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回

宋慈带上一名签差役,马不停蹄来到镇上李隐家中,李隐的父亲正为儿子焦急,听说宋慈大人到了,吓了个胆战心惊,魂飞魄散,急忙请到书房。

宋大人见他恐恐不已,遂即说道,“李兄莫惊,本府为了开释令郎,不失贵府体面,因而贸然进府,还请见谅。”

李隐他父亲闻听,一块石头落地,心里热乎乎的,踏实多了,遂作揖说道:“悉听大人吩咐。”

“本府有一事不明,想见令嫒,不知可否?”

“我这就唤她前来。”说着,李父跑出书房,转眼之间,李家父女一前一后来到书房。

这李凤英,大大方方上前道个万福说道:“小女子见过大人。”

宋大人刚要发话,一看她父亲在旁,不觉犹豫起来。还是李隐父亲眼尖,一看便知宋大人有为难之处,说了句“我去备茶”,便退出书房。

宋大人这才对李凤英说,“你这女子,叫什么名字?”“小女名唤李凤英。”

“本府今日前来不为别事,只想问明去年郎青是否来找过你?。”

“回太人话,小女子并不认识郎青此人。”

宋大人见她封口,以为她心有顾虑,便开导说,“此事不必多虑。本府决不会张扬出去。”

“小女子并无怕人之事。”

“据本府所知,去年郎青确实代替海龙来过你家……”

李凤荚一听宋大人提起海龙,不由面带愠色,说:“小女想起来了,去年确有一歹徒,夜窜闺房,言说替海龙面谢借银之事,但我不知他就是郎青。当时我见他不怀好意,本想逼他剥下蓝衫,哄他出门,捉弄一番,谁想就在此刻有人走动,小女子惟恐人见有口难辩,遂将他关在衣柜,出房看看动静,不料返回房时,连人带柜,却不翼而飞。”

“他的蓝衫可在?”“我去取来。”

说着,李凤英立即拿来篮衫粉履。宋大人接过,“噢,这就对了!先借我一用。”说完,告别李府。

宋慈返回县衙,坐定大堂,吩咐一句,“带胡伦!”三班应声,把胡纶带上堂来。

宋大人问道:“胡伦,你妻子死在庙中柜里,你是如何找到尸体的?”

胡伦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虚汗直冒,把详情叙说一遍。

宋大人听罢,问道:“胡伦!你说赵大官同你从镇上来,他又到真武庙去,却是为何?”

“小人不知。””你与他回来,是什么时候?”“清晨起来。”

“此庙离村多远?”“有二里多路。”

“赵大宫从庙里回来,又在件么时辰?”“也是清晨。”

宋大人问完之后,心下暗想:赵大官清晨回来,到真武庙去作甚?衣柜明明放在神座后面背眼之处,他又如何知道?其中定有缘故。

宋慈想到这里,又问道,“胡伦,我来问你,赵大官从庙里回来,手中可曾拿着东西?”

“小人正在焦急之际,并未十分留意,记得当时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

宋大人暗道:看来赵大官通私无疑。遂即吩咐左右,“带赵大官!”三班应命,又将赵大官带上堂来。

宋大人问道,“你是赵太官吗?”“小人是赵大官。”

“莫氏死在庙中柜里,是你所见?””是小人所见。”

“什么时候看见的?”“清晨起来。”

“柜子放在何处?”“神座后面。”

“清晨起来,你上庙做甚?”“这……”

宋大人见他回答不出,冷冷一笑说,“赵大官,清晨起来,独去孤庙,令人可疑!况且,柜子放在神座后来,原是背眼之处,你又如何看见莫氏死在里边?其中.定有弊端,还不与我从实招来!”

赵大官一听瞠目结舌,无言答对。

宋慈见他低头不语,不由大怒:“三班!抬夹棍伺候!”三班齐应,山摇地动。

刑禁卒将夹棍抬上大堂“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好不惊人。

赵大宫吓了个懵头转向,连说:“太爷息怒,莫动太刑!让我从实招来。

赵大官应了一声,说道:“那天张式曾到我家找我,因我去镇上尚未回来,他便叮嘱我的女儿,等我回家之后,立即到真武庙神座后面衣柜里取出衣物,变卖银子之后,二人平分。小人回家听女儿一说,急忙跑到庙里,打开衣柜一看,原来是个女人死在里边。当时吓得我魂飞魄散,转身回跑。一进村便遇上胡伦正找胡大嫂,我将此事一说,他硬要我陪他同去看个究竟。到庙里仔细一看,果是胡大嫂,被人杀害。其余的事,小人不知。”

宋大人听罢,又问了张式,张式也供认不讳,不由纳闷起来:这胡伦妁口供与张式讲的并无两样,那莫氏又怎会死在庙里,莫非此事被莫氏得知,抢先一步?想到这里,又问张式道,“张式,是你亲口对赵大官的女儿说的?”。

“是,宋大人。”“你在哪里对她说的?”

“因为赵大官不在家下,我就在当院嘱咐她的。”

“当时有无第二人在场?”“无有别人。”

“赵大官于胡伦可是邻居?”“两家只隔一墙。”

“这就对了。”说着,宋大人就对张式喝,“张式!你勾引赌博同去为盗,又见财起意,以致莫氏身死,理应重办,本府特施法外之恩,从轻治!”喝叫,“三班!将张式拉将下去,责以四十大板!”“是!”

宋大人命将李隐、海龙带上堂来,说道:“你夜间盗柜,虽是自家财物,实为偷盗行为,本府责打你,以杜其渐!来呀,拉下去重责二十!”

宋慈又对海龙说,“海龙,你虽然未犯王法,但须知道赌博可耻,今后要改过自新。赵大官你进庙开柜,欲取不义之财,定知你素行不端,拉下去重责二十!”接着又对胡伦说,“胡俭你听着!此案真相已昭然若揭,你妻原本为郎青所害,只因为她贪图不义之财,开柜窃物,却不知郎青在里边。海家公子并未杀人,你万不可冤枉他人。待本府捉拿贼郎青归案,你妻自然能报仇雪恨……”

正说着,只见两乘小轿,忽忽闪闪进了衙门,遂对张式等五人说道,“你等从今定要改过自新,莫要重蹈故辙。如若不然,须知王法无侪。各自回家去吧!”

五人闻听,叩头谢恩,各自回家去了。

且说这两乘小轿进门停下,从里边走出两个人,来到堂口,宋大人一看,认出是李夫人和瑞红姑娘。瑞红上得大堂,双膝跪下说,“民女拜家大人!”

宋大人定睛一看,果真是美貌女子,使开口问道,“你是邱瑞红吗?”

“民女就是邱瑞红。”

“你继母与郎青怎样害你,从实说来!”

瑞红见问,遂将继母为何定计加害于她,她又怎样来到黄家湾借宿,夜奔长春寺,从头至尾,哭诉一遍。

宋大人听罢她说的与王点讲的句句相投,字字不差,遂说:“如今你的冤枉已明,待本府开释海公子。让你们夫妻团圆。”

说着唤来王点,吩咐道““王点,你给瑞红姑娘安置个合适去处,不可在此。”

王点遵命带瑞红去了。

再说卢太守一见李夫人,满面带笑说,“你还认识本府码?”

李夫人说:“民妇受太爷莫大之恩,没齿不忘,岂有不认识太爷之理?”

宋大人闻言笑道,“本府原许你不用写状,五天以内,便见分晓,如今你可明白了?”说着便令三班,“把李寿押上堂来!”

喊声未落,李寿便被带到堂下,宋大人怒责道,“奴才!胆子不小!你私通水仙,定计抢人,本府亲见。如今水仙俱已招认,你还有何话可说?”

李寿闻听,眼球一转,说道:“青天大爷,若非她家长夫人将她卖于小人,小人纵有天胆,也不敢抢人。”

宋大人一听勃然太怒,“你说他家长夫人,已将水仙卖与你李寿,我来问你,可有文契?”“没有。”“可有中入?”“这……”

“哼!一无文契,二无中人,却敢妄作谣言,在本府面前诡辩!”说着,宋慈便向左右招手喝道,“杖条伺候!”

“噢——!”三班齐应,大堂上回响着令人毛骨辣然的局响,把个李寿吓得如同瘫了一般,两眼直溜碌碌半晌不转。三班皂役又一声齐和,他才如梦方醒,从实招来。

宋大人冷笑道,“不怕你不,速速画供!”这李寿画供已毕,带了下去。

宋慈又吩咐一声,“传大丰知县”。众青衣应声喊道:“大丰知县上堂!”

邹知县闻传,忙从东角门下,来到大堂,打躬说道,“府尊大人,传卑职有何吩咐?”

宋大人说:“你到监中,速将李雷,李福提来,不得有误!”

“尊大人命!”邹知县说着出了府衙,来到监中,把李雷主仆提了出来,送至大堂。

宋大人一见,便对李雷说,“你怎老有少心,强奸李福之妹,从实讲来!”

李雷“啊呀”一声说道,“太人提起此事,屈死人也!想那天夜里,松林吊死一个女子,是我备棺装殓,撒出帖子,三天之后,也未见苦主。正要报官之际,谁想李福却将那女子认作同胞妹子,诬我奸杀,告在县衙。邹老爷下乡验尸,不料棺内那个女子却变成一双老年夫妇了。”

宋大人又问:“照你所说,那个女子既非李福妹子,他却为何以此诬告予你?”“犯人一概不知。”

宋大人笑了笑说,“你不知其中缘故,我却知道。”

李员外一听,愣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宋慈疑见他惑不解便说,“李雷,你既然不知其故,本府就叫你看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