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翟没有送他们出战,因为感觉上非常奇怪,怎么说自己毕竟不是那些留守在家里,在后方盼望郎归的小媳妇。那八皇子也好像为自己怪异的行为深深疑惑了,这阵子他都没有来找他,让他自己随心所欲处理事情,倒也得心应手。

“月翟君,这些是从边外驿站送过来的,您看如何处理?”

月翟看了看那箱子,“检查过上面的盖印了吗?”

“是,都没有问题。”

“直接把这些送到主将营中那间书室吧,我马上就去为你们开门。”

“是。”

月翟位列副士官,权位本来就不低了。但是璞凌原来对他还有很多戒心,处处都会设限,直到那天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之后,好像很愧疚一样,璞凌才真的把自己的营中什么大小事情都全部放心交给他处理了。

面对这些微渺变化,月翟虽然表变看似没有言语,心里却是并不屈服的。如果认为他是盲人就看不起他的能耐,吃亏的肯定是这位八殿下。

纵观璞氏皇朝内部,对皇位大有野心的人,在明处的肯定就是与漠军交往密切的七皇子,还有手里掌握着皇城禁军的大皇子还有这位镇守南关的八皇子。南关驻兵二十五万人,比皇城禁军多上了好几倍但是比起漠军的六十多万人,又不足为强了。只是南关驻兵里面半数都是骑兵,战斗力和灵活性在这三军里面显然是最占优势的,而且南关比漠地离都城距离更近,因此肯定能够抢占先机。

地处这样敏感的地方,八殿下对新进的月翟是太放心了,难道真的就像凉月所说,他只怕自己没有能够匹敌的对手吗?而那凉月也是,怎么从一开始就不管他是好是坏就对他如此的和善照顾,他心里似乎有隐隐的内疚。

这次出征的有六千余人,璞凌军队的的将领几乎倾巢而动,一副势必胜利的样子,听说半月之内就能够完成征战归来。因为凉月和璞凌都不在军中,军营里面的气氛显然轻松了不少,到处拿来贿赂月翟的东西也逐渐多起来。

“月翟君,这些是下面送过来的熏香,说是南关的特产,特地给月翟装饰屋内的。”

月翟听着自己的下属不断介绍谁谁谁送来的礼物,那道熟悉的幽香叫他突然眉头轻蹙,“阿全,这是种什么香?”

“啊?”

月翟有些急促“这是不是一种看起来修长干枯,深紫色,开着毛茸茸黄色小球一样的花朵?”

“是,月翟君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南关所产出?”月翟反问道,“让给我进献这个药草的人马上过来见我。快点。”

“是。”

“还有,你马上去查一查,我想了解我们军队近年可有在春季前后出征关外。”

不到半天功夫月翟得到了他想得到的答案。

月翟细细计算了一下,就走向了离自己不远的除凉月之外的另外一位都尉的营帐。

月翟拄着拐杖,由阿全带着着来进入了帐中,面对着那个中年人,“林都尉见怪,月翟来打扰了。”

这林静全是军队中地位比较中立的一个,见是最近凉月君眼前的红人月翟,自然也不敢怠慢,“月翟君大驾光临,可有何事指教?”

月翟轻轻一笑,慢慢的摸索着地坐下来,“深夜来访,当是有事叨扰,月翟这次来林都尉这里是有一事相求呢。”

“月翟居有事直说,定当尽力。”

月翟轻咳了一声,看起来不太自在,“林都尉也知道,殿下在外出征,营中的工作也清减不少。这几天趁秋高气爽,月翟到外面走走,熟悉一下这周边的自然环境,也想去采点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嗯,近来似乎营中没什么大事,月翟君出去野外走走也是好的。”

“可是林都尉也明白我这样一个盲人行动多有不便,所以我希望带凉月手下的小编队出去,当做小型秋狩可好。”月翟笑容保持着,“但是按照军中规定,不管几个士兵出行,未经都尉的批准是不可以擅自离营的,所以月翟就来求林都尉了。”

“那也是…”林静全沉吟了半晌,看着月翟和善温文的样子,不象是惹事生非的人,加上看着他这么十几岁少年总是呆在营中也的确憋闷,出去走走也情有可原,“那行程…”

“我们就到附近的草原走动几天,不会扰民惹事的,半月之内内就会回营。”月翟保证。

“这样,就拜托月翟君带着人马一定要十分谨慎。”林都尉和蔼地表示同意,又详细说明了要注意的地方才让月翟离去。

回营的路上月翟一直很沉默,直到自己的帐中才终于忍不住把那拐棍丢到一边,“阿全,你会不会觉得我如此去骗取林都尉的同情心十分的不为君子?”

这阿全其实在军中摸爬滚打好几年,受过了了不少那些在上面人的苦头,所以他才最希望得这位善良聪明的新主子把那些同流合污的老家伙全部拉下马,“阿全觉得月翟君机智过人,善于谋划。”

月翟知道那明显是在护自己短的说法,月翟只有独自苦笑,“算了吧,在这军中不用点计谋活不下去的。回去赶紧准备吧,我们要赶在今天起落之前出发。”

“是,月翟君。”

“小珀,你可还记得月翟?”月翟伏在在那一匹乖巧的黑马背上,低声细语,“等下我可要靠你了,一定要把我载好啊。”

“月翟君,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阿全,你在前面领队,我们现在全速的前进,一定要在明天的天黑之前赶到北山。”

众人齐声答应。经月翟说明情况之后,士兵们都一样的心急如火,也顾不上心疼这位年轻的副士官。

迎着风飞驰,月翟心中禁不住轻笑,自嘲,不知自己算不算拿自己不当回事。一个瞎子骑马,在黑漆漆的郊外飞奔,不知前方可有未知的劫数,还幸这小珀真的很乖巧。不用月翟取费什么心,自然知道驮着主人紧跟队伍,阿全。只是这样一路急匆匆没有太多准备的地迎向未知,自己是不是被这奇怪世界的人和事扰乱了步伐?可能在遇上璞安那天起,自己的一生就已经变了。

“月翟君,路上有我方军队通过时留下的传信记号,目前一切正常。”

“好,大家坚持着,可能还不会太迟,我们加紧赶上去。”跟八殿下的几千人军队不同,他们几百个人乘着军队里面最好的军马飞驰着,只想尽快赶上大部队,毕竟他们已经走了三天,追来实在吃力。

“前面山谷大雾弥漫…月翟君?”

“我们已经很接近了,让所有人马上戴上我做的药包。”

“是我们军队的人,就在不远的前面了!”

“都已经晕倒在地了?”

“是…”

“阿全,赶紧扶我下马来,我要去亲自一个个查问。”

月翟以前跟着璞安宫中的时候在太医殿中学习很久,已经熟悉那是什么药草,也知道其中的阴谋。

这是边疆地域的特有药材,有个很美的名字─月牙泪,会发出奇异的幽香,中原的人们大多喜欢把这种草制作成香薰材料,据说可使人得到放松,感到神经舒缓。但也有书里面记载,记录每到秋末冬初,月牙泪结实的之际会释出让人产生奇妙幻觉的微小粉末,特不要是被一种特制的药草烟雾加以熏染效果更加的强烈。虽然不至于致命,但让那样一群谨慎迷迷糊糊的士兵去战场上打仗也是十分危险的了。

因为它的名字叫月牙泪,所以月翟一直认为是某个沙漠部落的特制谜草,现在才推断出大约是玉裘族的东西。以前南关军没有在秋末的时候后出战的先例,军中那些制作这种香草的人也不明白月牙泪的这一特殊特点,但不代表玉裘族就不知道用这个出其不意的方法来对付八殿下。

月翟问过那些军士,把阿全叫了过来,“要你们去寻找的东西是不是都找到了?”

“是,如月翟君之前所描述的一样,我们在山谷里面找到了那样的东西。”

“那你现在带着我们的的人顺着落吴江江边南去,去松浪渡口驻扎,随时待命。”

“只是主将大人这里好像还没处理好…我们这本来就是是违反了军纪的擅自行动,大人肯定不会轻饶,阿全不伴着月翟君也行吗?”

月翟摇头苦笑,“看目前这个战况,主将大人恐怕来不及降罪于我们了,我们先做要紧事,就算日后受罚,我一并承担。”

“是,阿全遵命前行,月翟君自己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