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由此而滅家,梁冀因玆而覆族,但要多途營運\,百計希求,自然得濟貧寒,無至飢闕,豈在須尋無母砂子,以作金銀,苟利已深,與道千遠。且神仙以藥制造金銀,豈須無母砂子,視榮貴如泥土,金寶非有愛也。至於變化些小,以表藥功,乃濟飢貧,非沽嗜欲,以滅其身也。凡流必將無母砂子,欲成金銀,是亦大迷。且無母砂子,燒之不住,飛走如神,與生汞相較,幾何無成,至終虛妄。智者聞而曉悟,愚者執而髮白,覓舞之蛇,解飛之鱉,可不悲歟。

光元曰:又見世人將無母砂子,欲成金銀,皆罄資財,終無所就,此理如何。

曰:此非好道之人,皆是競財之輩。夫道希夷為本,寂湛為基,節嗜欲以居山,去貪婪而處世,存神養氣,食柏餐松,方乃漸至清凍,稍達真境。其金銀世問之物,暫濟浮生,有分則不求自來,無分則求之不得。散則彰其德行,聚則更宜熟思,無自迷謬。先生復問,何謂無母砂子。

光元曰:無有母,只是水銀。先生大笑曰:必要生金銀,且有母砂子。‘何妨母是金銀,汞歸母體,豈非理耶。若必無母,則世問硃砂靈砂,粉霜輕粉,及諸感氣之類,亦是水銀結成,無有五金,可不同于無母砂子乎。爾記吾所說,免為時人捕影矣。

光元曰:恭聞命矣,未知世間諸草,還有延年出世否乎。先生曰:諸名草藥亦有延年,子不見《十洲記》、《神仙傳》中,極有出世之事也。若乃靈芝挺秀,朱草呈妍,黃精白木之徒,赤箭狹苓之類,桃花杳仁,柏葉松子,悉堪修事,皆在方書。亦有煮白石以充飢,煉元精而度世,此皆方外之士,山野奇人,絕粒數年,修真累歲,故得內外相應,服草有功,豈不是延年出世耶。爾凡流者不知至道,貪愛不休,惟積玉堆金,是為世樂,恣驕奢侈,賽晝相矜,無一日不閑滋味,無一日不顧綺羅,七竅長流,三田不固,任是萬般靈藥,餌服何為,豈能出世也。子依吾說,大道匪遙,真境必達。

光元曰:偶因登骯,獲遇真人,不外凡愚,幽玄盡付,恩深天地,匪言可訓。今欲營其藥類,擬入名山燒制,未知可乎。

曰:此道至大至神,子宜至保,若漏天機,不惟殃爾七祖,即滅爾身,切在祕藏,勿與非人言論交遊也。此山雖是名嶽,且近大都,今值兵革方興,此山當道,多人竄伏,不可制造神丹。昊越江浙名山甚多,或羅浮、茅嶺、廬嶽、天台,目下並安,後亦無事,乃是覃賢柄依之地,眾聖所遊之方,子宜往彼,以制大丹,定是出世。吾之所論,悉無謬辭,子宜祕保。

光元曰:恩深渤海,荷重丘山,一介微人,將何以報。

曰:爾之有分,濟會如玆。吾見世人擾擾,悉貪榮祿,盡愛繁華喪朴,俄然皆死,吾甚悼此輩也。將吾所論,錄成方冊,接引有分之人,即是報吾,吾亦願也。光元感極,默爾無言。

先生曰:子久於海上,曾飲元酒否,曰:不識元酒。先生遂解杖頭瓢,與光元汲水。先生以藥投瓢中,木葉蓋之,邊巡成酒,紅紫色,香味非常,先生自飲一杯,餘令光元併飲。訖精神頓爽,乃再拜而謝之。

先生指曰:日已暮,汝且歸,吾所止只在峰南,無事卻來。言訖遂行,片雲瞥然,蹤跡已失。

光元遂歸寺舍。明日直過峰南,以尋先生,逕路皆迷,泊至峰南,全無逕路,白雲飛烏,澗水暖聲而已,殊不見人,乃知先生非居凡也。悵恨再三,謹錄以成一卷,達士君子幸細詳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