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回 闹街盗墓2

一大清早,就有早起的僕人发现这个离奇的现象。不过,他们直觉地认为是自己还没睡醒的关係。然而连续两天都见到这种情况的话,就不会认为眼花了,而是很快地将恐惧传染给亲朋好友。

这天,就由拓拔昭尉上场了,他捧着重金前往吕府,也因为他上次已跟吕用之有过交易,因此很快就见上吕用之。他也毫不扭捏地直言,他在家乡得罪了官员,才逃到江南,因此想依附在吕用之的羽翼之下。有钱可赚,拓拔昭尉又会拍马屁,正在扩张势力的吕用之当然答应。

“小的为了感谢大人的知遇之恩,特地为大人奉上功劳一件。”

这下子吕用之兴奋地探身。“小老弟,你是说什么功劳呢?”

“我的堂叔乃是一位僧人,前几天跟我来到扬州时,发现东大街藏着魅气,而且有扩大的趋势,一旦这股魅气爆发出来,将严重影响到此城的大官。而这大官是谁呢?当然是高駢高大人,吕大人怎么能让高大人的官运受到严重的影响呢?”

一早,吕用之就听说东大街有着诡譎的烟雾,他也亲自前去一探究竟,但没有发现不对劲,当下听拓拔昭尉这么一说,不由地紧张起来。“可有方法可解?”

“首先,必须找到魅气的所在才行。不过大人可以赶紧向高大人稟告此事,高大人肯定认为吕大人对他忠心耿耿,更加不会相信那些攻訐大人之言了!如果破了此魅气,那就是大人的法术高超,小的跟家叔只不过是大人的僕人,一切全是依照大人的指示行事,因此高大人只会对你更宠爱呀!”

“嘿!果然是大功劳,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你这种人不用,我要用谁呢?”吕用之露出诡譎的笑容。

当天,一心想成仙的高駢就下令吕用之全权负责此事。而吕用之又没能力解决,于是下令化名为“忠辛”的拓拔昭尉负责。

拓拔昭尉于是招募了一些人,当然包括了夏侯凌他们,钦哲则装作他的堂叔。而巴音库楞师徒则戴上夏侯凌帮他们準备的面具,在旁看戏。

接着,当然是光明正大的铲土了。工人挖掘了洞之后,就叫钦哲前来观看,其实是由拓拔昭尉师徒轮流暗中尝土,以避人耳目。

住在这一带的人早就知道这几天清晨都会出现怪烟,因此一旦这个挖掘队伍敲门询问是否能进门时,他们都忙地开门,请他们进来铲土。而且他们都很有礼貌,不趁机勒索,居民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呢?

这,就是心理战,也是安全的方法,更是智慧的表现!

过了三天,他们终于找到古墓了,而且还要死不死被夏侯凌蒙中,就在大街旁的一间青楼的前院底下!

前面白天车水马龙的大街,后方通宵达旦的青楼,而且吕用之是这里的常客,这……要怎么挖呢?

“不是告诉你了吗?在大街上根本无法挖墓,你就是不听!”夏侯凌嚷着。其他人也深有同感。

“ㄚ头夫人,妳有没有什么点子呢?”拓拔昭尉垮着脸说。

“到底是谁要挖墓呀!”篠茜嘟着嘴说。“青楼的右后方,原本是一位退休官员的老宅,如今只有一位老太太跟孙子守在那里。听说她的侄子是陈珙的姻亲,后因吕用之为了要夺权,于是怂恿高駢杀了陈珙一族,她的侄儿也因此无顾被杀,所以很痛苦吕用之。我们可以找个人租下她的房子,然后在城外找个房让她们住,她应该会很爽快答应。

“至于青楼正对面那家衣料铺子的老闆娘很相信神鬼之说,而且也是一家之主,只要让铺子闹鬼,我们再去接洽出租之事,应该不难租下来。然后我们就从这两个地方开挖,这样出土量也就没那么多。”

“一点也不紧张刺激!”拓拔昭尉叹气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这叫聪明!”篠茜抬起下巴说道。

“不过,要从青楼的正对面,也是大街旁开挖,对不对呀!”李保州惊讶地说。

“那附近只有这两幢房子最容易租下,而且总比买下那间扬州出名的青楼简单吧。不然,大家有其他的法子吗?”

大伙左思右想,还是认为篠茜的方法最可行。

隔天,拓拔昭尉就向吕用之报告,找到魅气的地点了,请他前去“作法”。

现在就换吕用之呆呆地上场表演了,除了众多囉嘍护驾之外,他更是一身羽衣,宛若天仙下凡,在摆满贡品的两丈长桌前,拿起令人看到眼花撩乱的各式各样法器作法、口唸着谁也听不懂的一长串念到舌头差点打结的咒语,而高駢当然也到场观赏。

周遭更是围了上千民百姓与军官,咬牙切齿地观看吕用之这个横行扬州的大奸臣耍猴戏,给大家免费欣赏。

混在人群中的夏侯凌朝洞口使出了三昧燄掌。巴音库楞没练过这类功夫,但也在附近弹出细微的火种,以他的功力能不恰到好处地落在杞魵上面吗?

剎时,鬼魅彷彿受不了吕用之的法力,化为熊熊烟雾在地面蔓延开来,高駢看得又惊又喜,不禁鼓掌叫好。

吕用之偷偷瞥着附近一栋楼宇的二楼,钦哲正站在此地佯装念经,然后微微点头。吕用之这下子更加得意了,接着就像身穿羽衣的疯子在大街上跳街舞。

被欺压到无处可申冤的观众在心里想着,他为什么不跳死算了!不,是为什么魅气不缠住他,让他真的发疯呢?!

今日阳光普照,更是高温炎热的天气。对于吕用之的装神弄鬼,拓拔昭尉已经看不下去了,于是就叫工人将供桌搬走。璀璨的阳光就直直照在烟雾之上,没一会儿,烟雾就逐渐散开,同时也飘起灰烬,宛然被砍断的七魂六魄幽幽飘了起来。

观众认为里面肯定有鬼,高駢则深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吕用之向高駢报告,魅气已被砍去一半,另一半躲在地底,需一个月之后再来作法,才能斩断妖根。

但是却有一道烟雾飘进了青楼对面那间布店,那位老板娘吓得连滚带爬地奔到楼上。

黄景业佯装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书生,满身整齐乾净地上那位老太太家拜访,很有礼貌地诉说他在城外所租的小屋太小了,容不下一家子人,因此想租下这幢僻静又接近闹区的房子。如果老太太愿意的话,他可以向小屋的房东说情,降低租金。

老太太盘算了一下,直觉两个人住这栋宅子也太大了,而且又有赚头,于是祖孙俩就搬到夏侯凌他们原本租下的小屋,将这栋老宅租给黄景业。

然后,就换篠茜一身白衣上场演出了。她嘟着嘴。“前几年我才扮过一次女鬼,这次还要我假扮!”

夏侯凌柔情万千地哄着。“就是所有人当中就属夫人您最有经验了,因此这个女鬼的主角非佳人莫属也。”

“什么最有经验!”篠茜狠狠地瞪他,顺便把他的头当木鱼敲了下去。

活该!这是所有人的心思。连两位高僧也不例外。

在布店关门之前,李保州和黄景业假装是贵客,到布店挑选布料,一下子挑东、一下子挑西,把老闆夫妇搞得头晕眼花,而拓拔昭尉就趁机溜进布店的后面。李保州最后挑了一块颇贵的丝绸才离开,老闆夫妇捧着银子,剎时眉开眼笑,鞠躬哈腰,刚才的埋怨全都烟消云散。

半夜,躲在里面的拓拔昭尉将门打开,篠茜迅速脱下黑衣飘了进去,拓拔昭尉则接下黑衣窜入夜色之中。

对面的青楼里,夏侯凌、李保州和黄景业在大厅借着酒意大声喧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因此没有人发现有人溜进对面的布庄。

没一会儿,就听到布庄的楼上传来尖叫声。

夏侯凌他们在青楼的前院大声嚷着。“谁的呻吟声比那个女人还大声、还淫荡,老子就给她五十两……”“我啦!”“我一定叫的比她更大声!”“阿……”“杀猪呀!”“嗯……”

尖叫声把附近的人吵醒了,夏侯凌的叫嚷这些人也都听到。因此直觉是……叫那么大声干嘛,怕邻居不晓得妳很爽呀!?

对面没声音了,青楼的围墙传来叩地一声,夏侯凌于是朝一位叫最大声的女子扔给她五十两,然后打了个冷摆,一脸凄凉地望着下面,以悲哀的声音嚷着旧疾复发,晚上不行了!李保州跟黄景业把他重重推了出去,然后搂着女子走进大厅。

钦哲和巴音库楞师徒,则躲在一旁的屋顶看戏。

“他们到底在干嘛?根本是胡闹嘛!”努尔斯曼悄声说道。

“就是要胡闹,才能引开四周人家的注意力!”巴音库楞说道。

“这也是打心理战,事先算準了人们会有何反应,然后巧妙地利用言词化解!也必须是胆大心细之人,才敢这样做。你看,他们配合的多刚好。”

“要不是篠茜夫人来了,我看夏侯凌肯定趁机溜进青楼。”努尔斯曼似笑非笑地说。

“呵呵……该我们上场了!”巴音库楞说道。

他们到底要去那里呢?

大家算一算,买工具要钱,租房子要钱,吃饭也要钱,买衣服要钱,上青楼要钱,打赏更要钱,凡事都要钱,难道要他们自掏腰包吗?不可能嘛!那么钱要从那里来呢?当然是从高駢和吕用之的府上嘍。

巴音库楞对高府再熟悉不过了,因此由他们师徒前去“借钱”。钦哲这几天到吕府好几次了,对于房舍的佈置也有些熟悉,于是由他跟夏侯凌上吕家,帮百姓要回他强取豪夺而来的财物。

这几个人全是武林中高手中的高手,当然是手到“钱”来,更没有人发觉。

过了几天,小江上布庄,试探似的询问老闆是否有意愿出租。这对夫妇内心狂悦到心臟差点蹦出来,表面上却是一副不理不採的死德性。小江抱出了银子,说是能不能先给订金,免得被人捷足先登。这对夫妇剎时眼睛一亮,随即又摆出不在乎的模样。

“听说那股魅气就在布庄附近,而且吕大人只除去一半,要是被魅气缠身的话,那有钱也没地方花呀,我该不该租这里呢?”小江满脸担忧地望着街上,喃喃自语着。

眼眶像被狠狠揍一顿的老闆娘立即将银子收了下来,直说租金好商量。

小江跟他们磨了一个多时辰,戴上另一个面具的夏侯凌跑了进来,直叫着我找到一间便宜的店面了。满脸憔悴的老闆二话不说,立即嚷着就这个价,租给你们!

“毕竟我们都聊了那么久了,如果你们能尽快搬走的话,那么还可以商量一下。”小江拨开夏侯凌要将他拉出去的手。

这对夫妻已经被“鬼”闹了三晚,不管请道士求符咒都没用,直觉肯定是那股魅气飘进来的缘故。他们对望了一眼,便点头答应,只想赶快逃离这幢鬼屋。更何况又有租金可拿,何乐而不为,不是吗?

夏侯凌又从山庄调来两位口风很紧的属下,到扬州附近的城镇购买工具,以免在城里购买而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老太太和孙子两人没多少行李,再加上黄景业和李保州的帮忙,很快就搬到城外的小屋,远离吕用之的淫威之下。夏侯凌他们当天就搬了进去,而拓拔昭尉则仍住在吕用之所介绍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