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唤兽师测验

“好,那么测验重新开始,请毕业生依序测验。”吐吐胡子说。

毕业生一个接一个上台测验,这次他们拿的蔬果就五花八门,什么种类都有,比较多人选择的像是:

“彩圈花椒”——一种像是穿了彩色横条纹衣的花椒,每个花椒的颜色分布都不太相同,而且每种颜色都有酸甜苦辣碱等等不同的味道,吃起来口味多变,是大人小孩都很喜欢的一种蔬菜。

“利特韭”——一种呈扇型生长的韭菜,初生的利特韭娇嫩甜美,极受欢迎。但一过初生期,味道就会变得既腥又苦,坚韧难以下咽,所以又称“幼韭”。

“种子石榴”——一种果皮表面长满凸起的种子颗粒的石榴,虽然外表很不好看,但香味迷人,果实分内外两层,外层清脆爽口,内层柔软甜腻,是一种高级水果。

“三脚萝卜”——有三个尖端的红萝卜,颜色比一般红萝卜浅吃起来比较没有草根味,反而有类似花蜜的甜味,常常用来制作甜点。

“保罗莴苣”——因为形似保罗王一世的发型而得名,贝托·托尼尔王国特产,卷曲翠绿的茎叶吃起来清新的像是山林甘泉,做成生菜色拉或烹煮成汤都是人间美味。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种雷克大陆这块丰饶大地所生产的蔬果,毕业生们怀着期待与不安的心情带着上台。

测验很顺利的继续下去,但结果却出乎众人一开始的预料。无论毕业生们拿的是什么蔬果,用任何方式引诱,笼里的黑巧依斯就是窝在角落,连头也不肯回。即使有毕业生特地绕到黑巧依斯待的那个角落,结果通常不是被吐的满身口水,就是绕着笼子追着黑巧依斯跑个不停。

看到毕业生一个个失望的走下讲台,艾薇莉丝心里也愈来愈是紧张。大家都没通过测验,我怎么可能会过?她忍不住这样想。

圣沃尔逐渐西沉,将广场上的屋影愈拉愈长,萨莱则是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吐吐胡子吹奏葛隆帕短笛,和着孩童们的惋惜声,水幕顶篷缓缓收回喷泉,唤兽师测验也逐渐进入尾声。

在倒数第二个毕业生也无功而返后,终于轮到排在最后的艾薇莉丝。她延着阶梯走上讲台,脑子里对前面毕业生失败的情景挥之不去。

“她真的跑来考唤兽师测验。她以为她考得上吗?”一个矮小,脸上泛着油光的胖妇人说。

“最后一个人竟然是“梅诺思村最笨的女孩”,唉!今年大概就只有两位侯爵大人考上吧。”一个眼皮上的皱纹堆的眼睛好像快打不开的老先生说。

“艾薇莉丝能考上的话,我就表演吃一百颗加加果皮!”一个脸长的长长的,鼻上还长了一颗黑痣的本届毕业生大声对他的同伴说。旁边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在人群的嘲笑与议论之下,艾薇莉丝走到吐吐胡子面前。“你准备好了吗?”吐吐胡子还是一视同仁的问。

“我,我……不确定。”艾薇莉丝用微弱的声音说,眼光不敢往台下看。

“既然你已经站到讲台上,不论你准备好了没,都必需参加测验,就像之前所有人一样。但是我可以再给你一些时间。”吐吐胡子友善的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卷翘的胡子,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可是,前面都没有人通过测验,我,我又从来没有任何事能赢过别人,如果这次我没通过,就会受到更多的耻笑,也许是一辈子……”艾薇莉丝虽然从小就经常被取笑太笨,但她知道这次和平常不一样,唤兽师是所有人心目中最伟大的职业,能成为唤兽师的都是一个国家中最顶尖的人才,如果她以“梅诺思村最笨的女孩这个身份”挑战唤兽师测验失败,她很可能必需背负一辈子“轻视唤兽师这个职业”的烙印,因此她才会突然害怕起来。

“人生怎么可以连一次冒险都不尝试,艾薇莉丝·班,现在就是你冒险的时刻。”吐吐胡子不大的眼睛在说这些话时,好像发出炯炯光彩,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艾薇加油!你一定可以的!”、“不要怕,艾薇,我们都支持你!”瑞迪欧和卡丝特也在讲台下大声支持,完全不在意其他人轻蔑的眼光。卡丝特甚至差点和一直在冷嘲热讽的那个长脸黑痣男打起来,幸好瑞迪欧拉开了她。

艾薇莉丝也许是雷克大陆最没自信的人,但她所获得的鼓励却绝对不少于别人。“我准备好了。”她鼓起勇气说,并朝瑞迪欧和卡丝特挥挥手,脸上已经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很好。”吐吐胡子侧着让开路,手往巧伊斯的笼子比去,他微微躬身的样子好像在对她行礼。

艾薇莉丝走到笼子前,“你好,我叫艾薇莉丝,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来对着笼里说。

“巧伊斯又不会说话,她以为她在认识新朋友吗?”讲台下有人取笑的说。卡丝特举起手上一把木槌,威吓的瞪着那个人,吓的那人赶紧闭上嘴。

黑巧伊斯转过来看着艾薇莉丝,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也没有转回去,就只是一直看着艾薇莉丝,流露出相当好奇的样子。

“你好。”艾薇莉丝又说了一次,“我第一次看到真的巧伊斯,你跟我想象的巧伊斯不太一样,好像比较强壮呢。”这只黑巧伊斯的确比一般的巧伊斯大了些,所以她才会这样觉得。

黑巧伊斯朝她靠近了些,好像真的想和她说话。“它动了,不敢相信。”几个村民惊讶的说。但黑巧伊斯很快就停了下来,紧闭起它的大眼,脸朝下缩起身体,变成一个停着不动的黑色大毛球,像是不想看到和听到艾薇莉丝说话。

“那个爱闹别扭的家伙……”讲台下穿深绿斗篷的男人说。

“谁叫你硬从幻兽花园带它出来,它当然会不高兴。”火红色的猫瑞可躲到他的斗篷底下说,“磊伊得,这样测验全都不准,你该怎么办?”原来这个穿斗篷的男人就是唤兽师测验的主考官——磊伊得·伯雅。

“等那个女孩测验结束再看看,她似乎和一般人不一样,也许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个让我摔下吊床的女孩……”磊伊得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看着艾薇莉丝。

“你还好吗?”艾薇莉丝不知道黑巧伊斯怎么了,隔着笼子栏杆伸手想摸它,但笼子不小,她试了好几遍都碰不到黑巧伊斯。

在她继续努力尝试时,吐吐胡子走过来轻咳两声,她才想起自己还在测验,而且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吐吐胡子随时可以判定她测验失败。

她看着自己手上那几片淡红色的东西,原本想说黑巧伊斯在这个测验里会吃很多食物,怕它吃坏了肚子,所以才找了有益肠胃的罗潘根,根本没仔细想过巧伊斯是不是会喜欢吃,但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

“我知道这不算是你喜欢吃的食物,但你愿不愿意吃个一片试试,就当帮我个忙?”她拿着罗潘根的手伸到笼子里,心里祈祷黑巧伊斯能帮帮她。

黑巧伊斯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艾薇莉丝手里的东西,从它的样子可以看的出来它没看过罗潘根,这反而引诱出它的好奇心,对着罗潘根左看右看,仰起头来嗅呀嗅的,但它却仍然停在原地,似乎一点也没有要靠近艾薇莉丝的意思。

“好了没呀!她测验的真久。”台下有些村民抗议,渐渐的让更多村民和毕业生觉得不满。

不能再等了,吐吐胡子叹了口气,走近艾薇莉丝,“我想测验该结束了。”他似乎很不愿意说出这句话。

艾薇莉丝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做了这辈子最糟糕的一件事,看着黑巧伊斯无辜的大眼随着她站起而上移,她不甘心的眼泪却反方向的一颗颗往下掉,村民与其他毕业生的责难一如预期的朝她袭来,就像夏末午后由雷克大陆南方的那特阿克罗斯海所吹来的海风一样,拂乱她的黑色长发,淹过她现在脆弱的心。

“谢谢你,肯听我说话。”她哭泣的说,转身往下台的阶梯走去。

黑巧伊斯从原本不解的表情,随着她转身离开变为激动,它开始在笼子里用力的蹦蹦跳跳,摇晃栏杆,把笼子撞的像是要朝艾薇莉丝靠近。

艾薇莉丝惊讶的回头,看到几个工作人员试图要让黑巧伊斯安静下来。但黑巧伊斯只是更加狂乱的蹦跳,而且不时朝四周吐口水,逼的工作人员四处走避。

“你想出来是吗?”艾薇莉丝往回走,也没多想,举起手对准笼子的铜锁,因为施法而发出魔力微光的手指,凌空画了一个像是领结的图案,魔光组成的图案停留在空中,“拉克欧夫,开锁。”艾薇莉丝手指从上而下画断领结。

“艾薇莉丝,不要!”吐吐胡子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

咔嚓一声,铜锁自己打开,黑巧伊斯冲了出来,在工作人员扑上去捉它之前,它使尽力气往上一跳,跳到了高高的空中,夕阳照在它身上,一瞬间让人以为它变成了金色。它在升到最高点时,张开嘴叫道:“Fii!”声音就像用力吹哨子一样尖锐,整个梅诺思村都能听得到,而且还不断远远的传了出去。

““巧伊斯哨”,它怎么会在这里叫?那不是巧伊斯集合同伴用的?可是它在这里不可能有同伴,它第一次来到这里。”瑞可用前脚遮住一只耳朵,皱起眉说。

“我就说会有特别的事发生。”磊伊得开始往讲台走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黑巧伊斯落回讲台,工作人员马上围上去要捉它,它却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灵活的跳来跳去,让这些工作人员追的团团转。

在他们还在大玩捉迷藏时,整个梅诺思村四周逐渐传来许多“Fii”的叫声,有远有近,不一会儿,街道上、屋顶上、四面八方,一个个五颜六色的毛球,蹦蹦跳跳的跃过天空,穿越人群,聚集到广场来。它们“Fii”的叫声像是交响乐一样此起彼落,有如合唱一首快乐的圆舞曲。

广场所有人全都张大嘴看着眼前的奇景,连磊伊得都惊讶的停下来,看起来比这些巧伊斯还开心的说,“这是“巧伊斯呼唤”!只有具有领导地位的巧伊斯能做的到,哈,真是太有趣了!不愧是那家伙!”他掀开斗篷的兜帽,红金色头发在夕阳下闪耀。

艾薇莉丝看到突然出现这么多巧伊斯,兴奋的忘了刚才难过的心情。她张开双手,转了个圈,看着涌入广场的巧伊斯全都聚集到黑巧伊斯的身边,将讲台挤的好像一张多彩的毛球地毯。

黑巧伊斯跳到她身边,大眼盯着她还握在手上的罗潘根看。“你想吃?”她伸出手,黑巧伊斯毫不犹豫的吃下,津津有味的样子让她笑的更加开心。

黑巧伊斯吃完罗潘根,又是“Fii”的叫了一声,所有巧伊斯听了全四散跳了开来,它们最先靠过去的目标,是那些手上还拿着食物的毕业生,每个巧伊斯都找寻自己喜欢亲近的人,撒个娇,吃掉他们原本用来测验的食物,除了错拿巧伊斯不爱的食物或是不受它们青睐的人,约有一半以上的毕业生都得到了这样的礼遇。就连欺负过艾薇莉丝的葛肥·其帕,都有一只看起来脏脏的土灰色巧伊斯,一口咬掉了他拿着的种子石榴,还差点啃掉他手指。

“马可,你也来了?”

“碧绿儿,你这小淘气,怎么跑出来了?”

艾薇莉丝转头去看说话的人,看到英帕修与雪音各自抱着一只白色与淡绿色的巧伊斯。“那是你们的巧伊斯?”她大着胆子问,虽然是同学,但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以前她从来不敢和身为贵族的两位侯爵说话。

“对呀!这是我的碧绿儿,它很可爱吧。”雪音爱怜的抚着碧绿儿的毛,艾薇莉丝发现碧绿儿似乎不太喜欢被抚摸,圆圆的身体挣扎了几下。

“我的叫马可。”英帕修说。白色巧伊斯马可跳到他头上,听到自己的名字,低下头俯视他们。

“马可喜欢高的地方。”英帕修伸手到头上想抱马可下来,但马可不肯,英帕修只好放下手,“你的呢?”他突然对艾薇莉丝道。

“我的……什么?”艾薇莉丝顺着英帕修和雪音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肩,一双黑亮的大眼也正瞧着她,她有些惊讶的向后退,那双眼睛却也跟着她一起移动,她停了下来,才发现原来是轻盈的黑巧伊斯跳到她的肩上。

“你还想吃罗潘根对吧,可惜我没有了。”艾薇莉丝感到有些惋惜的说。

“它说不定是想成为你的奇兽。”英帕修说。

“我的奇兽……?”艾薇莉丝一时不太能理解英帕修的意思。

“聪明的巧伊斯会知道它们可以和唤兽师缔结关系,就像我的碧绿儿。”雪音说着轻轻拨动她被风吹乱的银白色长发,看在艾薇莉眼中真的觉得她好美,尤其她绿色中带点微微蓝色的眼睛,好像高贵的祖母绿宝石,和淡绿色巧伊斯碧绿儿极为相配。

“艾佛特侯爵,我一直觉得你好像公主一样漂亮,今天我更加肯定。”艾薇莉丝不经意的说出她就读多哈三年来的感想。

“谢谢你的赞美。但是,我们不是在谈论你的巧伊斯吗?”雪音觉得有些好笑的说。

“我的巧伊斯?你们的意思是……这,它,它,黑巧伊斯他想当我的奇兽?”艾薇莉丝开始觉得有些晕眩,这是真的吗?有这么幸运的事吗?若不是英帕修接着继续说话,她惊喜过度的脑袋很可能会打个死结。

“也许是,你可以试着和它订立召唤灵契。”

“好!”艾薇莉丝觉得愈来愈兴奋,好像有一股热血冲上脑袋,“可是……我该怎么做?”她看着雪音和英帕修,一脸求助的样子。

“你连召唤灵契都不知道就来参加唤兽师测验?”雪音挑起眉毛,露出些许轻视的表情。

“我……我知道召唤灵契,每本书上都会写“和奇兽或幻兽缔结心灵上互信的关系,再设下召唤诺加。”,可是我不懂实际上该怎么做。”艾薇莉丝低下头,偷偷看着雪音,她实在很害怕会被雪音讨厌,美丽的雪音·艾佛特侯爵一直是她的憧憬,好不容易有机会和雪音说话,要是因为这样而让雪音有了坏印象,那真的会让她难过上一整天。

雪音听到她说的话,点了点头,碧绿的眼珠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她理解的表情让艾薇莉丝松了一大口气。

“书上写的没错,你可以用任何方法缔结互信关系,只是方法会决定将来你们之间的信赖度,而不同的方法也会对奇兽的成长有影响。”英帕修像个老师一样指导着艾薇莉丝。

“用任何方法缔结关系……”她重复一次这句话。

“意思就是只要你喜欢的方法都可以。”雪音说,她和英帕修交换了个眼神,好像在问对方:“我们怎么会这么热心指导一个平凡的女孩?”也许是因为她所引发的“巧伊斯呼唤”吧,他们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

“好,我试试。”艾薇莉丝把黑巧伊斯从自己肩上抱了下来,轻轻放在地上。黑巧伊斯叫了声“Fii”,没有反抗。

艾薇莉丝想了一下,蹲了下来,“你愿意成为我的奇兽,当我一辈子的朋友吗?”她用非常认真的眼神对着黑巧伊斯说,但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这样好像在说结婚誓言。”雪音忍不住用手掩住嘴直笑。英帕修则假装咳嗽了几下。

“怎样才算成功缔结关系?”艾薇莉丝问,她尽量不抬起头,免得让他们看到她窘的发红的脸。

注13那特阿克罗斯海:雷克大陆南方的海洋,传说远古时此海中有五只像山一样大的凶暴怪物居住,它们总是不时登上雷克大陆破坏大地、猎食生物,所以众神在接近海岸线的地方布下数不清的暗礁,让它们一靠近雷克大陆就会受到痛苦的伤害。从此这五只怪物只敢在近海徘徊。但对众神的愤怒让它们总是互相攻击发泄,它们的动作造成许多巨型旋涡横跨在海上,从来没有任何船只能通过,所以雷克大陆的人又称此海为“无法跨越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