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留心政務,漸覺招權納賄在左右者之非,厭其所為,不能驅遣。嘗於靜中屏其人,告賢曰:「為之奈何?」賢曰:「人君之權不可下移,果能自攬,彼之勢自消,惟此為良法。其私情既不能行,趨附之人漸亦少矣。」上以為然。且曰:「無此相礙,何事不順。吾早晨拜天、拜祖宗畢,視朝既罷,進膳後閱奏章,易決者即批出,有可議送去先生處參決。」賢曰:「臣等所見亦有不到處,更望陛下再加參詳斟酌,穩當施行,如此則庶績其疑矣。」上深以為然。且云:「左右乃曰:『此等奏章,何必一一親覽。』又曰:『亦不必送與閣下看。』又曰:『差便差到底。』(「差便差到底」,「便」原作「使」,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奸邪不忠如此。」賢曰:「惟陛下明見。」又曰:「朕負荷天下之重,五鼓二點即起,(「五鼓二點即起」,「二點」原無,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齋潔具服拜天畢,省奏章剖決訖,復具服謁奉先殿,(「復具服謁奉先殿」,「復」字原缺,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補。)行禮畢,視朝。循此定規、定時,不敢有誤。退朝至文華殿,或有政事有關大臣者,則召而訪問商榷。復省奏章訖,回宮進膳後,從容遊息至午初,復省奏章。暇則聽內政,至晚而休。若母后處,每日一朝,有命則兩日一朝,隆冬盛暑五日一朝。今左右乃曰:『何乃自勞如此。』」賢曰:「自古賢君修德勤政,莫不皆然。今陛下敬天、敬祖宗,孝母后,親覽政務,則修德勤政之事備矣。臣願陛下持此不衰,堅如金石,可以馴至夫堯、舜之道,而為堯、舜之君矣!」又曰:「如此行之,亦有何勞?不然,則便於安逸而怠荒至矣,雖悔何追?」賢曰:「陛下言及於此,社稷蒼生之福也。」

駙馬趙輝貪財好色,景泰時在南京,天順改元,乞來朝,上許之。既見厚,有所獻,賜左右求封爵。

日,上召賢曰:「趙輝求封,如何?」賢對曰:「名爵豈臣下可求?」左右亟欲成之,上復召賢議,賢謂:「求則不可與,若朝廷念其舊戚,自加恩命則可。」遂從之。已而,輝以賄賂事發,特免其罪,封爵竟亦不行。

先是,兵部尚書陳汝言阿順權宦,(「兵部尚書陳汝言阿順權宦」,「宦」原作「官」,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

錦\衣衞官校差出提人,惟財是圖,動以千萬計,天下之人被其擾害不可勝言,此情不能上達。賢一日從容言於上曰:「今天下百姓頗安,惟有一害。」上曰:「何害?」廣曰:「錦\衣衞官校是也。一出於外,如狼如虎,貪財無厭,寧有紀極!」上即悟曰:「此輩出外,誰不畏懼?其害人不言可知。今後非大故重事不遣。」賢頓首曰:「幸甚!」

鎮守遼東太監范英乞來朝見,即以部下親昵都指揮高飛乞統遼陽兵,然已有參將曹廣,兵部以為不可。上欲允之,召賢曰:「可以飛代廣。」(「可以飛代廣」,「飛」原作「賢」,據明朱氏國朝典故本、明古穰文集本改。)賢不能止。明日,復見上曰:「聞飛非統御才,地方所係。」上曰:「已發,奈何?」賢曰:「雖發未行,猶可止。事未停妥,雖行亦止。」上曰:「然。」即召兵部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