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日子像是一部无声电影，只能够凭借着记忆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如果你不愿意忘记，如果你已经有一点忘记。如果你还记得，那个年代午后划地而起的的落叶，如果你已经忘记了手拉手一起偷偷翘课的早晨。如果记忆的香气依旧侵袭着你的大脑，如果头顶上的蓝天依旧映射出女孩子青春的笑脸。
那么……
乔琴家的门开了，一股冷风倒灌进来。乔惠美裹着大衣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走了进来。
“姐姐回来了……”乔琴从自己的小屋里走出替乔惠美拿上外套挂在了衣服架上。
“小琴今天回来的额挺早的嘛！没上晚自习？”乔惠美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恩，学校怕晚上放得太晚了出事就没有上晚自习。姐姐这几天办手续办得怎么样？”乔琴靠在自己的小屋门口问道。
“还好啦！明天就去买飞机票了。14号的。”刷刷的沐浴声传来，乔惠美的声音显得有些不清楚。
“哦……”乔琴回到了房间关上了门。
偌大的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冲澡声。一会乔惠美洗完澡踢踏着拖鞋走了出来。关门声传来。不一会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是乔惠美开始做饭了。乔琴闭上眼睛，逐渐沉入了梦想。
乔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走在城市中，他想回家可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他就一直走着，眼前都是熟悉的景色。乔琴记得明明可以走一条近道回家，可是每每走过那条近路，展现在眼前的就是那座高耸入云的国贸大厦。乔琴试着走进去，可是又被守在门口的保安推了出来。乔琴心中越来越着急他开始挣扎着甩脱那些抓着自己的人。他用力，那个人比他还用力。
“放开我！”
乔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的姐姐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关心的看着自己。
“做恶梦了？”乔惠美呢抚摸了一下乔琴的额头问道：“出了这么多汗。睡觉也不盖被子，着凉了怎么办？”乔惠美皱着眉说着，顺手给乔琴披了一件外衣。
“恩，几点了？”乔琴披上自己的校服，坐了起来。身上还有些冷意，乔琴不经意的朝姐姐身边靠了靠。
“刚做熟饭，正要叫你呢！这不，咱妈打过来电话叫咱们去三晋饭庄。来，起来散散随便吃点咱们过去看看。”乔惠美拍了拍乔琴，走了出去。
乔琴从床上坐起来。刚睡醒的晕眩还在脑子里迟迟不肯离去。乔琴拍了拍脑袋跳下床去。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乔惠美陪着乔琴走在寒风呼啸的街上。乔惠美替自己的弟弟掖了掖衣角正准备打的。刚扬起的手却被乔琴抓住了。
“姐姐，陪我走走吧！14号你就要走了，多陪陪我吧！”乔琴顶着寒风，颤颤巍巍的向前走着。乔惠美轻轻叹了一口气也随着乔琴向前走去。
“这么晚了，妈妈还叫咱们做什么呀？”乔惠美和弟弟走在大街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哎！她就是这样没事找事。谁知道。”乔琴略带抱怨的道：“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冷啊！”乔惠美裹紧自己身上的羽绒衣往手里哈着热气道：“现在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姐……”
“恩？怎么了？”乔惠美看了看自己这个越来越看不懂的弟弟问道。
“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乔琴随意的问道。
“……”
寒冷的冬风像是永远也挂不完，咆哮的从孤零零的街道上吹来又孤零零的吹走。好似在姐弟俩之间吹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你无法触碰我我无法触碰你。
灯火辉煌的三晋饭庄还在展示着它在这个城市独有的风采。酒店前那些名车和行走在门口的那些贵人们正在为它体现着他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乔琴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喜欢正襟危坐的坐在名贵的酒店去吃一道根本就不算是美味的食物。他更喜欢坐在两块钱就能买一碗的街边小店甩开腮帮子一次吃个够。豪爽中兼带着酣畅淋漓。
乔惠美拉着乔琴上了三楼。乔琴的妈妈正在楼梯口等着乔琴。看见姐弟俩一起上来了。早已经等着不耐烦的母亲一把拉住了乔琴道：“孩子，你爸爸出事了！”
“……”
“我爸……”从浓重的睡意猛然惊醒，乔琴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问道：“我爸……出事了？他怎么了？”
“你爸的战友这次没有罩住你爸。你爸是在走私车的现场被捉住的。现在包间里坐着警察局的局长和党委书记。一会进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的说话，尽量捡好听的说，知道么？”乔琴的妈妈眼睛里的泪水在打转，可是等乔琴在看的时候他已经站直了身体准备进去。乔琴看见的只有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几缕白发。
妈妈真的老了……
门被推开了，乔琴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坐在桌子旁边轻声谈笑。乔琴随意的扫了一眼眼睛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李月？”乔琴不可思议的说道。
“小月，你们认识？”在李月的身边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没有穿着警服。只是一声便衣。眉宇间与李月有几分相似。
“乔琴？”李月也没有想到乔琴会来到这里，有些诧异的指了指乔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琴不为人知的摇了摇头。李月和乔琴的默契已经到了不需要说话的地步。只见李月识趣的闭上了嘴。轻声在像那个中年男子解释着什么。
乔琴的妈妈热情的为别人介绍乔琴和乔惠美。这让乔琴想起一句话‘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的妈妈处处在别人之上，何时这样低三下气的和别人说过话？
“咳！”坐在李月身边的男人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而刚才交头接耳明显不在意的那些警官都纷纷坐直。只见他扫视了一眼道：“本来这次我是不想来的，但是于老亲自出面要我见见霍夫人。碍于于老的情面我才勉为其难的来赴约。霍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些情面上的事就不用张罗了。”
“他是李书记。警察局党委书记。”乔惠美悄悄的在乔琴耳边道：“他可是个大人物，爸爸能不能出来可全凭他了。”
乔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李月有些担心的看着乔琴。自从那次小混混骚扰了李月以后，李月和大家的关系明显生疏了。在学校，两人从以前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变成了见面只点点头的普通朋友。不是乔琴看不起李月，是李月在主动疏远别人。李月觉得自己配不上乔琴。自己胆小懦弱。和楚雪息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体会过一个人的自信被彻底的从心里打败的滋味么？就好像一个亿万富翁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乞丐。他不仅失去了的是金钱，还被这突如其来的困境无情的剥夺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或许他还可以找回从前的自信和刚毅。但那是需要时间的洗礼。
虽然两个孩子之间有了隔阂。但是李月对乔琴的关心还是一如既往。乔惠美也和李月很熟，他趁别人不注意做了一个请求的姿势。李月点了点头，也朝着乔琴扬了扬头。大家都知道，乔琴最讨厌去求别人。
乔琴的妈妈只是一个劲的和那些警察谈工作上的事情，绝口不提爸爸的事。乔琴听得心烦正准备说话却被一直在旁边旁观的乔惠美拉住了。乔琴不解的看了一眼乔惠美。乔惠美只是抿了抿嘴，看都没看乔琴。
这顿饭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在此期间坐在李月身边的男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有的时候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一下乔琴随后乔琴的目光转过来的时候却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别的地方。
站在饭店门口，乔琴忍不住朝着妈妈发火。他大声的朝着母亲吼道：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你一句都没有提我爸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爸他现在还被关在监狱里呢！他有风湿，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腿疼。与其和你在这里无聊的陪人家吃饭还不如去看看我爸！真不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爸！”
乔琴母亲一直在微笑的看着乔琴。或许乔琴对母亲发火的时候忘记了那一瞬间含在母亲眼角中的泪水。或许他也忘记了母亲临走时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和好像一下苍老了几十岁的容颜。只是在几十年以后，乔琴才幡然醒悟，为什么那天晚上自己回家后妈妈却一夜未回。那一夜，他的妈妈敲响了几十家的门铃，将一包包红包和笑脸递了进去。换来的却是冷嘲热讽的白脸。那个时候，乔琴才记得泪流满面。但那泪水已经晚了几十年。
乔琴大步的走在寒冷的风中。他要去看爸爸，他要亲看看见爸爸没事才心安。乔惠美从后拉住乔琴问道：“你要那里去？”
“我要去看我爸爸！”乔琴挣开姐姐的手吼道：“你别拉我！我要去看我爸爸！”
“不行！你现在不能去！”乔琴的妈妈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了乔琴。
“你们都想让爸爸住在监狱里是不是？你们原本就不想让爸爸出来是不是？”乔琴猛的甩开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道：“你们不救爸爸！连让我去看看也不行么？”
“乔琴！”在乔琴的背后刚刚出来的李月叫住了乔琴。只见她一把打开了乔惠美和乔琴母亲的手道：“乔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叔叔被抓了谁都着急，并不是就你一个人爱叔叔。你也不小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按着你的性子来好不好？你现在是你家的唯一的男子汉了，你要当做阿姨的左膀右臂而不是在这里耍疯闹性子！”李月看了一眼愣在当地的乔琴犹豫了一下道：“抱歉，我说的有些重了。再见。”
李月躲闪的目光看了一眼乔琴裹紧衣服朝着那个中年男子跑去。乔琴缓缓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姐姐和妈妈。乔惠美叹了一口气拉着乔琴道：“走，回家吧！”
“惠美。”一辆白色保时捷停在了乔惠美的旁边。是那天来过乔琴家的那个女人。“走吧！今晚上住我那，有事找你。”
“可是……”乔惠美想陪乔琴。
“我找你有事！”女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乔惠美。并且后车门随之弹开。乔惠美看了一眼乔琴道：“你自己回家，我先去姐姐家。你自己回家啊！”
“你去吧！小琴这里有我呢！”乔琴的母亲将自己的儿子揽入怀中。
白色的保时捷绝尘而去。乔琴看着保时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乔琴的母亲也随之摇摇头。
该走的总要走的，留不住的总也留不住。哪怕是温暖。
乔琴被妈妈送回了家的时候已经夜晚十二点。乔琴的妈妈没有上楼只是让乔琴自己上楼睡觉而自己则开着车不知去了哪里。
乔琴开门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屋子里自己的手机铃声不停地响。门开了，漆黑的屋子没有一丝光亮。刚离开时的饭菜香气的没来得及化开，进出的人的心情却变了好多。乔琴没有打开灯直接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
忽明忽暗的手机就放在自己的床上。是李月打过来的乔琴翻开手机
“喂？李月么？我刚回来。”
“……”
对方沉默了好久，李月的声音才从手里传来。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没事吧？”
“没事！该来的都来了，还有什么事？”乔琴也不知道怎么说，笨笨的回了一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月有些歉然道。
“我知道。”
“恩……那晚安。明天见。”
“好梦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