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月內,大同邊上,也先太師發去哨馬捉來的漢人,送至御前審問,說有石總兵領人馬巡邊,見在大同住扎。也先會同太小頭目計議,差賽刊王等領三千哨馬,在大同地方晝夜好生巡哨着(“在大同地方晝夜好生巡哨着”,“着”原作“看”,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改。)如今青草還少,馬又不得馬飽。(“馬又不得馬飽”,“又”原作“乏”,據明紀錄彙編本改。)待馬飽時,就同皇帝多眾人馬,到大同和他答話。他若接了皇帝去,罷;他若不接皇帝,圍在大同,不要放他出去。後,石總兵領人馬回往雁門關進,也先弟知覺,領三千人馬直追殺至代州,搶掠回了。也先聽得石總兵脫了,要將弟以軍法殺斬。眾頭目再三哀告,饒了。

後四月內,行營間,銘奏說:“爺爺怎麼好?幾時得家去?”爺爺說:“如今不得回去。我若得回去,便去逍遙府也去坐去。”銘不忍,啼哭回奏:“爺爺為天下出來,不曾來打圍看景,怎麼說去逍遙府坐。皆是天意未回,爺爺寬心。”

又于本月內,在于豐州地方,有伯顏帖木兒妻着令使女何失加問銘:“你每天道煖和,夜晚燒火做甚麼?”銘回說:“我每無甚麼做,是煑肉吃,就睡了。我每五、七人在一氊帳睡,那裏有地方燒火。”有使女說:“我每夜見你氊帳上有火光,只說道你每燒火。後伯顏帖木兒妻等說道:『是皇帝洪福光現。』”後伯顏帖木兒不在,奉聖旨,着銘和他娘子說:“特知院來家,(“特知院來家”,“特”原作“等”,據明朱當■〈氵眄〉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改。)着方便說送我每回去罷!”有伯顏帖木兒妻阿撻刺阿哈言說:(“有伯顏帖木兒妻阿撻剌阿哈言說”,“有”原作“着”,據明紀錄彙編本改。)“皇帝上去奏:『我是箇女人,我的言語到得那裏?我的官人洗手時,遞着揩手的手帕時,好歹也說得一句話。』”

後伯顏帖木兒放鷹,得了一箇野雞。回來將酒一瓶,來爺爺氊帳裏進,叫銘皇帝上奏:“我今日放鷹得了一箇野雞。我若得兩箇時,進一箇來。我得了一箇,我自家特來皇帝上進酒散悶。”進酒間,又叫銘說道:“我有一箇比喻,你皇帝上奏。大海裏水潮時,一箇大魚隨潮水落在淺\水灘裏。大海裏的魚怎麼在淺\水裏住得?這箇魚急了,(“這箇魚急了”,原脫“魚”字,據明紀錄彙編本補。)還要歸大海裏去。潮水時候不到,怎麼到得淺\水根前;潮水時候到時,接着淺\水,這箇魚還歸大海裏去了。皇帝你寬心,你不要心急。你的時候到了時,留不住,自然回去了,好歹見娘娘。你心焦憂出病來,有些好歹,沒人替你皇帝寬心。”

五月內,差銘伴送李成齎敕到大同。銘復同,隨侍在于金山。差銘又來大同討信。回還復奏。次日早,奉聖旨:“哈銘,你知道?”銘回奏“不知道?”“你昨夜一隻手壓在我胸前,我不曾推下你的去。直待你醒了,翻身擡下去。是你為我辛苦困了。知道漢時光武皇帝與嚴子陵同宿,嚴子陵腳壓在光武皇帝身上,也只等他自翻身擡下去。你到比他一般。”銘回奏:“該萬死!”奉聖旨:“到家與你都指揮做,欽此。”叩頭謝恩外。

有伯顏帖木兒同也先在下水海子一帶住扎,被墩上瞭高官軍偷馬打攪,要將墩臺圍困砲倒,(“要將墩臺圍困砲倒”,“砲”原作“跑”,據明紀錄彙編本改。又下文徑改,不再出校。)將人殺害。是銘再三也先處哀告:“如今要差人往來和好。今將墩臺砲倒時,大明皇帝一發不信有講和之意。只可奏皇帝寫敕書,叫墩臺上人下來。齎敕往各邊城裏去,曉諭是好。”也先聽允,就差伯顏帖木兒、剌來恭政等,同銘齎爺爺敕書,到于各墩曉諭了。後忽遇驟雨一陣,霹靂一聲,伯顏帖木兒懼怕。次日,就領人馬回本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