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谁的王子

学校的生活就这样紧张有序地进行着。转眼就到了中秋。高一的作息并不是很严苛。中秋节学校也按照惯例放假三天。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中秋放假前,班主任老师杨露露向学校申请举办一个中秋晚会,别的班要不要举办她管不着,但是她想让他们一班的学生在分班之前能多一些相聚在一起、欢乐一堂的机会。

校长问她,“元旦举办晚会还不够吗?”

杨露露答道,“过了高一,孩子们都要被高考压迫得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机会放松了。趁着才入学,高考的压力还不是那么迫切,就让孩子们多一次放松的机会吧。校长,元旦加上这次的中秋晚会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两次。”

校长想了想,同意道,“你们一班在这次的月考中名列榜首,而且领先了第二名的三班好几十分,看在这个份上,我就破例批准一次。嗯——,要举办就整个大的,学校的礼堂就让给你们一班了。”

杨露露喜出望外地谢过校长,迫不及待地回到一班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同学们也是几人欢喜几人忧。家在市区的学生还好说,家在郊县的学生本想着头天晚上坐车回家,第二天十五刚好在家与家人团聚。这样一来,开完晚会肯定是没法坐长途汽车回家了,那就只能在十五那天上午急急忙忙往家赶了。这次又是班级第一次举办集体活动,又不好向老师请假缺席。所以,很有几个学生对这次的中秋晚会情绪抵触呢。

郝闵浩就是抱有抵触情绪的学生之一。偏偏班主任老师一开始就知道他钢琴弹得很好,这次早就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在这次晚会上一展身手。郝闵浩向班主任推拒,杨露露不满道:“让你当班长的时候,你就推辞了,说什么不愿意做杂事、怕影响到学习。这我也体谅你了。可是一次晚会,你总不能还推辞吧?就这一晚,也影响不了你什么。郝闵浩,第一次班级活动,你可不能不给我这个班主任一个面子啊!”

无奈之下,郝闵浩只好同意登台献艺。其实,就连林诗雨,杨露露也给她下达了登台的任务,吹拉弹唱、舞蹈、朗诵,她擅长什么就选择什么。林诗雨不所谓地答应了。反正她唱歌、跳舞、钢琴、古筝,哪一样也难不倒她。

上报节目那天,林诗雨私下问郝闵浩,“你要表演什么?”

郝闵浩无奈地答道:“我哪有权利选择啊?还不是钢琴?!我宁愿什么都不演!……”

“啊?为什么?你不愿意在同学们面前展示你的才艺吗?”林诗雨表示不能理解。

郝闵浩翻了个白眼,“我学钢琴是自己喜欢,自娱自乐、陶冶心情的,又不是为了在人前卖弄?!”

“切!”林诗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装什么清高啊?真要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你干嘛还要过钢琴十级?会弹不就行了?”

“真是没有追求!自娱自乐就不能要求高标准了?不跟你说了,生活质量和人生追求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郝闵浩下了这个判断,就转身离开了。

把林诗雨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堵在胸口郁闷了半晌。不过听到他选的项目是钢琴,她不想跟他冲突,报上了一段独舞。

中秋晚会之前,班主任和班长以及文体委员组织了一次彩排,可是好几个要表演的同学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出席。班主任虽然有些不悦,但是不过也就是一次彩排,所以很快就释然了。

八月十四这晚,一班的同学们早早吃过晚饭,三五成群地涌向了学校的大礼堂。外班的同学有兴趣的也过来参加了,任甜甜笑着对林诗雨说道:“哎,看到没有?这些来看晚会的外班同学,绝大部分都是女生。我怀疑她们就是冲着郝闵浩一个人来的!”

林诗雨惊讶地反问道:“不会吧!没有这么夸张吧!”其实说这个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认同任甜甜的推断的。自从郝闵浩在这次月考中取得全年级第一的荣耀之后,很多外班的女生时不时就要在她们教室门口晃一晃、露一小脸,假装从她们门口路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们这么做的真实意图。班里的男生们都快嫉妒死郝闵浩了。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郝闵浩比他们长的帅,成绩比他们考得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任甜甜撇了撇嘴,“不信,我们就看看。我敢打赌,等会儿郝闵浩一上台,鼓掌最激烈的肯定是她们!”

林诗雨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瞥了她一眼,说道:“甜甜,你为什么不表演节目啊?”

“不是跟你说了,我五音不全,唱不了歌,体型不好,跳不了舞嘛?!”任甜甜吃着手里的零食,不满地看了看她。

“我才不信!哎,我怀疑你是因为上台的话会耽误你吃零食,所以你才拒绝演出的!”

“哈哈哈……诗雨,你怎么知道的?还真是让你猜着了哎!我就喜欢一边看晚会,一边在下面不停地吃零食。去电影院的时候也是这样,在家看电视的时候也是这样!呵呵……我爸妈说过我好多次呢,可是我改不了啊,也不想改!呵呵……”任甜甜一边笑,还一边向嘴里扔着瓜子。

“所以,你才有小肚腩,……脸上也肉肉的!”林诗雨拍了拍她的肚皮,又戳了戳她的脸蛋。

任甜甜一边躲闪,一边嗔怪道:“你要不要这么直接啊!你自己身材好也不是这么打击人的!林诗雨!”

两人打闹了一阵,渐渐消弭了林诗雨上台之前的紧张。

很快,帷幕缓缓拉开,晚会正式开始了。

轮到林诗雨登台的时候,前面已经表演了几个节目了,气氛渐渐热烈了起来。她一上台,一身纤浓合度的翠羽薄衫在灯光的映照下银光闪闪,立刻引起了台下一片欢呼。乐声响起,林诗雨灵动曼妙的舞姿与空灵欢快的乐曲配合得天衣无缝,表演结束,大家还沉浸在舞曲的意境中不能自拔。愣了片刻,台下的观众才爆发出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任甜甜第一个到台后迎住了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诗雨,怎么办?”

“嗯?”林诗雨下巴抵着她的肩头,懒懒地哼了一声。

“人家嫉妒死你了!”任甜甜又是扭腰,又是跺脚。

林诗雨嗤笑了一声,“你这是在跳肚皮舞呢?”

“噗!”任甜甜拉开她,又晃了晃小肥腰,跺了跺小胖脚,“人家这是在向你撒娇好不好!”

“唔——,撒娇啊!”林诗雨恍然大悟似地笑了笑,话锋一转,忽然说道:“甜甜,你好像撒错对象了!”

“什么?”任甜甜一脸迷茫。

林诗雨笑着凑到她的跟前,神秘地说道:“我好像听人说,李明有帮你打过饭哦!”

“哎呀,要死了!林诗雨,你怎么也打趣我?这都是他们瞎传的!”任甜甜脸上瞬间浮上了一层红晕,羞恼着打了她一巴掌。

“真的只是瞎传——吗?难道说李明没有帮你打过饭?”

“哎呀!”任甜甜又跺了跺脚,害羞地说道:“打饭是帮我打过,可是不是他们传的那样啊?”

“哦?他们传的是哪样?我还没有听说过哎!甜甜,你快告诉我!”跟任甜甜在一起久了,林诗雨也染上了八卦的毛病。不过别人的八卦她可不屑于听,好朋友的八卦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你,你真的没有听到过?”任甜甜睁着圆圆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嗯!我真真切切、的的确确没有听到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住校的。消息有多闭塞,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快说,他们都说什么了?”

“他们还能说出什么好话?不过是说,说李明那个闷头杠子怎么也开始开花了……?”任甜甜傻乎乎地说出了实话。

“噗!……哈哈哈……甜甜,谁说的这句话?也太有才了!”林诗雨一想到李明那个老实、拘谨、挂着一脸青春痘、整日不苟言笑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讨厌啦!有那么好笑吗?李明有他们说的那么差吗?他其实很有口才的!”不知怎么,看到林诗雨这么夸张地大笑,任甜甜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回忆起上次李明在自己面前的侃侃而谈,她忍不住要为李明正名。

“哦?甜甜,那是他只对你表现得有口才吧?!呵呵呵……还说没什么?饭也打了,话也谈了,看,现在还替他说着好话……”

“诗雨!你再说我可不理你了啊?”任甜甜佯怒地威胁道。

“是是是,不理我,扭头就去理李明去,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你早就想去找李明去了,那不,就在那个角落坐着呢!旁边的空位是给你留的吧?……”林诗雨一边笑,一边透过帷幕指了指台下。

“林诗雨,我今天不打得你管我叫姐姐,我就不姓‘任’!”任甜甜抓紧瓜子袋子,朝着林诗雨的肩膀、后背拍打了过去。

林诗雨一边逃跑,一边笑着说道:“你本来就不姓‘人’嘛!呵呵呵……”

恰在两人互相笑闹的时候,台上响起了《夜莺》的钢琴曲。琴音恢弘辽远,沧桑中蕴含着淡淡的忧伤。两人被乐曲吸引得瞬间宁静了下来。

这首曲子,林诗雨也会弹奏,不过她自认自己弹得不如台上的人这么有味道、这么有感染力。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人一定就是郝闵浩。班里甚至是全校会弹钢琴的人本来就寥寥无几,而且能把一曲《夜莺》弹得这么好的人钢琴水平绝不亚于十级。不是他还能是谁?

台下一时也是鸦雀无声,仿佛大声喘口气就已经是亵渎了这么美妙经典的乐曲。林诗雨撩开帷幕的一角悄悄往台上看去,心里叹道,“怪不得任甜甜她们都把郝闵浩叫做王子。台上那个一身黑色礼服、身形瘦削挺拔、优雅、专注地用指尖在黑白键上灵动地飞舞的男子如果还不算王子,那谁还能配称是王子呢?”

望着郝闵浩俊朗的侧脸,林诗雨看得一时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