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关系2

走了很久,他终于来到了枣树下。

那是一棵非常非常粗的枣树,估计一个壮汉都搂不住。

枣树的成长很缓慢,这么粗壮的树不知道活了多少年。

更奇怪的是,此树生长在断崖的半腰处,枝干却笔直无比。

树上结了许多红红青青的大枣,比火平日见的枣要大上许多。

火把绳子甩到枣树的一根树干上,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站到枣树的树枝上,火摘了一个又红又大的枣子。

枣子摘下后,火低垂着头说:“枣树的神明啊,请原谅我的冒犯,我爹病了,他很想再吃一回这棵树上结的枣子,要惩罚你就惩罚我吧,不要惩罚我爹!”

火把枣子放到口袋里,顺着绳子爬了下去,他急切的往家赶。

回到家,他急冲冲的来到床前,“爹,枣子摘回来了,你快吃吧!”

可是,跛脚没有回答,他已经断气了。

“爹!”火用力的摇晃着跛脚,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火在床前跪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他把枣子放到跛脚的嘴里,一颗枣子,把跛脚的嘴塞的满满的。

哭了好一会儿后,火来到大门口,在门口一侧用手挖起土来,他边哭边挖,手因为挖土而鲜血直流,但是他毫不在意。

挖了很久,火终于挖出了一个一人躺的大洞。

火洗好手,给跛脚擦干净身子,又给他换了一身家里最好的衣服。

火把跛脚背出来,轻轻的把跛脚放到土坑里,用手一点一点的供土把跛脚埋起来。

埋好后,火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因为不知道跛脚的真实姓名,他所幸刻了一幅跛脚的画像。

火没有再回城里,他给村里的人打起了零工,放放羊,砍砍柴,偶尔给人修修房子,他总是在黄家的附近做工,很快,他做事勤快的赞扬传到了黄村长的耳朵里。

正巧黄村长家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就把火给招过去做工了。

那年,火16岁,近距离的见到了12岁的黄莺。

黄莺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她比一般孩子要成熟许多。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听说身体不是很好。

这天,火正在和大家一起砌墙,突然,阴云密布,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大家只好进屋躲雨,火站在走廊里,边看未完成的房子边画起了图。

黄莺悄悄的走过来,认真的看着火画图。

火停下画笔,再打量房子的时候才意识到黄莺就站在他旁边。

他脸一红,结巴的打招呼,“黄,黄小姐。”

“叫我黄莺就好了。我认识你,你叫火对不对?”

火点点头。

黄莺问:“你在画房子吗?”

火说:“是的。”

“你画的很漂亮,是要这样盖吗?”

“并不是。我只是随便画画而已。”

“为什么不这样盖,你画的很好!”

火只是笑笑,黄莺似乎明白了。

黄莺笑着说:“那等我需要房子的时候,就盖你现在画的这样的房子吧。”

火脸一红,其实,他现在画的,是他理想中的新房,和黄莺的新房。

黄莺看火一脸通红,也羞羞的红了脸,似乎,火在想什么,黄莺完全明白。

以后的日子里,两人并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

尽管只能偶尔的见上一眼,但仅仅是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就足够了。

三个月后,房子盖好了,火得到了一笔工钱。

晚上,大家聚在黄家的院子里,一起吃最后的一顿饭。

黄家灯火通明,一起盖房子的工友们猜拳喝酒,场面好不热闹。

火偷偷的来到黄莺的窗户下,轻轻的叫,“黄莺!”

黄莺打开窗户,柔柔的笑开,“火。”

“黄莺,我想娶你,等你18岁了,我就来娶你,所以,你能等我6年吗?我会努力赚钱的,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好。”

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趁着夜色离开了黄家,离开了村庄。

5年后,火长成了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他带着5年的储蓄回来了!

火的家门口,埋葬跛脚的地方,长了一棵枣树,枣树已经粗如孩童的胳膊了,椭圆的绿叶郁郁葱葱,火红的果实坠的树枝都往下垂了。

火欣喜的看着枣树,摘了一个大枣子吃,“真甜!”

火回来的第二天,就去黄家提亲了。

火开门见山的说:“我想娶黄莺为妻,请你们成全。”

黄莺的哥哥黄俊脾气上来了,“我们黄家,岂是你能高攀的?!”

黄达福一拍桌子,“我家闺女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走吧!”

一直躲在偏厅的黄莺一听父亲这么说,着急的跑了出来。

黄母站起来阻止黄莺,“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黄莺摇着头,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爹爹,我要嫁给火!”

黄俊恼怒的说:“妹妹你在干什么?!”

黄达福严肃的道:“起来,别做这么丢脸的事!”

黄莺摇头,诚恳的说:“爹爹,请你成全我们,这辈子,除了火,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黄达福的脸色极度难看,黄母试图把黄莺拉起来,但是黄莺死活不起来。

火走到黄莺的身边,跪了下去,“请岳父岳母成全!”

黄达福冷飕飕的说:“谁是你岳父!”

黄莺叫道:“爹爹!”

黄达福站起身,“知道我是你爹,就给我起来,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爹爹,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

“你!你要是执意跟他,就不是我闺女!”

“爹爹!”

黄母试图求情,“老爷……”

黄达福迈步离开,黄莺大叫一声:“爹爹!”

黄达福没有停住脚步,黄莺道:“谢谢爹爹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

她拉起火的手,冲着黄达福的背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黄达福僵立在那里几秒,快速的走了出去。

看爹爹走了,黄莺转身给母亲磕头,拉着火义无反顾的离开。

黄母不舍的唤道:“莺莺……”

自此之后,黄莺与黄家彻底的断绝了关系。

黄莺就这样跟了火,天地为证的拜了堂。

火用大部分的积蓄买了盖房子的材料,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房子盖了起来,虽然是间不大的小草屋,但是设计的很温馨。

火已经学有所成了,找他盖房子的人络绎不绝。

黄莺在家种种地,养养鸡,两人的小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

一年后,黄莺怀孕,火更是卖力的干活,拼命的存钱。

转眼半年,黄莺的肚子大了起来。

每天回家后,头贴着黄莺的肚子和里面的小宝宝说话是火最幸福的时光。

这天,火和其他工友一起拆一面年久失修的围墙,拆着拆着,有人大喊:“墙要倒了!”

处在围墙正下面的火快速的跑了起来,可围墙坍塌的太快,火被压到了瓦砾之下。

工友们急忙上前去挖,并派了一个工友去通知黄莺。

火被送到了村医的家,黄莺急切的赶了过去。

半路上,黄莺的羊水破了。

她咬着牙坚持到村医家,刚到没多久,孩子就出来了。

虚弱的黄莺抱着孩子,站在火的床边呼唤着他,“火,睁开眼睛,我们的宝贝出生了,她不能没有爸爸!”

黄莺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火。

她讲的嗓子都哑了,还是不停的叫他。

终于,火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笑容。

火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命捡回来了,但是腿残了。

这场变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一家人变得一贫如洗。

孩子早产,丈夫病卧在床,黄莺又得干活,又得伺候一大一小,家里又没什么营养的东西可吃,身心皆疲的她一点奶水都分泌不出来。

没办法,黄莺只得去求娘家人。

黄莺抱着孩子来到黄家,黄达福的脸色很难看,他威严的说:“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现在那小子残了,往后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你只要肯回来,我就既往不咎。”

“你是让我扔下火不管吗?”

“孩子我也会帮你送人。”

“爹爹!”

“不管是你还是孩子,我都会给你们找户好人家,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至于那小子,我会给他一笔钱,让他把伤养好。”

“爹爹,我已经是火的媳妇了!这孩子是火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怎么不能,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不是吗?!”

“算我求错了你!”

黄莺转身抱着孩子离开,刚走没几步,黄达福便说:“你出了这个家门,就别再踏进来!”

几天后,孩子饿的越来越虚弱,黄莺愁的一天比一天憔悴。

这天晚上,黄母偷偷的来到火家,偷偷的塞给黄莺一些钱和食物。

就这样,隔一段时间黄母就偷偷的来一次,有了黄母的接济,一家三口的日子总算好转了起来。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后,黄家二老突然暴病身亡。

没有了黄母的接济,三口之家陷入了极度清贫的生活状态。

但是,三口之家虽苦尤乐。

这三口之家就是我的家。火是我的爸爸,黄莺是我的妈妈。

从小到大,我的衣食虽然贫乏,但是我得到了爸爸妈妈所有的爱,因此过的很快乐也很幸福。

我十岁的时候,荒年来临了。

很多人死了。被活活饿死的,还有一些人,因为活不下去,选择了死亡。

我变成了人虫,吃多少都没有感觉,爸爸妈妈四处给我讨食物。

有一天,我看到妈妈被哥哥的老婆推到了地上,那女人凶恶的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三番四次的去我家讨要食物!就算你是黄俊的妹妹,也早就和黄家断了关系,况且黄俊也念了旧情,给了你几次,别这么不知足!现在这年头,谁家不缺食物,都给你了,我们家吃什么!你要再敢去我们家,休怪我不客气!”

所以那天,我说:“爸爸,我想死。我不想活了。”

爸爸就说:“早,你会活下去的,因为活下去是我们家深入骨髓里的家训。我和妈妈也会活下去的,所以,不要担心。”

看我依旧没有活下去的意志,爸爸就给我讲了我刚才讲给你听的故事。

“原来如此。”

早说:“故事讲完了,我能离开了吗?”

“你的故事很不错。我很满意,你请便吧。”

“我可以带走幻化果实吗?”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所谓的幻化果实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我明白。不过,我答应过人家,说到就要做到。”

“好吧,你尽管拿去,想拿多少都随便你。”

“一个就足够了。”

早的话音刚落,眼前就出现了一片树林,那些树的树干、树枝和树叶都是黑白色的,有的相互融合着,有的分割的很清楚,树上结着泡泡一样的果实,果实的里面,充斥着白色的烟雾。

早爬到树上,摘了一颗,顺着蛛丝往回走。

走出幻化之地,缠蛛就站在那里。

早说:“幻化果实得到了,你把蛛丝解下来吧。”

缠蛛笑着给早解开蛛丝,“真没想到你竟然可以拿到果实!”

早把果实递给缠蛛,活动了一下手腕。

缠蛛开心的说:“请让我的爱人恢复健康!”

她的话音一落,果实就破了,果实里的白色烟雾快速的把缠蛛覆盖了起来。

缠蛛大笑,双眼失去了焦急,早静静的看着她走入了幻化之地。

幻化果实,只不过是欺骗感官的空虚之物而已。

早也紧跟着走入了幻化之地。

早的眼前,除了雾还是雾,缠蛛早就不见踪影了。

早喊道:“喂,你在吗?”

“我在。你怎么又进来了?”

“我想回去,你能帮帮忙吗?”

“可以,你想回哪?”

“我要回我的住处,我已经出来好几天了。”

“没问题,你跟着我的指示走吧。”

早跟着声音的指示,走出了白雾,来到了一座白色木头搭建的独木桥面前。

声音说:“顺着独木桥走,尽头就是出口。”

看着那又细又长的独木桥,早问:“没有别的出路了吗?”

声音说:“没有。”

早向下望了望,下面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到底。

早问:“掉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声音说:“黑色的区域不是幻化之地,它是真实存在的,掉下去的话会被吞噬掉。”

早吞了吞口水。

思考再三,早说:“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我想按原路返回,你带我回去吧!”

没有声音回答早。

早走回雾里,叫着:“喂,你在吗?”

依旧没有声音回答。

早在雾里转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进来时的入口,没办法,早又来到了独木桥的面前。

早双手握紧,鼓足勇气,踏上了独木桥。

尽管早的双腿在打颤,可她硬是咬牙坚持着,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前面出现了一团白雾,早钻进了白雾,钻出来后,早的眼前豁然开朗。

早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景物!

早叹了口气,她总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