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男人低低地笑,笑得更加让人发寒,“吓坏了我也会把它治好,每天一顿,喝喝更健康。”
嘴边是熟悉的血的气息,童衫身子微微僵硬,自从挨了琛儿一刀,她的身子就不如以往那么灵活,胸口总是很痛,每天夏凌湛再忙都会回来,因为她要定时吃药,吃的却是他的血。
“能不能不喝,我感觉我像个吸血鬼。”童衫哀怨。
“乖,你不喝就浪费了,浪费了还是喝了的好。”他那样的人是这样好脾气地哄她。
他的手腕早已经伤痕累累,都是他自己用刀划开的口子,留下的疤痕都是她吸吮过的痕迹。
每一次她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他直接把最新鲜的血液放到了她的嘴边。
“夏凌湛,为什么你的血那样特殊。”他已经坐在她的沙发边上,她喝了一些,靠在他怀里忍不住问。
早就想问的了,只是一直也找不到机会问,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是童衫还是会禁不住对他的血好奇。
“因为我是神啊,这已经不是秘密,我记得告诉过你。”夏凌湛回,黑暗中,他的笑容依旧邪魅。
童衫朝天翻了白眼,“我跟你说正经呢!”
“我很正经。”
“夏凌湛,我是认真的。这一次你救我,花了那么多心力,我真的不想再喝你的血,这让我很害怕。我在网上找了很多补血的方子,还给你列了单子,你好好看看,按着我列的单子,对补血应该很有用!”
黑夜中的男人低低地笑开,“看来你是白忙了,我的血那么特殊,那些普通东西怎能补给。而且,夏凌湛的血可是只出不进,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身上流出来的血,每一滴我都不会让它浪费,全喝进自己的肚子,哈!”
他说的那么童淡风轻,童衫整个身子却僵硬住了,这让她突然想起,每一次她有机会伤害夏凌湛,夏凌湛都毫不掩饰地重新喝了自己的血,那时候童衫觉得夏凌湛恶心至极,恐怖至极。
现在想来,她却很害怕,夏凌湛一夜白头,如果不是她亲眼见到,根本不会相信真的可以有人一夜见苍白了头发。
那时候在南山河,她当着他的面摔碎了他给她的玻璃瓶,里面是装着满满的红色液体,她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却在他面前将他珍贵的血液全部浪费。
那时候他该有多痛多痛呢!
她紧紧抱住他,突然就想说:“你别说这些吓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夏凌湛,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是却已经说出了口。
“你怎么抢了我的台词。现在的情况分明是我在巴结你,生怕你一不开心转身就跟旧爱跑了。”
童衫被他的话逗笑,从来没想过夏凌湛也可以这样说话,“不会,真的不会,我发誓我不会。”
她强调了三个不会,夏凌湛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提起她的身子,让她跨坐在他身*上,“豆豆,我现在很忙,过阵子就好,到时候我们带着童儿就去周游世界,这个建议可好?”
“甚好。不过我也得先把我的事情处理完。明天要去见他。”她说完就感觉他身子的僵硬,童衫勾住他的脖颈,“我现在好歹和他是夫妻关系,总得跟他离婚的不是。”
“他不肯呢。”
“这我也想过,不过总有办法的。”
“凭他的手段,他要是不肯,你这婚离不掉。”
“我知道,可你不知道当初历夫人让我跟他结婚,我也是提出条件的,而历夫人爽快答应了。他谁的话都可能不听,但不可能不听历夫人的。”
“什么协议?”
“如果历晟恢复记忆,历夫人觉得我更不可能跟他离婚,所以她的条件是,我可以跟他离婚,但前提是……历晟对我不忠,我就能公然要求离婚,这一点历管家能作证。”
“你看上去很乐观。”黑暗中夏凌湛的眉头却紧锁,“寻千叶那老女人做任何事都肯定有她的理由,对她没好处的事,她怎么会做。恢复记忆的历晟,你有几层把握他对你不忠?那老女人是太有把握历晟不会对你不忠,才会给你这么个条件,笨蛋豆豆,你可真是笨到家了。”
童衫突然也想到了,可她也不至于有这样的自信,历晟会对她一辈子矢志不渝的?其实,一辈子这种话,她是不怎么相信的。
“那怎么办?”黑夜中,童衫问。
“这事我不管,得你自己看着办。总之……我的豆豆,现在是我的!”他紧紧圈住她,宣誓着占有。
童衫的唇角勾起浅浅的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却隐隐的担忧,她终究开口问了,问了他的血为什么如此特殊,可他明显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像似回答了,却等于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心里总是如此忐忑,说不出在担心什么,却又总是在担心着。
抚摸着他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她总是会忍不住问他:“夏凌湛,你真的没事吗?”
一夜间干枯了头发,这样的他真的能没事吗??
“当然没事……我还要跟豆豆从此以后过着幸福的生活……”他说着说着却靠在童衫的怀里睡着了。
童衫能很明显地感觉出他吐出的气息也是那么的寒冷,似乎冷到了骨髓。吃力地把夏凌湛搬到床*上,打开灯,看到那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她忍不住抚上他的脸颊。
还记得那一次在张伯的车上,他全身*上下也是这么寒冷,无论给他加了多少被褥,他都是抱着手臂直打颤。
每一夜只要留在她房里,他基本都是这样,可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却完全好了,她看不出他的异样,又总是想带他去医院。
可后来想想,对夏凌湛而言,医院根本是浮童,任何一个人医生恐怕都比不上他的医术精湛。
找上夏添问起了夏凌湛,夏添明显一愣,夏凌湛和童衫的事,夏添不是不知道的,听说童衫选择了夏凌湛,他是很意外的,同时也觉得尴尬。
夏添是从未想过,她的豆豆可以接受夏凌湛那样的怪物。
“夏凌湛算是死过一次,后来他的尸体被师傅拿去做了样品标本,简单的说,他从出生开始就被拿去做实验,浸泡在各种毒液或者珍贵药液里面,后来他奇迹地苏醒,师傅对他的试验就变本加厉。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夏凌湛那特殊的血,可以治百病。”
听到夏添的话,童衫的胸口几乎猛然一震,从小身体就被浸泡在各种毒液里?魅街的创始人,童衫是听说过,可是她进魅街的时候,夏凌湛的师傅早已经不在。
“后来呢!你们师傅为什么能放过夏凌湛?”童衫听到自己问。
“你觉得呢?夏凌湛那么特殊的体质,是百年难得一遇,师傅怎么可能放过。是夏凌湛后来杀了师傅,接管了魅街。”夏添说的童淡风轻,似乎也不为他们师傅惋惜。
童衫听了其实也对他们师傅的死不抱任何遗憾,从出生就开始是实验品,那是怎样难堪又痛苦的过往,难怪夏凌湛的性格会是如此的嗜血残忍,她现在真的很能理解他。
“夏凌湛说,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补血,可是真的?”童衫又问。
“他说的自然就是真的,既然已经到这地步,我也不妨告诉你,童姨的园子,那整一片珍贵花草……”夏添看着童衫一字一句地说:“全是用夏凌湛的血培育的。”
此时童衫到底有多震惊,已经无法用字眼来形容了,走出市中心医院的时候,童衫望着那一片蓝天,她真心觉得很美。
有那么一个男人,无时无刻,默默付出,真心守候,你却总是把他当坏人,一遍遍地厌恶和逃离,真的不明白,夏凌湛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也许很多时候他做事情那么极端,为了想要的东西,那么不折手段,可是他最终的目的却总是无法让人再厌恶他的了。
站在熟悉的宅邸前,看着眼前豪华的别墅,童衫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她明白,她该走怎样的路了,这感觉真好。
她要跟历晟划清界限,她要全心全意,好好对她的夏凌湛。
“少夫人!!!!”历管家看到童衫震惊得说不出话。
童衫却是礼貌地浅笑,跟历管家划清距离,“我找你们少爷。”
“好!好!我马上通知少爷!少爷见到您一定很开心!很开心的!少夫人!”历管家几乎跌跌撞撞地跑回屋子里大声通知:“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回来!”
一路上的佣人听了也都惊喜莫名,少夫人回来了!那他们是不是不用承受少爷突如其来的怒火!
都说少爷因为和少夫人关系紧张,少夫人干脆离家出走和情人住在一起,直接刺激了少爷卧床不起!这少夫人回来,他们是不是全都有救了!
“少爷!少爷!”历管家激动地敲着历晟的房门,也不等历晟回应直接开门进去,“少爷!”
历晟只是盯着窗外,扭头盯着管家,“说过不准打扰我,滚。”
“不是!少爷……是少……”
“滚!滚出去!”历晟直接扫掉桌上的酒杯怒吼,他谁也不要见,他只要她!只要她!没有她,根本他的世界都不存在了!见这些不相干的人有什么意思!
历管家一时之间也不敢开口,可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进去,结果又一个杯子飞出来直接砸在历管家脑袋上。
“我让你滚!都滚出去!”历晟大吼。
历管家就算脑袋被砸出了血,也是吭都不敢吭一声的,可说话的机会总得给他的啊!他总得告诉少爷谁来了!还没再次开口,身边却已经站了一个人。
童衫示意他别说话去处理伤口,历管家看了背对着门站的少爷,点头,退了出去。
走进门,又一个杯子飞了出来,童衫的身子不再像以前那么灵光,只是勉强避开了他那些高档的酒杯。
“滚啊!!都滚……你们都给我滚……”他的背影是那么孤单,那般高傲的历晟,此时却像受了伤的孤狼,害怕见到任何人。
“你不是卧病在床吗?原来又是骗人的,你怎么还摔,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你又想把我摔死吗?”又一个杯子飞了出来,这一次童衫差点就躲不过了,但还好她运气不错,杯子擦着她的脸掉在地上。
“啪啦”一声脆响,到底是名贵高档的酒杯,连摔碎的声音都那么不一样。
那孤单的脊背像似突然间挺直了,可他却迟迟没有回头,他怕,那只是他的幻听,午夜梦回,那么多次,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却从来抓不住她。
见他不回头看自己,童衫只能主动走上去,漂亮的玻璃窗能俯瞰外面所有美丽的风景,站在他旁边,她也看着窗外。
“历晟,你看看,你住的地方真是奢侈呢。所有美丽的景色都成了你一个人的。”童衫感慨地说。
历晟?是,在她眼里,他只是历晟,再不是她的阿蛮,阿蛮这个名字已经被人玷*污了,她是再也不会叫的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们的家。小时候你说,你最爱住在这,因为能把所有美景都藏进自己的口袋。”他看着她,说的很平静,可是心里,却是那么不平静。
“是吗?那我倒是忘了。”
“你没有忘,因为你根本不会忘记任何事。”他很笃定。
“历晟,不要总是那么笃定,总觉得全世界都在你的掌控中。”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嘲讽的笑。
“我以为我能够掌控全世界,事实上,我可以。可后来我才知道,我掌控不了,因为我的全世界只有你。”
这是甜言蜜语吗?童衫早就知道一个男人从不说甜言蜜语的,偶尔说出一句总是那么经典,那么震撼人心,事实上她又被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