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翌日。

胡鸣一和雨嘉约好了在今天回学校帮他整理那个杯子和写一封道歉信。

雨嘉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帮胡鸣一,总是受莫名不理智的神经控制。

“我为什么要帮你啊,我又没招惹谁。”雨嘉在一旁抱怨。

“我们是朋友嘛。”

“切~~”雨嘉想到了“爱人”两个字眼,“要不是你昨晚拉住我,我早就向李天羽表白成功了。”

“还好意思说啊,如果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进青山了。”

“纳尼(日语)?”雨嘉叉住胡鸣一的脖子,“你说什么,再给姑奶奶说多一次,额?!”

“青山。”

“我叉死你,哼哼。”

两人好像兄弟一样打闹在一起,也只能是兄弟,那种介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真正的友谊,不是暧昧。

“写你的道歉信啦,要不哪天我不爽,给锦悦吹吹耳边风,你就死定了。”

“别……”胡鸣一给雨嘉抓住了弱点。

雨嘉笑得很奸,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她的目光凌辱了一般。

“我乖乖地写道歉信。”胡鸣一马上放低姿态。

道歉信怎么写啊?

胡鸣一侧目,手中的笔不自觉地转了起来,好像搅拌的动作,把脑汁都搅浑了。

道歉信

锦悦,对不起,我打烂了你杯子,也许它对于你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我再赔偿一个给你也不能具有那种意义,既然那样,我就赋予我这个杯子新的意义,代表了我的歉意,好么?

想起了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天是中考通知书发下来的日子吧,在雨中,你为什么那么勇敢,把伞递向我这个身上沾血的人呢?也许是你太善良了,不是善良,一定要用一个‘太’字。

还记得在图书馆那次我们同时拿起那本《悲伤逆流成河》么?那一个眼神的对视仿佛成为了永恒,也懂得了眼神能有永恒。

小琳是个可爱的孩子,你带我去教堂,那个黄昏落日很美,美得让人窒息。听说这杯子是小琳送给你,昨晚我去了一趟,发现小琳不在了,被人领养走了,所以你才会说,我无法配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吧?

数学竞赛的时候,你在我的房间写下了“胡鸣一是個白痴仔”的话语,至今我还记得,也许我真是一个白痴,我并不介意。(因为白痴这个名字是你给我起的)记得我们拿到竞赛冠军的喜悦,向普高生证明了,我们并不比他们差。可是,为什么,你描绘的一朵花,旁边写着“we”呢?

年轻没有失败,也是你给我的一句名言了,年轻真的没有失败,美术竞赛一等奖、高级广告师牌、课程设计一等奖,还有一间网店都是你的“年轻没有失败”教导我的,我把这话当成了名言,提醒我每时每刻都记住自己不是失败者,相信自己永远是主角。

我们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你所说的“没有关系”,而我认为,至少我们还是朋友,比朋友还高一级的是知己,你算是我的知己吧?

原谅我好么,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这个卑微的我,原谅我,好么?

胡鸣一

放下手中的笔,其实这并不是完整的我内心想法。

其实我想写:

在图书馆与你同时拿起那本《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在你带我去教堂为小琳庆祝生日的时候,我幻想着我们结婚的场景,也想和你有一个像小琳一样可爱的孩子。

你写上的“胡鸣一是個白痴仔”其实我想问你,你是否也爱着我呢?还有那一个“we”是什么意思?‘我们’的意思么?‘我们’又代表着什么?在一起么?还是你也爱着我?

你跟我说“我们没有关系”的时候,我的心真的真的真的很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也许悲伤逆流成河

……

雨嘉夺过道歉信,浏览了一遍,“不给你写情诗浪费人才了,要不写上几封情信封住杯子?”

胡鸣一看见了雨嘉手上的爱心包书纸,眉毛紧皱,“为什么用这种款式啊?”

“你爱用不用,反正我就只有这么一款,要不你自己包。”雨嘉看死胡鸣一不会用包书纸。

“我不会包……”

“哎,都不知道我上辈子哪倒的霉啊。”雨嘉抬起双瞳,手上的包装工作没有停下来。

长方形的纸皮是海绵宝宝杯子的包装,加上一层红色爱心包书纸包装。

女人的心灵手巧,完美地包装下来。

“厉害哦,我都忍不住打开看看是什么了。”胡鸣一赞美道。

“少吹,姑奶奶不吃这一套。”可是脸上却浮现笑意。

“你笑起来好看一些。”胡鸣一小声嘟嚷。

“什么?”雨嘉好像听不太清楚,可是隐隐约约听见了。

“没有啊,我们就这样放进去,锦悦会打开吧?”

爱就像信仰,没有信任绝不能成为爱。

“打开就代表她原谅你,不打开就代表不原谅你咯,你还是保佑天呗。”

胡鸣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能不能……”摸着头发,猥琐的笑。

“别用猥琐的目光看着我,我不会帮你吹耳边风的,帮你包装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胡鸣一心里暗骂:你是观音还是菩萨,尼姑么,嘻嘻。

胡鸣一嘴角的微笑。

“你笑什么。”雨嘉蹙眉道。

“没笑什么啊。”

“你不告诉我,我就……”

奸笑的表情告诉胡鸣一:如果你不如我愿,你就会死得很惨,我可是锦悦的同桌,吹吹你的坏话你都死翘翘了,如果把你的秘密都捅出来……哈哈。

雨嘉得意忘形得手舞足蹈。

“你跳舞真难看,人家锦悦跳舞好看多了。”

“纳尼(日语)?”

一道凶光穿透无数稀薄的空气,直射胡鸣一的双眼。

“我开玩笑的。”胡鸣一马上赔笑,女人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打闹中,锦悦桌面上的书都移位了,东倒西歪。

“啊~~不要闹了,小心又打烂杯子。”胡鸣一赶紧拿起被红色爱心包装好的杯子。

“切,算了,姑奶奶不和你闹了,没趣。”

胡鸣一翻白眼,还姑奶奶呢,你真是奶奶的。

“你什么眼神啊?”

“没,没什么。”胡鸣一像脸谱,“还不帮忙收拾一下。”

雨嘉弯腰,在地上拾起一本书,8开粉红色的笔记本,无意的翻开,便一发不可收拾。

“是日记啊。”

胡鸣一凑过脸想一起看,可是雨嘉合上了,“偷看别人日记是不礼貌的,懂么。”顺手把粉红色的日记塞回锦悦的抽屉,“把杯子和道歉信也放进抽屉里吧,放桌面,别人还以为那个人儿要向锦悦表白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胡鸣一把杯子和道歉信塞进了锦悦的抽屉里,在里面用一些作业本在外面挡着,如果不翻动是不会发现的。

雨嘉“护送”胡鸣一回家,其实不想胡鸣一偷看锦悦的日记,那可是别人的隐私。

关上了灯,夜便黑了,深邃得如同黑夜中的大海。

胡鸣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很想偷偷看锦悦的日记,那种偷窥的快感与刺激敏感地刺激他的神经,让他魂牵梦绕,整个晚上都心里痒痒的。

怎样说服自己死心是一个纠结的问题,就像莲藕要砍断它们所有的联系一样纠结。

夜空下,深邃的夜幕。

威远职高的课室,有一扇门,正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