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却再次问道：“那么，这个世上，也就是您说的人界有多少巫？”
小枫笑了，笑道：“多少？现在算我师父，这个世上只有两个巫。”
他说着，笑了笑：“我说的这个巫是从上古时期便有的巫，是古巫，其它别的巫也许还有，但我不是那样的巫，传承到现在，古巫只两个，师父和我，古巫流传到他和我，已是第四十八和四十九代。”
灵月终于笑了，笑道：“其它巫就算再多，又怎么比得上古巫，所以接引使者才会把师尊称作巫神吧？。”
这句话有拍马的嫌疑，但不管是不是拍马屁，小枫爱听，所以他笑，很得意地笑。
灵月也在笑，抿嘴一笑，继续道：“古巫这么少，我们却已是古巫的记名弟q子，所以说，这是我们的福。”
小枫终于展颜，真正笑了出来，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灵月也很高兴，并趁着小枫正在高兴问道：“那么师尊，你还没说为什么我们死了还会有魄呢？”
小枫虽然正因灵月拍马而孤芳自赏，但也知道她求知若渴，不把问题弄清楚是不会罢休的，笑道：“其实你已经知道了。”
灵月道：“我的确已经知道了。”
小枫似笑非笑：“你知道了什么？”
灵月道：“本来我们已经死了，可那个焦三儿却太心急，没等我们死透魄散，便用水泥把我们灌注在里面，同时也封住了将要消散的魄气，这才能让我们靠着吸收残余的魄停留在这里很长时间不会化成飞灰。”
小枫点头嘉许道：“你很聪明，也很有悟性，果然一点就通。”
灵月抿嘴一笑，一时笑得如花绽放，连黑暗的地下室似乎都跟着亮了起来。
小枫却在叹息，叹息道：“你既然能一点就通，当然也能举一反三，所以你早晚都会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灵月还在笑：“我的确想到了。”
小枫没问她想到了什么，而是再叹：“你果然聪明。”
灵月道：“不是我聪明，而是你说漏了一句话。”
小枫似乎还沉浸在灵月的拍马之中拔不出来，所以叹过之后又开始笑，笑着问：“我说漏了什么？”
“你对我们提了要求，”灵月没笑，她很认真的回答道，“如果你不对我们提要求，我慢慢想也许能想到，但那要想上很久，可把你提的要求联系起来稍加琢磨，我自然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还有就是，如果再把我们这几天经过的事情联系起来，就更说明问题了，想要不明白都不行。”
小枫道：“你联系到了什么？”
灵月道：“我联系到了那些在我们死后曾经租住过这里的客人。”
小枫叹息。
灵月继续道：“那个时候我们去吓他们，除了怀有怨念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就是，他们身上有魄，我们不由自主地接近他们，其实是由于他们身上有让我们生存下去的魄。”
小枫又开始叹息，他好象已只剩下叹息了。
灵月好象没感觉到小枫越来越沉重的叹息，而是在小枫真魂的叹息中把自己的猜测传递过去。
她似乎是在印证自己的想法，又似乎是在询问：“既然魂是依靠魄来生存的，当然人也可以通过感悟了解魂的存在，再让魂通过吸收魄不断强大，从而获得强大的能力，这就是修巫的关键吧？”
小枫没有回答她，甚至都不再叹息了。
灵月却开始叹息了。
她先是停了一会儿，听不到小枫的回答，于是开始叹息起来，叹息着再次向小枫传递魂念：“既然魂可以吸魄，那么我们当然也可以依靠别人的魄使自己在这个人界生存下来，是这样吧？”
小枫终于有动静了，叹气的动静。
他整个真魂都叹息起来，叹息着把自己的感慨告诉给了自己的鬼徒弟：“你的确聪明，我只是对你稍做引导，你便能想到这些，不但猜出了巫关键的秘密，还能进一步联想到常留人世的办法。”
灵月整个鬼魂都颤抖，颤抖是因为她在叹息，而叹息是因为魂之深处的颤憾：“这么说我猜对了？我和喜诚真的可以靠这个法子长留人世？”
小枫叹息一声，叹道：“你们因为身上有存魂的宝物，首先有了死而不入地狱的意外，并且刚好肉身不坏，气魄不失，又具备了不会因为滞留世上过久而消亡的条件，这些加在一块，正好让你们拥有了趁机吸取他人气魄炼魂的机会，所以你们的确可以通过吸取他人的魄达到继续驻留人界的目的。”
灵月魂身分明一颤：“可你却对我们提出了要求，要我们在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不要害人，而不害人，便不能用这个法子修炼，更不能留下来。”
小枫看向灵月，神情复杂：“我的确是这么要求你们的。”
灵月沉默，沉默了好长时间，忽然笑了，很真很纯地笑：“我可不可以再问师尊一件事？”
小枫叹道：“你还想问什么？”
灵月道：“如果我那么做了呢，又如何？”
小枫正色道：“吸收他人的魄就是吸人根本，再强壮的人也禁不起他人之魂吸上几次，如果你那么做了，就是鬼修，鬼修已是邪道，我不知便罢，知道了会第一时间让你消失。”
灵月道：“既然鬼也修魂，巫也修魂，为什么鬼修就是邪道？”
小枫道：“因为巫修的是自身，靠的是吸收自身气魄，而鬼吸的是他人之魄，靠他人之魄养魂，是害人，已经达不到纯洁神魂的目的，根本不同。”
灵月看向喜诚，喜诚也正在看着她，两鬼相对而视，却不说话，同时沉默。
小枫也在沉默，他在等，凝视着两个鬼徒弟，看他们魂身变化。
双鬼原本是人，虽然死后知道了还有魂存留，可他们毕竟做过人。
凡是做过人的都知道，是人都会念旧，好人也罢，坏人也罢，谁都逃不过这个定论。
念旧，便会想着多在世上逗留，更长地滞留世上对人来说已是很大的诱惑，对刚刚死去的人则更甚。
更甚，是因为只有死过一回的人才真正理解生的意义。
没有能力留下来也就罢了，可他们却知道了自己有这个能力，这么一来所产生的诱惑更大，大到能让他们神魂激荡，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