即姝萱放开男子的衣襟,转身对寒焰说道:“想办法让他开口。”

寒焰嘴角一阵抽搐,为什么是他?这种事情他还没有做过,这算是强人所难吗?不过因为义父的吩咐,他也只能冷着一张面如表情的脸上前。

男子见寒焰上前,心中的惧意更胜,他本来也算圣女护卫里面数一数二的好手,可是遇见眼前的男子,他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他以前算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至极。

可是……漠北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物?

寒焰星眸微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下手才能得到姝萱想要的消息一般。

他双手环胸,右手还无意识地轻点着手臂,一下一下,节奏很是舒缓。可是寒焰的每一下轻点却像是狠狠的敲击在男子的心上,震得他心中生生的痛着。

男子能感觉到寒焰的气息锁定着他,若是他稍有妄动,那小命肯定休矣。所以他只能任由心中如擂鼓作响,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衫却依旧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另外两个男子站在离几人几步开外的地方很是警戒地看着寒焰,虽然他们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大难当前,他们不能弃老大于不顾。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寒焰唇角微微抽动,露出了一个比修罗还要恐怖的笑意。寒焰此人,一向冷然到面部僵硬,现在这样的笑意,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姝萱没有看见,呆滞中的苍狼亦是没有看见。

见到这样笑意的人,只有那个正在面对着寒焰冷冽杀意的男子。当然,寒焰的杀气冷然,他也感受的最为清晰。

男子有些退缩,心中哀嚎不断,想他在圣教中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可是现在竟然因为一个人冷冷的凝视就心生退缩之意,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寒焰一小步一小步的上前,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明显。

男子跌坐在地上,有些承受不住寒焰所带来的威压。

突然,寒焰随手一挥,一道气劲狠狠地冲向男子,可是却在快要接触到男子的脖颈的时候一下子偏移开来,只是削落了男子散乱在颊边的乱发。

“啧啧啧……手滑了。”寒焰似是感叹般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无遗憾地呢喃道。

男子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是手滑才偏了,要是没有手滑呢?男子觉得颈间一时凉飕飕的,这才察觉到自己颈间传来阵阵的刺痛,心中更是惶然。

寒焰闲庭漫步般上前一步,又是随手一挥,另一道气劲带着呼啸的破空声袭上了男子的右臂,“撕拉”的一声撕裂了男子本就有些破旧的衣袖,隐入男子身后的地面,“哄”的一声,留下了一道一指宽半丈深的新月形的痕迹。

男子听见身后的动静,僵硬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的狭长的痕迹,额角冷汗直下。这一击要是落在他的身上……男子不敢想。

看着男子的表情,寒焰心里却在冷笑。怕了吗?这就怕了啊,真没劲,这心里承受力也太差了点。同时他也有些失望,许久没有这样玩弄人心了,眼前的男子绝对称不上一个好的对手。才如此就看起来快要崩溃了啊,只需要……再多一点点的压力。

寒焰如是想着,于是又上前一步,同时抬起手来……这次,他瞄准了男子的脑袋。

终于,男子崩溃的大喊:“我说,我说,求求你……你不要再过来了……”

男子极是欲哭无泪,被一个人的气势吓到求饶,不仅让他颜面尽失,还让他在以后面对寒焰的时候,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有多远躲多远,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听闻男子松口,姝萱立马走到男子身前。而男子崩溃的大喊,也让苍狼的眉角几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

姝萱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男子,等待男子的回话。那神情就像是一国的王者看着觐见自己的子民一般,带着不可侵犯的高贵与傲然。

男子的喉头狠狠的动了下,只觉喉间干涩异常,心中的恐惧也更甚。

现在的他,觉得方才寒焰的威胁根本不算什么,最多不过是一死。可是来自姝萱身上的威压更是让他心中生不起一丝反抗不敬抑或是其他的心思,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虔诚与信仰。

想到这里,男子有些难以接受。他是圣女的护卫,他的信仰,只能是圣女,他的虔诚,也只为圣女。

良久,男子压下心中的种种思绪,沙哑的开口:“前任圣女月……她,那个,具体的情况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也不清楚,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月……呃,当时她是圣教的圣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触怒了教主大人。教主大人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刑室。”

说到这里,男子不由心中庆幸,还好,他家的二小姐,虽然也触怒了教主,可是教主只是将小姐关押,并没有打入刑室。

男子定了定神,接着道:“那时我家二小姐刚被选为继任圣女之一,我们随着小姐到了圣教,并不清楚起因,只是知道那时她已经被打入刑室。初到的那天,我们亲眼目睹一个替她求情的白衣祭祀被教主下令活活杖毙。”男子狠狠地咽了下唾液,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当时的景象,却是让他这般大男人都害怕到颤抖,更别说只有八岁的二小姐,更是噩梦连连,直到两年后方才好转了些。

“自那时,教主下令,不准任何人再提起她,甚至是名字都不可以。后来,我也是听说,教主秘密下令,处死了她,有人看见她的尸首被从刑室中抬出来。”他至今都记得,那日教主说:“违令者,杀无赦”时绝美的脸上满是冰冷的狠戾与浓厚的杀气。

十年前的教主美艳不可方物,时而高洁的似天山上圣洁的雪莲,时而冷得像峰顶千年不化的寒冰,可那时的她,凶狠地像……就像那地狱里嗜血的修罗。

“十年来,没有人敢提起她,曾经同情她为她求情的人也被教主处死了,现在……圣教也只有一个圣女,也就是我家二小姐。”男子说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姝萱的表情。

可是姝萱低垂着眼睑,根本让人无从查看她的眼中情绪。

“现在……”过了许久,姝萱才沙哑的开口,“圣教的教主……可是胭脂?”

“胭脂?”男子茫然的呢喃,一时想不起姝萱说的是谁,直到许久才面如菜色的打了个寒颤。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字应该是教主的闺名吧!他也是从二小姐那里得知的,而在教中,除了几位祭祀和左右使,根本就没人知道教主的闺名。

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教主的闺名?

许久,男子才小心翼翼地答道:“是。”

姝萱缓缓的闭上了眼,以平复自己暗潮涌动的心,许久,她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

那怒火在姝萱的胸中燃烧着,炽烈地让她胸口闷痛异常,更是让她平素的冷静寸寸成灰。

恍然间,她似乎能看见她抱着一个小小的粉团坐在一棵胡杨下,那小人儿笑得柔糯,在她的怀中咿呀学语。而有一个穿着浅碧色衣衫的七八岁的女孩站在她们的身边,安静地看着她们,没有任何言语。静的好似根本没有存在一般,她的眼神里面,有着什么,可是姝萱看不到。

那个时候,漠北圣山的天,是那么的蓝,纯净地像是婴孩的眼眸。远处的雪峰顶上的千年不化的积雪,冰冻了所有的情绪。金郦城外大片大片黄灿灿娇嫩嫩的油菜花,美得让人的心都能为之沉凝。

在那里,她度过了尘世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是也是在那里,她伤得极深。

如果……如果有可能,她不愿再踏足此处。

离火,离火,你可还好?

琉璃,你又可还活着?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更感觉不到你的消逝?

胭脂,胭脂……

“带上他。”姝萱冷冷地对着寒焰说完,便想要上路。

寒焰脸色一僵,却还是无奈上前。

“姑奶奶,我不能跟你走。”男子有些犹豫,却最终说的很是坚定。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想要去哪里,可是他不能,他的目标是塔克城,他要为圣女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哪怕只有一点点,他都不能放弃。

闻言,姝萱复又转过头,眼神中带着询问。

“姑奶奶……”男子的表情极是难看,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咱们此行有事关人命的要事,否则也不会做出拦路打劫这般丢份的事情,实在是无奈之举。我不能跟您走,哪怕您要杀了我,我还是这个回答。我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男子的话语让姝萱微眯了眼睛,“你说的要事可是它?”

姝萱扬了扬手中的雪莲令,冷声问道。

“是,我要靠它去塔克城搬救兵救圣女大人。”

姝萱唇角勾起一抹笑,只是这次她嘴角的笑不再那么冷得瘆人。

姝萱抬手将手中的雪莲令抛向另外两个男子,那两人急忙接住了雪莲令,满脸的惶恐。

“你跟我走,让他们去搬救兵。”姝萱说完便走向自己的马,翻身而上,取下了一包东西扔向其他两个男子,便策马远去。

寒焰伸手将男子扯起扔在马上,自己也翻身而上,随着姝萱奔向远方。

驮着苍狼的骏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也不甘落后地向前飞奔。

剩下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均是有些欲哭无泪,自家的老大被人打劫走了。话说有做盗匪做到他们这般模样的吗?虽然他们本就不是盗匪。

两人打开姝萱留下的包袱,竟发现里面全是食物和用鹿皮袋装着的清水。

两人互看一眼,便收好雪莲令,向着姝萱几人离开的反方向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