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彤的泪水是越来越多,“王爷,你是在怪我吗?你忘记是谁在乱军中不顾危险救了你,是谁为了救你武功全废,再也不能上战场,是谁忍受着深宫的寂寞一直在等着你。都是我,是我。”
董月终于忍不住了,她走上前,一巴掌甩在董彤的脸上,“你敢,”她想说你敢冒充我,可是话到嘴边停了下来,大王特意嘱咐过这件事情不能说。于是瞪着董彤,生生将话咽了下去。
董月恢复了身体,所以那一巴掌力道很大,董彤的嘴角顿时流出了血迹,她用手捂着脸颊,“你敢打你的姐姐?你敢不认我这个姐姐吗?”她竟然说的理直气壮,因为大王知道一切之后跟她说过让她安心做董月,甚至暗暗默许了她对上官宇的感情。
董月气得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董彤,看向上官宇。上官宇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再优柔寡断。上官阳,将董月还给我吧,什么条件,你随便提。”
董月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燃起了怒火,“上官宇,你说什么?”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齿。
上官宇低声道:“你知道我的正妃位置是留给你姐姐的,所以,我要娶她。”
“上官宇,你糊涂!”董月伸拳头就要打上官宇,被上官宇一把握住,“爱妃,你应该理解我,不要再闹了。”董月的眼睛快瞪出来了,她推开了上官宇,冲出了房间,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以为自己得到了上官宇的心,可是终究是敌不过董彤的三言两语,原来在上官宇的心里,董彤是最重要的,那个害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他不仅轻易的原谅了,还要娶她做正妃。京子,你是真的要让我绝望才甘心吗?
董月走到庭院里的时候,上官宇的话飘了过来,那是对上官阳说的,“请太子成全我和董彤。”为了董彤,他竟然对上官阳说软话了。
上官阳也答的干脆,“用你的沈侧妃来换吧。”带着董彤走了。
董月回到了房间里,她将本来打算送给上官宇的香囊扔到了枕头下面,气鼓鼓的坐在床上。这个王爷府里,董月和董彤只能有一个,上官宇,你想两者均得,痴心妄想!
上官宇很快来了,董月没有开门,隔着一扇门,上官宇温柔的声音传了进来,他说:“你姐姐救过我,我承认我喜欢她,也曾真心想过要娶她做正妃。可是今日之事我很失望,也明白,她终究是过去,而你才是我心里那人。所以我今天是来告诉你,我答应过她的事情,不能改变。但是无论我给了她什么样的名分都只是一个形式,我的宠爱只给你一人。”脚步声渐渐远去。
董月呆了半响儿,她欲哭无泪。起初,她想得到上官宇的心,现在算是得到了,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董彤,她根本不配做上官宇的正妃。董月真想去问问大王,既然他知道了一切,都没有怪罪,也没有生气,为何不让自己告诉上官宇这一切,或许上官宇就不会如此执着的要娶董彤了。
董月决定进宫面见大王,她要弄个明白,为了自己,为了上官宇。董月刚做下这个决定时,王后竟然派侍女来请董月进宫。董月有些意外,跟着那侍女进宫了。进入宫里那侍女引导着董月竟然到了大王的书房。而书房里只有大王。
董月请安,大王命她起来,“是孤王让人请你来的,不想让宇儿知道,才假冒了王后的名义。”
董月抬起身子,有些不解。大王与她寒暄了几句,问的无非是身体如何,得知董月的武功已经恢复,身体无恙时,大王满意的点点头,“孤王需要你做一件事情。”
看大王的神情有些复杂,董月暗自猜想这事情绝不简单,而且是上官宇不知道的。果然大王道:“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能答应孤王吗?”
董月问道:“连王爷也不告诉吗?”
大王点点头,“自然,是任何人。”
董月继续问道:“为何要隐瞒这么多事情?大王可知道,因为隐瞒了我与董彤互换的事情,让王爷误会重重。”
大王道:“这件事情,孤王自然知道,不就是宇儿要娶董彤为正妃吗?放心,孤不会答应,你就安心吧。总有一天,孤会让他明白一切的。”随即大王起身让董月跟着他,走出书房门。
大王的脚步稳而快,董月紧紧跟在他身后不敢落下一步。穿过庭院,走过花园,拐过几个弯,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董月心里越来越纳闷,大王这是要自己做什么?心中打鼓,却是不敢多问。
终于到了一个庭院前,大王命侍卫打开门,他带着董月进入。庭院里是白玉砖砌成的房子,比普通房子低一些,造型也是平平整整,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紧闭的门。门外守着侍卫,看到大王来了,将门打开,递上了厚厚的棉衣。
走进去后,董月觉得浑身发冷,将棉衣穿在身上,跟着大王走。有侍卫拿着夜明珠在前面带路,沿着阶梯越走越低,竟然到了地下,拐过一个弯儿,董月眼前顿时一亮。
这地下是一个大厅,四周矗立着十余支石柱,每个石柱上面放着一枚夜明珠,整个大厅靠这夜明珠的光芒来照亮。地上摆着各种晶莹剔透的雕塑,或龙或凤,神态各异。董月用手摸了一下靠近自己的雕塑,竟然是冰雕,可见这大厅寒冷至极。大厅中间是一张宽大的白玉石榻,石榻上放着一具棺材。大王带着董月走到了这棺材前。这口棺材也是寒冰所制,透过盖子董月看到里面躺着一位女子。
大王终于开口道:“孤要你救她。”
我怎会救人?董月差点随口说了出来。可是转念想到大王既然让自己救人,肯定有他的办法,且听一听。
大王看董月脸上有诧异之色,知道她的疑问,继续道:“孤要你的一碗血。”
董月这次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碗血?”
大王点点头,“孤要用七心月莲救她。可是七心月莲需要用鲜血融化,而这鲜血是被救之人的至亲才有效。先前,你有了身孕,孤便一拖再拖,直到今日才请你来这里。”
董月随即道:“一碗血若是能救人,臣妾愿意。只是,臣妾与这人是至亲?”她在这世上,若是说血缘,自然是与董彤最近,哪里还有什么至亲?
“她是苏初夕,你的母亲。”大王说的严肃。董月啊呀一声惊叫了出来,自己八岁丧母,算起来已经将近十年了,怎的会在这里?董月看向棺材,透过寒冰盖子仔细看着,躺在里面的女子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面容安静温和,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透着骄傲与倔强。身上的三重衣都是质量上乘的料子,最外边一件翠绿色的三绕曲裾,裙摆处绣着淡粉色月莲花,娇艳欲滴。这件衣裳正是母亲去世时穿的,也是她生前最喜欢的一件衣裳。
“我娘怎么会在这里?”董月问向大王。
大王的声音有些低沉,“你娘去世的时候,孤去了一趟齐门关,把她带回来了,放在这寒冰室中,希望能有神医将她救活。这些年来,孤用了无数办法,请遍了天下神医,都是无济于事。一直到空无道长告诉孤七心月莲的事情,才有了希望,一直寻找七心月莲。”
七心月莲?那是上官项去青杉国取来的,他为此险些丧命,董月看向自己的母亲,没想到她一直在这深宫里,而大王一直想救的人竟然是她。那七心月莲真的可以救活她吗?董月的心有些颤抖,这是她不敢想象的事情。
寒冰室,是用千年寒冰建成,冰冷异常,寒冰棺材更是用万年寒冰雕刻而成,人在里面仿若冰封,千年不变。也就是说苏初夕还是十年前刚刚死去时的样子,她的身体也保持在了那一刻。董月看着母亲,“我该怎样做?”
大王道:“一碗血液。”从旁边的柱子上取了一个碗,里面放着七心月莲,仿佛早就准备好了。将一个小刀片递给了董月。董月割开手腕,血滴仿若鲜红的珠玉滴落在碗中,染红了七心月莲,一点一点浸过月莲花瓣,而那月莲花渐渐融化,到最后化成一缕游丝在碗里越变越淡,直至消失。七心月莲与董月的血液融为一体,整碗血水也变成了绿色,带着隐隐猩红的绿色。
董月的伤口凝固了,她端着碗,凝视自己的母亲,到现在她还有些恍惚,这一切如烟如梦,那么的不真实,这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吗?一个死了十年的人,能活过来吗?就在董月发呆的时候,大王已经打开棺材盖儿,将苏初夕抱了出来,靠在自己的怀里,“给你娘喂药吧。”伸手将苏初夕的嘴巴捏开了。
董月蹲下身子,将碗中的血水缓缓倒入苏初夕的口中,手指碰到她的脸颊,冰冷异常,甚至是硬邦邦的,仿若雕塑。“我娘她真的能复活吗?”董月问的声音很低,她心里没有底儿,甚至是怀疑。
大王点点头,“空无道长神通广大,他不会打诳语。”
“空无道长?七王爷的师傅?”董月问道。
大王的眼睛里带着疑问,“宇儿什么时候拜空无道长为师了?”
“这个?”董月看着大王神色有些严厉,也不敢欺瞒,便将自己去昆仑山遇到空无道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大王忽然笑了,“原来道长和孤的眼光一样,只是还差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