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来把茶倾的桶里,洗了洗,三娘子道:“惭愧,我做女人也尽风流的了。”洗完了爬上床去,袁生先爬过这头来,同沈旦一被睡来。三娘子钻入俞旦被里,还只道他年纪十七八,毕竟也是嫩货,那知他久有女人弄过的,比前两张长些粗些。腾身而上,直顶花心,研研擦擦,就如鸡啄食一般,弄得三娘子娇声乱叫道:“心肝!射死我了!”弄了两个更次,足足有一千抽顶,再不得泄。

三娘子抱住了道:“心肝!你在我身上睡睡着。明日年初一你不要去,再陪我睡一夜,我送你十两银子,发新年利市。”俞旦道:“早起要拜爹娘的节,班头主人金宅,也要同众人去一遭。年年规矩,做十来曲戏。戏完了,我就来,他两个不在面前,越发有趣。”说罢,就睡在三娘子身上。

清早外面阿龙放开门爆,惊醒了。只得都爬起来,同他三个吃了早饭,各与一两银子,又叮咛了俞旦,才放他去。晚间俞旦果然又来,连住了五六日,得了三娘子二十两绞银,吩咐会常常来会,不可薄情。俞旦也十分得意,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天网不振还一振妇行无终迄不终

每想双肢举,尝思半臂横。擅郎何必学吹笙,一任海棠花底蝶蜂争。

碧沼深深入,幽溪细细行。夜阑频自唤卿卿,搅得心神撩乱骨头轻。

《南柯子》

且说三娘子风骚,轻薄儿郎少年子弟,与他州外县的人,都晓得百花张三娘子。到了春三二月,桃红柳绿,正经女子未免有伤春意思,何况三娘子淫荡久了,阿龙凑他的趣。寻了个马修痒,惯会做马泊六,引诱良家子弟,与那小户人家的不学好妇人,他便于中取利。却不敢在有势有钱的人家做甚歹事。阿龙领了他进来,见过了三娘子,他道:“三娘子的标致风流,苏城再没第二个了。”各处称扬。倒也带了十多个浪荡子,或打从大门里,或打从拱内板壁里,与三娘子任意作乐。三娘子没一个不凭他吃饱了才去。

二月十九日,满城都往观音山烧香。也有专心烧香的,也有借烧香的意思,男看女,女看男的。三娘子叫了一只不大不小的游山船,带了奶姆、丫环,往观音山玩耍去。一路船山船海,也人山人海。船里有打十番的,有吹箫唱曲子的。那些人老的、少的、长的、短的、肥的、瘦的、标致的、丑陋的、带帽的、带巾的,还有女子,十个五个共一船的,好不热闹。三娘子见了标致后生,恨不得飞过他船去,或是招他过船来,与他亲近一亲近。

到了西新桥住了船,河小船多,挤在一堆。岸上那山轿,轿后安放了观音纸马香烛,跟的男人也不带一个,大模大样,三乘轿子,上去烧香。一路的人看见了,有说像是小娘儿,有说还是私窠子。又看看奶姆抱着间两岁的孩儿,便道:“这是良人家,为何这等轻薄?”又有见了他身上穿着百蝶洒线袄,呵呵笑道:“是了!是了!这是东半城极要弄的百花张三娘。”说的说,笑的笑,三娘子虽然脸是老的,胆是大的,不觉满脸通红,把扇子遮了。

到了观音殿前,奶姆低低问道:“娘娘,昨夜不曾和那小官弄么?罪过!罪过!如何烧香?”三娘子道:“我已洗了又洗,不妨得了。”奶姆道:“娘娘,使不得的。不如等我代烧了香,你在此站一会儿,我烧了香,下来同去。”三娘子只得叫秋花立在身边,站在殿门外等。

奶姆去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小后生,走过了几步,回转间来,笑一笑道:“原来张三娘娘在这里!”三娘子打一看时,却是半月前极会弄的一个郭四,因为他弄得好,三娘子留他住了三四夜,故此认得真切。三娘子正怕下山,又一路有人罗唣,便道:“郭四哥,我不曾带得管家来,三个女人又叫了山轿,你可同我下山去。我改日谢你。”郭四道:“不妨,今日是一班小兄弟在船里打十番,烧过了香,便用荤酒,三娘娘竟在我船里,回去大家畅怀一畅怀,也算春风一度。”三娘子道:“你站一站,且待奶姆来商量。”只见奶姆也来了。三娘子说了这意思,奶姆说:“良人家,不可太轻狂了。”郭四道:“如今下船不要说是张三娘娘,待我只说是李乙娘,有谁知道呢?”

三娘子命中所招,该是如此。不觉满心欢喜道:“姓了李,实是没人认得我。镇日在家气闷,且落得疏散一疏散。奶姆,你同大丫头在自己船里,我在大船里玩耍一会儿。到了阊门,大船也进不得城。我自过船进城便了。”奶姆见他执意要同郭四去,只得凭他了,一齐都上了轿。路上的人还多,只是有了个男人,就没人言语。

到了船边,奶姆、秋花下了原来的船,郭四是卷梢大船,直在港口。又走了一箭地。郭四先下了轿,拉三娘子上了船,满船的人都作了揖,问道:“四哥,这位娘是那里请得来?”郭四道:“李乙娘是初出来的,小弟特特请来,与诸兄们一会。”大家又打了一套十番,吩咐开船,早已摆了酒肴来,行令吃酒,三娘只推不会行令,也不肯监令。一班浮浪子弟,如狂蜂浪蝶,好不骚发。三娘子见了这班人,也十分兴动。三杯落肚,满船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起来。三娘子却在一班里,看上了一个张二官、一个陆二官,把一只金耳挖与了张二,把一条洒线汗巾与了陆二,暗地问明了两个住处,说:“我叫马修痒来请你。”一路里乱哄哄捻手捻脚,搂搂抱抱,真像疯颠的一般。反把个郭四丢在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