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破千贺文

地下室的气氛一向都不会太过美好,尤其是元老会的地下室,里头更是显得阴森。

墙上每隔三公尺放置一把烛火,随着从小窗外吹进来而形成的阴风,火光摇曳,忽明忽灭,为地下室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感觉。

最尽头有个小房间,里头占地不大,六坪的位置而已,但对里头的人来说,却像是无尽的地狱。

墙壁是种奇异的黑色,黑中却带点深紫,在微微的烛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芒。

像是撒旦的诱惑,明知是妖佞的,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墙上的黑根本不是用一般的油漆或其他材料涂成的,而是人类的血,随意且规模大片的被喷洒在墙面上各处。

墙缝里堆积了无数的血垢,已深根发霉的暗紫,有点痕跡的暗朱色,堆叠上新鲜的鲜红,像是风华老去的女人所涂上的眼影,不甘心自己消失的年华,不甘心自己消逝的生命。

墙上乾涸的血跡已经数不清了,但可想而知血痕的主人是受到怎样的非人折磨。

每道血跡混着阴风的轨道,呼咻的在房内徘徊流转,像是向这间刑室的主人发出凄厉的叫喊,源自内心最深处的哀怨。

可是飞坦不在乎。

打从他加入幻影旅团开始,他就已经有走向地狱的准备了,这种场景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或许地狱的处刑设备还没像他拥有的那么齐全也说不定。

拿下挂在墙上的粗管子,插在受刑者喉咙处来回拉扯,并把嘴用铁棍撑开,把牙齿拔下,倒流着血灌食,那人立刻发出声响,唔唔呀呀的,残破沙哑。

飞坦从不制止他们的各样叫声,只是惯性的把声带的一半削成雪花状,在慢慢的让喂食进她们的肚子,而另一半的声带诡异的完好,以奇怪的角度扭动着,代表他们的发声。

刑讯逼问是他和派克的工作,他负责的是刑讯。无法否认,他从折磨这些人当中得到快感。

看他们对自己的苦苦哀求、看他们对自己怨毒的目光、看他们血肉模糊的扭曲肉块。

剖开胸膛,飞坦以细緻的手法拿出一付完整的肋骨,完整的避开受刑人的心臟部位。拉扯出的皮肉掉到地板上,发出啪搭啪搭,黏腻的声响。

喷出的血跡四散,墙上、地上、或是沾上刀具───现在的飞坦不会让自己身上沾到任何一滴血。

以他敏捷的身手的确可以做到这点,只不过之前他没有刻意去避开。

在进而掏出肺臟的时候,手机的闹铃不适时的响起,在刑室内突兀的明显。

“呿,时间到了阿…”

可惜的看向被箝制住的那人,飞坦皱眉,却不再踟躕的离开刑室,转到隔壁的暗道内,让自己直接回房间做简单的清洗。

他们这种人,身上的血腥味是不会消失的,会伴随着自己一辈子,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是怎样的嗜杀残虐。

用特殊的香料洗净双手,飞坦施了『念』,净化了自己身上的血气,才来到厨房。

厨房早已有个身影在那忙着,翻动着炒菜锅的身影令他感到一阵放松。

“飞坦───”木羽缇微转过头,看见了他的身影,轻笑,“你来的时间正好,今天炒蛋你觉得放葱还是放蕃茄比较好?”

闷哼了声,飞坦俐落的处理着土魠鱼的内臟,“炒葱。”

“嗯,谢谢。”

“……”

飞坦没再搭话,藏在面罩下的嘴角却微扬,她看不见弧度的笑容。

其实心中有在乎的东西,也是个不错的嗜好。

他不是弱者,不必担心她被谁夺走。

属于幻影旅团的东西,谁也逃不掉。

难得的阳光降临了流星街,七到八月是这里最温暖的季节。

库洛洛坐在偌大的窗檯前,手上捧着一本厚重的书看着。

窗檯的窗户是没有关上的,此时微风轻拂过他额前的碎髮,露出他额上的等臂十字架,这并不是随便一个谁弄上都是好看的。

库洛洛冷血、库洛洛无情、库洛洛自私,但代表救赎的十字架却是这样与生俱来的适合他。

暖和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徐徐的轻风带过他的衣襬,轻轻飘动,他眼幕低垂,专注的扫过书本上的每个字句,自然而然的逸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质。

仿佛打扰了他的专注是罪过。

像极了天使。

即使他骨子里流着的血是冷的、即使他的心是残忍的,他外表还是个天使。

天使的善良、天使的气质、天使的温雅,库洛洛都有。

但他永远也跟这个词绝缘。

或许,他的存在,本身对上帝就是一种讽刺。

“阿默、尔菈,你们两个鬼灵精,不要想给我藉口落跑───!”

像是划过黎明的第一丝曙光,她的声音也打破了流星街一直以来的沉寂。

流星街并不死寂,反而它的区域面积及人口比有些国家都还来的众多。

但却沉寂。

即使再怎样的强大,还是会有失落的时候。

心中太空旷,找不到除了生存之外的东西来填补,而她的声音却是这样的充满活力,对生命像是有无穷的希望。

库洛洛这时,望着窗外的眸子清彻如水,任谁可以轻易的看出他的情绪。

在流星街的日子,是库洛洛少数能真正放松的地方。

这里任谁都不足为惧。

他看向窗外笑意嫣然的女子,轻笑了一声。

“呵。”

他们…其实很像呢。

木羽缇撒谎无能、木羽缇有怜悯、木羽缇看着电视上演播出的狗血连续剧会哭的稀哩哗啦,这些都是真实的她。

可是,她却不是站在善的那一方。

拥有一切善良人所具备的特质,却不是真正的善良。

他们想的都一样,生命主宰除了自己以外,不会有别人。

他和她,其实没有谁比谁更善良。

侠客手上拿着一张地图,看起来像是漫无目地的在街上晃着。

这次库洛洛给他一个小型任务,去参加某个富翁举办的慈善拍卖会,然后把会场里侠客认为最有价值的宝物给到手就行。

他并没有明确的下令是哪样宝物,只叫侠客凭着自己的经验去判断。

对常人来说,这样的信任无非可贵,却往往伴随着更沉重的责任。

万一上头不满意,怪下来的罪可是全由那一个人担当。

相当的荣耀,当然得付出相当的代价和心力。

但对侠客来说却真的只是小事。

库洛洛信任他,这种信任的情感,当然不会只建立在挑宝物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上。

要得到库洛洛的信任,这件事的困难度恐怕只比要月儿改吃草莓要高一点而已。

由于那场慈善拍卖的主办人,巴哈,秉持着不知是真是假的同等精神,入场人员一律只能穿便服,一改以往的盛装出席的风俗。

因此侠客并没有变换身上的打扮。

他就只欣赏富翁这一点,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让一套束的自己全身不自在的西服穿在身上不是?

富翁的别墅没有刻意的与世隔绝,反而大大方方的坐落在大街上,侠客随意地操弄手机,往目标家走去。

路上,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侠客身上过,几乎是女孩倾慕的目光。

侠客的模样算不上英俊,还带点小孩子的脸蛋雏型,偏向可爱那一边,散发着大男孩特有的邻家气息。

侠客不是没注意,只是不想理会。

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后还敢带这样的目光看他的?这里没有半个吧?

幻影旅团里,他算是看起来像一般人的那群之一,但这并不代表他行事风格也如同他外表般,有多么的温婉和谐。

飞坦的残虐他是没有,但杀人不要说不眨眼,他连心跳都不会有不正常的起伏了,也不会逊色于那个谁到哪去。

人不能只是看外表的,是不是?

富丽堂皇的大厅,带着伪装面具的人们,世上的一切就是这么虚华不实。

或许这里的慈善家一发起狠来,也不亚于自己也说不定。

即使再怎样不耐,侠客还是挂起笑容,佇立在展示品的不远处。

表面上,他只是闲然的品嚐着葡萄酒而已,实质上,侠客已经开始了鉴察的工作。

犀利的眼光一一的扫过在场的每一样物品,身为蜘蛛的脑,侠客丰富的学识比其他辨识价值的机器都还来的有用。

不能只看物品本身的价值而已。

还必须综合年代、製造者、新旧、鑑定书的详细与否、以及市场上对它的评价。

整体来看,繁复的一个过程。

在脑里精密的审查过后,侠客终于锁定了目标,一幅名画家所绘製的油画。

标题相当广为人知,《最后的晚餐》。

约翰福音十三章第二十一节:

耶穌说了这话,心里忧愁,就明说,“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你们中间有个人要卖我了。”

而这幅画表现的,就是十二门徒听到后所表现出的样子。

画中,众人立刻远离了耶穌,身子都侧向后,像是要看清耶穌的表情。

有些门徒把手举起,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有些门徒则把双臂张开,表示惊讶;

巴多罗买双手按桌,像是愤怒及质疑;

三个门徒马太、西门、达太,彼此怀疑质问;

而背叛者,犹大,那时紧握着手里的钱袋。

谁背叛了主耶穌,答案其实不难猜。

而有趣的是,在圣经中有提到,犹大这个名字本身所代表的意义,是讚美的意思。

由代表讚美的犹大出卖主耶穌,还不叫背叛吗?

侠客看着这画,不由自主的笑了。

团长说的真好,背叛一开始就存在。

望着墙上的复古时钟,显示时间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整。

“好了,我也该动手了…”

侠客低喃,放在口袋的手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大厅瞬间漆黑一片,众人早已丢下了优雅的装束,女士们拚命的尖叫,有些人则慌乱的粗吼,甚至,有些人已经在混乱中而受了伤。

保全们全拿出武器预备在手,早在停电的那刻起他们就已经有了警觉,谁敢靠近展示物品,谁就准备死在流弹下。

嗶─嗶─嗶嗶─

刺耳的警铃声在耳边迴荡,大家一致的把枪口对准放置油画的那个方向,开始一阵狂癲的扫射。

宝物都被放置在防弹玻璃柜中,即使被手榴弹炸了也不见得会完全破裂,因此,保全心无罣碍的把子弹全送进了那个方向,相信那个偷盗的可怜人死也无全尸。

可是,下手的是侠客。

蜘蛛旅团的大脑。

早在第一记枪响鸣声前,他就已经把画拿到手,循着之前查好的暗道溜走了,他其实很善良,走到安全地带的时候,还不忘把电力接回去。

啪吱───

大厅里瞬间恢复了光亮,放眼望去,每个人衣衫都凌乱着,特地梳好的头髮也全散了开,但谁也没有心思去嘲笑谁,大家的目光全放在了空无一物的玻璃柜以及躺在不远处,几具无辜受到波及的尸体。

众目睽睽下,《最后的晚餐》凭空消失。

没人知道它去了哪里,或许等哪天库洛洛看腻了,自然会再出现在古董市场上,但现在,它的位置还是个谜题。

从头到尾,甚至连摄影机也没有捕捉到,一个褐髮男孩的出现与离开。

目标到手,侠客把它装在一般的礼品盒里,此刻的他看起还就像是要送礼给心爱女孩的男孩。

拿出手上的纸条,上头写的不是什么蜘蛛的机密,而是由月儿亲笔交代的甜品清单,最后的PS用红笔书写,特别的引人注意:

亲爱的侠客,我知道那个任务对你来说比煮一道菜还简单,

要是没买齐还给我瞎掰理由…(不能用抢的你知道)

嘿嘿…

相当期待你归来的月儿笔。

那个嘿嘿代表什么意义,自己也没个底。

抱着怀中的油画,侠客深深嘆了口气。

“团长你出这什么任务给我啊!”

推开某家知名甜品店的玻璃门,侠客无奈的来到柜檯:

“小姐,提拉米苏和古典法式巧克力蛋糕帮我打包各五个,还有芒果布丁也是。”

一个大男人买这种东西,能看嘛这!

柜檯服务小姐打量着侠客身上的所携带的物品,笑容突然添增了几分暧昧,“送给心仪的对象的礼物?”

心仪的对象?

侠客愣了会才反应过来。

看看自己这打包的很浪漫的油画,不知怎么,他露出贯有的笑容,道:“呵,是女王喔。”

让身为蜘蛛脑的自己都能闻之色变的,还不叫女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