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垂在身侧,十指紧握,淡淡语调,听不出一丝丝的情绪。
各取所需?……
乐筱菟眉心紧皱,她听不懂,只好傻傻的盯着他,屏息,咬住嘴唇。霞光下,她轻眨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般娇嫩欲滴。
断星赫怔住。
“没错!各取所需!”
很快,他唇角扬起,就又恢复放荡不羁的冷笑,仿佛刚才被她那抹清澈单纯神情给迷住的人,并不是他本人似的。
“你,要跟我借什么?”半响,她抓抓头发,对断星赫微笑,眼睛就像夜空里皎洁的弯月,“可是如果要借的东西很贵重的话,那我可不敢保证一定会借给你哦!当然,除非你先交押金啦!”
嘿嘿,这样起码就不亏本了吧!
呼……
断星赫大惊!
他风一般冲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厉声:“喂!你是猪吗?”
“不,不是啊。”乐筱菟呻吟,他快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了,“但刚才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咱们两个人,是在各取所需呢?”
“你真的是凭自己的笨脑袋考上国外著名高中的人?确定没托关系走后门吧?”
“记性真差啊……”乐筱菟试着从他手掌里脱开,“昨天在候机厅里,整个人被你撞飞出去,那就是我才刚下飞机嘛。”说起来,他还没有那件事跟自己道歉呢。
断星赫嘴角抽搐,他的右手慢慢从她肩上滑落。
但是伴随而来的,则是……
“那竟然还搞不清楚……各……取……所……需……的意思!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怒吼在房间里回荡。
“吼什么,人家只不过语文成绩稍微差了点嘛!”
乐筱菟轻轻傻笑,可头顶上方不断传来的危险气息,却令她不经意间,额角渗出一层冷汗,阵阵寒意向她袭来。
“见鬼!”
断星赫暴怒,他起身,一拳打在墙壁上,屋顶水晶吊灯哗啦啦剧烈抖动,窗外路灯的光芒也摇碎了般阴暗闪动。
“如果感觉可行,就签字!”
一张暗褐色的信封,被优雅的摔在了乐筱菟面前。
幽黯的贵宾房里,断星赫恼怒地打量这个长卷发细细绒绒,眼睛飘忽闪烁着得像月亮的女孩子。
夜色笼罩住大地。
阳台上姿丽的各式花草在夜风里飘渺摇曳。
“仔细看清楚!”
断星赫慵懒地挑起眉毛,站定在墙壁旁,双臂环抱胸前,不屑地瞪着乐筱菟,语气很冷淡,窗外路灯微弱的光将他身影拉得老长,隐约有种希腊古雕塑的味道。
他很好奇,当她在看到那张东西之后,究竟会有何种反应!
乐筱菟坐回到餐桌前,轻轻捧起那张被折洁净的信封,眉心紧皱,有丝犹豫,更有些莫名的惶恐与不安。
到底,会是什么呢?
哗……
伴随着手中的信封被打开,一张携有清新薄荷香的雪白色卡纸掉落在地,而那卡纸之上,正写着龙飞凤舞的五个字……
结婚契约书!
婚后,双方必须要以此契约为盟,各取所需,绝不可侵犯对方的正常生活,且在此契约有效期满前,双方都具有交往各自男女朋友的自由权利!
最后,在相互不侵犯各自其隐私、自由,以及各类权益,平等互利的情况下,立此条例做为契约婚姻的凭证!
断星赫
正在此刻,一张支票墨绿色的存款支票,飘飘然落在她脚下。
乐筱菟身子一震。
她惊骇地猛然转头看向断星赫:“喂!臭小子,你韩国偶像剧看多中毒了吗?一百万?还什么?契约婚姻?”
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猜得没错,这种契约书,应该是偶像剧里传统的套路吧?
没想到,今天竟能照葫芦画瓢,原模原样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或许,你不妨该好好考虑考虑!”断星赫冷冷勾起唇角,笑了:“期限为一年,一年后协议离婚。当然,在此之前本少爷会支付给你足够的酬劳和佣金,也算是感谢你这一年来配合演戏的奖励,如何?”
“咳!”
乐筱菟呛咳一声,凝视他,半响,微笑:“断星赫,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签下这份契约书,同意跟你做这种交易?”
夜幕低垂。
满天繁星。
时间在黑夜里散去,一切恍若都静止了。她还是她,他还是他,完全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陌生人,注定,也不会有任何交际。
啪……
突然,房间的灯,被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他那张罂粟花般邪魅、玩世不恭的脸庞,又再一次影印在她清澈的瞳孔间。
“你问原因?”他优雅地走向她,冷笑:“呵呵,很简单!”
不知怎的,断星赫高高的身子,在柔和的灯光下居然沁出冷冷的味道。
弯腰,他抬起乐筱菟的下巴:
“因为你需要一副铠甲,替你挡住父母亲戚的逼婚;而我,也出于某种原因,被迫无奈,必须要尽快订婚,而对象,就是你乐筱菟!”
无意识地撇着地板上,那张泛着诱人绿光却被曾被她溅起的巨额支票,他赫然一怔,随后,淡褐色眼瞳里泛起一抹不屑与玩味:
“怎么,嫌订金太少,想抬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没关系,想要多少你可以尽可能的狮子大开口!本少爷绝对能够满足!”
乐筱菟握紧双手,她面色发绿而声音也在气愤的颤抖。
“婚姻对你而言,就是儿戏吗?”
“没错!”断星赫淡漠地说,眼睛甚至都没有看她。
“是吗?”
强忍着他身体周遭散发出的冷漠至骨寒气,乐筱菟打了个颤粟,用力挥手脱开他的束缚,挑眉:“哼!我才不信呢!”
调皮的做个鬼脸,吐吐舌头,她连滚带爬的起身,飞速逃到他绝对够不到的安全区域。
然而……
断星赫微皱眉,似乎也并没有强行留住她的意思,否则,以他的速度和力量,她是无论如何都万万逃不掉的!
“咳!原来都看出来了!”
慢悠悠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服,薄唇边笑容淡淡的,好像什么事都不挂在心上,“没错!加上刚刚我说的,其实真正的原因还远不止那些!”
呼……
……还有吗?
乐筱菟紧紧盯着他,屏息:“就知道你动机不单纯!”
“其实,与其必须得跟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结婚,那倒不如娶一个狠傻狠天真的,这样起码婚后会依然自由,不受束缚。”
乐筱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喂!你在开玩笑?”
断星赫仰头大笑。
笑声中有孤傲和偏激。没错,自打从他出生那刻起,上天就一直不断地在开着玩笑,既然如此,那他又凭什么就不能跟别人也这样?!
“你说呢?”
只是眨眼,断星赫薄唇边又恢复放荡不羁的冷笑。
“切!”
乐筱菟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什么嘛,又要自己猜的!
“哼!除非我是猪,否则这辈子我都绝不可能嫁给你这种痞子!”咬住嘴唇,她赌气地向门口冲去,将断星赫撞到一边,“砰”地大力将门摔上!
身后……
门关闭的动作,化成一股清冷的风,夹杂着她甜如蜜糖的体香,带动着地板上那张格外显眼的墨绿色巨额支票,也泛起层层涟漪。
“是吗……”指甲把掌心的肉戳得好痛,断星赫依然倚在墙壁上,保持着漫不经心的姿势:
“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柏油马路上。
异常唯美。
乐筱菟的身影融在黑夜里,或许只有走到路灯下时,才能隐约看清础她那副瘦小玲珑的身影。
十一月底的天气,即使是在南方,可空气中涌动着的寒流依然刺骨。她穿着粉色的露肩雪纺短裙,身子在轻轻的发抖,咳嗽压抑着自唇角逸出,红润的小脸有些苍白,只有颧骨处有两抹病态的潮红。
其实,早在饭店之时,她就已经有些难受了。
怪只怪,老妈临走前竟然一分钱都没给她留下,而断星赫,要向他那种人伸手借钱的话,那岂不是……
呼……
想起他那张扑克牌一般不屑冷漠的俊脸,她用力搓搓冰凉的手臂,打了个冷颤。
死都不要!
走回到幸福小区的路好像有走向世界尽头那么远,树叶在马路旁疯狂地摇晃,风似乎也比平日要清寒许多。乐筱菟慢慢地拖着步子走,身上寒一阵热一阵,脑袋里像是有大锤在用力敲砸,痛得她连呼吸都滚热滚热。
终于走进小区A座楼下。
乐筱菟靠在楼门玻璃上,喘息,咳嗽,最后一分力气也消失了。她眼前有些发黑,双腿也软得朝地面慢慢滑去,真的好难受啊,耳边,再次回响起断星赫的那番话,因为你需要一副铠甲,替你挡住父母亲戚的逼婚;而我,就是最好的人选……
呵!
这家伙,真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吗?
忽然……
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她,手背关切地放到她额头。
“你发烧了。”
听到这句话,乐筱菟心中一酸,眼泪蓦地就像开了闸,哗哗啦淌落在她的面颊,她低声哭喊:
“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