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来来,吃饭啦!”一个看守的侍卫没好气地在柳依依身边蹲下,看守天牢是个没有油水的差事。既捞不到钱又必须要待在又臭又冷的天牢里面陪着犯人。

柳依依站起身走到监牢边,看到侍卫送来了盒饭。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只清蒸的全鸡和一壶温热的美酒,下面还有一盘翡翠豆腐和酱烧茄子。荤素俱全,可是看到那壶酒的时候柳依依目光停留了片刻。

“你运气真好,居然有人怕你身子太虚弱给你送来了这么丰盛的饭菜。”侍卫对着蒸鸡多看了几眼。

“我刚刚挨过打没什么胃口,而且这个食盒不是皇上送的吧!”柳依依看着他,笃定的神态。

“这个……”侍卫吞吞吐吐在犹豫。

“皇上一直想要杀了我定然不会给我送来这些吃的,只有我的好姐妹才会心疼我,”柳依依倚在栏杆边卷着自己的长发,妖娆的姿态让侍卫不经有些脸红。

“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侍卫一听她们是“好姐妹”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这些还是你们拿去吃吧,皇后心疼我才会袒护我,给我送来这些吃的。可是要是给皇上知道,他一定会生气的。到时候你们没有什么好下场,就连皇后娘娘也会受到牵连。”柳依依将全鸡重新推到他的面前,侍卫看着它吞了吞口水。

“没事我饿不死的,皇后的好意柳依依心领了,但是柳依依不能吃。这一身伤没好,我可不想再受罚了。万一我在我好吃好喝的时候皇上来了,你们要怎么交代呢?”

经她这么一说,侍卫也觉得皇上这么恨这个女人肯定是想要她过的很惨,这么好的饭菜简直是牢房中的享受,确实不能给她吃。

“算你识相,这么好的美味是你不吃的哦!别后悔!”侍卫端着饭盒就跑得飞快。

柳依依在身后小声的说:“最后一餐,吃的开心点!”满脸止不住的坏笑。舒曼莹想害她还嫩了一点。

宫里头和她很熟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帝,炙炎。另一个就是皇后,舒曼莹。

她刚刚被皇上下令狠狠抽打了一顿,只要他的“精神分裂”还有救,就不会早上打一顿晚上还给你送来好吃的。

舒曼莹就不一样了,这个执着的女人,全天下只有一件事让她一直不顺心那就是柳柳依依还没死。皇上已经这样的痛下毒手,想必真的是不喜欢柳柳依依。送上一盒下了毒药的饭菜,也算得上是“贤妻”应该做的事情。她对皇上的心思了如指掌,杀人的事情也不用劳烦皇帝亲自动手。

果然酒足饭饱之后就悄然无声了,连死前挣扎的声响都没有。柳依依同情那几位代替她死了的侍卫。别人是在食物中下毒,舒曼莹是在毒药中放了食物。柳依依趴在监牢的门口看着,可惜餐桌离她太远只看见三个倒在桌上的侍卫背影。想将钥匙偷过来,除非……除非让那些侍卫还魂之后送过来。

没等到侍卫还魂倒是把她最恨的那个人等来了。这么久以来,柳依依第一次看见他穿着青色的衣袍。少了几分帝王的霸气,多了一些风流多情的味道。青丝下玉刻的容颜,倜傥俊俏。若是放到断袖癖好的小馆子中,他定是上等头牌。若是放到烟花之地,他定是能让花魁哭着要求负责的人。

这么好看的模样真叫人移不开目光,可是柳依依不同。她从他进入天牢的那一刻起,眼睛从未再向他看去。“少年花间过,片叶不沾身”。今日柳依依做了一次“薄情少年”。

只知道他今天穿了一件与自己颜色相似的青色衣裳,可惜身上的衣服被自己的血污弄脏了。他是穿过来炫耀的吗?

炙炎流转的目光扫过整个天牢,看到桌子上已经暴毙的侍卫,眉头蹙起,不悦的神情跃然于眉间。他走到柳依依的监牢前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散乱,浑身血污的柳依依。

“你现在的样子真丑,朕的兴致都被你毁去不少!”讥诮的神色,撇着嘴角一脸的嫌恶。

“你以为我会想见到你?”柳依依从干草上站起身,同样一脸的厌恶。

“没想到你还会顶嘴,朕反而现在希望见到的是一具死尸,那样的你才是最乖的不会像这样顶嘴”剑眉皱在一起,已经被柳依依的厌恶神色挑起了怒气。

柳依依看他恼怒的神色,巧笑嫣然。“我是真的想死,最起码地府中没有人还会这样折磨我!”

她嫣然一笑的模样真美,后院的牡丹也比不上她唇角的一抹笑意。

“你真的想死那为什么没有吃下那些饭菜?”他冷声相问,高傲决然的神态没有一丁点的人情温暖。似乎他真的非常想要她死。

柳依依心中猛然一颤,炙炎咄咄逼人的态度只说明这些有毒的饭菜是他送来的,原来想要她死的还是这个绝情的帝王。

“那你为什么中午的时候还要来救我?”柳依依撇开胀痛的眼睛不敢看他,酸涩的泪没有流出来却腐蚀了她的心肺。又痛又酸,让她呼吸的时候也难受。

炙炎冰冷的神色上有了微妙的变化,还没让她看出那变化是什么的时候,炙炎已经开口说话了同时又恢复了冰山般的冷傲。

“笑话,怎会是我来看的你又怎会是我来救的你,莫非是你的老相好?这样轻贱的女人真是下作!你当日亲自当着他的面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若是不要你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他字字句句打在柳依依的心口上,比打在身上的鞭子还要疼。

“是我多想了,那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再来羞辱我?”柳依依已经失去了心中最后的期望,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朕要你发誓以后永远留在皇宫中,此生不再离开朕的身边半步。”他边说边看着柳依依的神情,心里期盼着她能答应。只要她答应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柳依依低着脸发出尖锐的冷笑。“你、做、梦!我今日是死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你对我百般凌辱,我已经受够了!帮你除掉了青亭王爷,打掉了会夺你天下的孩子,因为你伤害了待我真心的师兄。我柳柳依依真的再也不欠你任何东西,你若是一定要带我回去那么就请带我的尸首回去吧!”

与她相隔的炙炎浑身又散发出冻结一切的寒气,“你今天必须和我走!”

柳依依对他妩媚一笑,似昙花零落前最后的花期。当着他的面,柳依依震断了全身的血脉。嘴中一口鲜血喷在炙炎的胸前,他的青衣也被染成了绝望的嫣红。

“和我走就这么难吗?”他涨红了眼睛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你可曾听到过一句话,‘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以前留在你身边的只是我的皮囊,现在我连皮囊都不想再留给你。炙炎我恨你。”

柳依依笑着吐出这句话,没有起伏的语调,“我恨你”只是她压抑了好久的一件心事。

“原来我们俩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是不是无论做什么也换不回你的真心了?”炙炎看着她,语气中也只剩下悲哀的死寂。

“是!”她斩钉截铁回答。

“哈哈——哈哈——”他笑的疯癫,他笑的痴狂。一拳重重打在监牢的木柱子上,柱子轰然断裂开来。

“朕就放你走,就按你说的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朕此生也不想再看见你!”他无力地扶着监牢的栏杆,目光中有柳依依不懂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竟然让她不忍。舍不得移走的目光,留恋又绝望。代替了他的手心,细细地凝望亦是一点点细致地抚摸。

柳依依虚弱地看着炙炎,经脉尽断的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寸寸相思寸寸灰,他留给自己的只是一段烧尽的余灰。她艰难地抬起脸用尽最后的力气望向他。

孽缘的红线终于因为她的决绝而被斩断。次从他们再无瓜葛,明明是自己想要的,明明自己是恨他的。

闭上眼睛的时候,柳依依听见心底轻微的一声叹息。无奈又伤心,可是,是为了什么而无奈而悲伤呢?就连她自己也不懂了……

此次离去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