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伤离别

陈叔的这栋别墅在一处明山秀水的半山腰上,格局疏阔,装饰简洁,与林宅的风格大相径庭。而且院子里种了几株老树和藤蔓,很有几分野趣,林诗雨一进去就非常的喜欢。

林嘉轩直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驱车赶了过来,父女两个小半年没有见面,都有些生疏了,陈叔在中间斡旋了很久,他们两个才慢慢熟稔了起来。三人一起守岁到凌晨四点多钟,这才各自上床休息去了。

林诗雨洗漱完正要安寝,陈叔敲门走了进来,问她在这里习不习惯,晚饭吃得好不好,寒暄过后,才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道:“这是给你的压岁钱,老爷给的!你别怪他,这小半年没去见你,他心里其实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呢,只是有那一张契约约束着,他觉得相见不如不见……每个月一到月底的那几天,他都是早早就催促我把零用钱给你打过去。这个红包,他说了,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呢,就先在你这儿放着,等一年契约之后你随便处置。”

林诗雨下意识地就要推拒,就在她指尖碰到红包的瞬间,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每晚深夜郝闵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院的身影。于是,她把红包接了过来,向陈叔解释道,“陈叔,你跟我爸爸说一声,谢谢他了!还有,我用这个红包里的钱不是自己花的,是想给朋友买一件礼物。这些钱就当是我先借爸爸的,等以后我再慢慢还。”

陈叔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跟你自己的爸爸说什么借啊。你爸爸这么辛苦的赚钱还不是挣来给你花的?呵呵呵……让陈叔猜猜,你这个礼物是给谁买的!嗯——,是你同院的那个小子?”

林诗雨红了下脸,“陈叔,你怎么知道?”

“我是你陈叔啊,你心里想什么,陈叔怎么会不清楚?那个孩子个性清高,你给他买太贵的礼物,他能接受吗?”

林诗雨想了一下,坚定地说道:“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我能帮得到他的,我就一定要去做。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我做不做是我的事。”

“诗雨真的是长大了啊!那个孩子不错,值得你这么为他用心,就是不知道你们两个现在……”

“哎呀,陈叔,你别问了,我们两个没什么的!还有,我给他买礼物的事,陈叔不要告诉我爸爸啊!”林诗雨害羞地摇了摇陈叔的手。

陈叔又抚了几下她的秀发,站起来,笑着说道:“好,陈叔不问了,也不会随便乱说的,你快点休息吧!明天陈叔带你去寺庙参观。”

“真的?太好了!……那,陈叔你也晚安!”林诗雨笑着把陈叔送到了门口。目送他离开之后,林诗雨心里想起了郝闵浩,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离开小院的时候也没有顾得上给他打声招呼,拜年的短信要不要给他发一个呢?……哎,还是睡起来再说吧。

结果,一觉起来,已经是下午了,慌慌张张地跟着陈叔和爸爸去寺庙里参拜了一圈,又在别墅里欢庆到了深夜,睡觉的时候,发现时间太晚了,只好放弃给郝闵浩发短信。

大年初一没有发拜年短信,之后的几天就更加不好意思发过去了。

眼看着寒假一天天过去,快该开学的两三天里,林诗雨都是让陈叔给她派司机到各个琴行闲逛,最后她在一家不错的琴行里选定了一架最便宜的钢琴。她留了地址,请琴行老板开学前一天按照地址上写的把钢琴送过去。由于她一次付清了全价,而不是定金,琴行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林诗雨开学前一天的上午自己坐公交车回到了小院,小院里冷冷清清的,一点也没有过年的气氛,林诗雨打扫完卫生就在小院里专心等待郝闵浩的归来。

郝闵浩是下午的时候过来的。他一进院子,林诗雨听到脚步声就从屋里跑了出来,高兴地迎上去道:“新年好!”

郝闵浩又瘦了,不过精神还好,看见林诗雨,他也很欣喜,勾了勾嘴角,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新年好!”

林诗雨问了一些他家里的情况,接着就献宝道:“我给你买了一件礼物,我马上就让人送过来。你一定会喜欢的!不过不是很好的东西,请你不要嫌弃!”

“什么礼物啊?你又乱花钱了?”郝闵浩假装生气地说她。

“一会儿送来你就知道了!”,说着这话,林诗雨回到屋里给琴行老板打电话,让他们现在把钢琴送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一架钢琴出现在了郝闵浩的面前。

郝闵浩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就是你说的礼物?这样的礼物我要不起,你退回去吧!”

林诗雨难为情地看着琴行的伙计,“郝闵浩,我钱都已经付了两天了,你让我怎么退回去啊!再说琴行的伙计又做不了主……”

“我不管,反正这个礼物我不能接受!”

林诗雨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我知道了,那就算是我给自己买的礼物吧,不过,我的房间狭小放不下,先放到你的房间好不好?……而且,今后请你教我弹钢琴的时候也方便一点,你说呢?”

郝闵浩想了想,只好答应了下来。

琴行的伙计们把钢琴抬到郝闵浩的房间,试了试琴,然后就离开了。

虽然林诗雨一直嚷嚷着说要跟郝闵浩学弹钢琴,要把他的那手技艺全部学到手,可是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学习。不是郝闵浩忙得没有时间,就是她下半学期课业越来越繁重没有功夫学习弹琴。

为此,郝闵浩心里很不安,跟林诗雨说了几次,林诗雨每次都说,“我也想把钢琴拉走的,可是你看我也没有地方可以放置啊!就先寄存在你这儿吧!”

就这样,钢琴一直放在郝闵浩的房间,林诗雨没有动过,郝闵浩也一直没有动过。偶尔学习学累了,林诗雨央求郝闵浩,“弹一首曲子吧,随便哪首都行!”

郝闵浩固执地拒绝了,“你不正式跟我学习的话,我就绝不碰这钢琴!”

“哎,郝闵浩,虽然我没有跟你学习,可是你也是我聘请的钢琴老师,我出不起聘请的费用,我这架钢琴让你随便用,就当是我的学费了,行不行?这样你也不用天天晚上去咖啡馆用人家的钢琴了,你觉得呢?”

“这是两码事。再说,你要是学弹钢琴的话,我可以免费教你,不收任何费用。所以,你的钢琴我不会动的。”

面对这么坚持的郝闵浩,林诗雨是毫无办法,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帮他拥有一架属于他自己的钢琴,可以让他不用天天风雨无阻地借用咖啡馆的钢琴。哪成想,买来了也只是一件摆设,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林诗雨每次看到这架钢琴都很惆怅。

日子一天天地流逝。郝闵浩的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第一的水平,一次也没有下来过。林诗雨努力让自己的名次这半个学期控制在班级前五的行列,所以学起来格外用心。

李佳慧自从收到郝闵浩寄的匿名信之后,一直也在发奋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成绩也有了显著的提升。尝到了甜头,李佳慧学起来越加的疯狂了,她的目标就是要超越郝闵浩,获得他的青睐,所以学习以外的人和事,她都懒得再去关注。这让原本受到她的欺负的同学们好好地松了口气。

赵亚杰呢?被林诗雨拒绝了之后,消沉了一两个月,后来乐观开朗的天性让他很快恢复了过来,他也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任甜甜在李明的影响下,学习、恋爱两不误,成了这几个人中最开心、最幸福的小女生。她本人对成绩要求也不高,不贪图能进班级前几名,只要在中上游徘徊就行。

林诗雨很羡慕任甜甜,可是她自己也对自己定有标准,一直是优秀学生的她,不允许自己成绩不拔尖。这也是为了给她爸爸一个交代。因为她爸爸一开始就不愿意她来这个学校,她爸爸一直想让她就读的是世界名校伊顿中学。

林诗雨和郝闵浩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状态,直到这一天,李佳慧又找上了她,两人之间的关系才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这一天,放学后,林诗雨正在教室里收拾课桌,李佳慧走上前来,得意洋洋地对她说道:“林诗雨,你报了文科还是理科?”

林诗雨警惕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管你是报了文科还是理科,我都有办法把你和郝闵浩分开,而我是一定能和郝闵浩继续在一个班级的。你信不信?”

林诗雨苦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李佳慧狞笑了一声,“你不相信?那咱们就走着瞧!”,说完就扬长而去了,这次她倒是没有再找林诗雨的麻烦。

林诗雨背着书包,迎着夕阳,回到了小院。她一个人孤独地在院子里坐到暮色深沉,坐到郝闵浩回来发现了她。

“林诗雨,你怎么了?”

“郝闵浩,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怎么样?会想起我吗?”

“离开?你要搬出去住?”

“不,是彻底地离开,离开咱们学校,离开这个小院。”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你讲,我就听!”

“有一个家境很好的女生,一心想要脱离她华丽的身份,去做一个普通人家的灰姑娘,她给家人打了一年的赌约,一年之后她必须回归到她原来的身份。而这个女生就是……”

“我知道了!……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林诗雨沉重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

“我,我……”

林诗雨抢着说道:“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说着,转身进了郝闵浩的房间。

欢快中带着忧伤,甜蜜里带着无奈的《梦中的婚礼》从房间里悠扬静美地流淌了出来。

郝闵浩一步步走进房间,乐曲终了林诗雨还一直垂头坐着。郝闵浩走过去,轻轻撩开她的秀发,发现她早已是泪流满面。

郝闵浩抱住她,低喃道:“傻瓜,我会等你的!等你来找我,或者我去找你!”

林诗雨哽咽着问道:“五年你也等?”

“嗯,十年我也等!只要你愿意!”

“你才是傻瓜!不用你等十年,五年之后我就自由了!”

“是吗?那我净赚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