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梓开始愿意在厨房里进出,进到这处别墅以来第一次愿意亲手洗慧林的衬衫。又嘱咐王阿姨买了自己做饭需要的食材,准备着自己准备晚餐。
王阿姨看着也高兴了不少,虽然自己一直没有跟慧梓有机会深聊,但是却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个淳朴到不能再淳朴的女生。简洁的行事作风,总是让人觉得跟时下的许多女生不一样。
慧梓她知道自己心里的红蔷薇正逐渐绽放着,埋藏多年而枯萎的根也一点一点地舒展着,也知道自己住的房子是慧林的家,更知道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向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慧林敞开着。她暗红色的头发四年来从来没有烫过。奇怪的是,这头长发一直也没有长长太多,自己也就是随手修剪一下开叉的发尾,她不想让自己改变太多——既然环境已经变化太多……
只是期盼着能够见到慧林的慧梓,却是日日失望……
因为要拍卖丰城市中心的那块土地,得要获得金钰的同意,慧林无奈答应了金钰的要求,只能是呆在丰城,跟影儿好好相处着。虽然看到影儿的脸便会觉得觉得有些不舒服,即便影儿的本性是不坏的,终归是代替了慧梓坐在那个位置上。
慧林竭力找着借口说自己公司有事儿,但晚上夜深了总归是要回家的。他的婚姻价值观里,夜不归宿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金钰看着早出晚归的慧林,即便是想插嘴,也说不上话,毕竟慧林正在努力。
一直忘记要去找华扬,再顺便找个医生看看的影儿,在某天生理期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赶忙拉着陈婶儿,陪自己一道去了华雨集团在市中心的办公大楼见过华扬之后,跟一位老中医见面——子宫极寒,这样的消息对于身体一直不调的影儿来说是不奇怪的。但是因为影儿的身边没有妈妈般的关怀,就也一直没有得到重视,这事儿拖了这么久,总算是知道原因了。抓了几帖中药,回去让陈婶儿按要求熬好,每天按时喝。
这事儿金钰倒是挺高兴,以为自己的儿媳妇总算是开始重视这件事,眼看着日思夜想的孙子就要到手的金钰能不高兴吗?便也就懒得去管慧林在公司里怎么折腾了。
亚力回到丰城连家门都没有进,便拉着行李去了公司。进门便被李董事长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这让亚力的心里似乎觉得现在真的是要放下慧梓,抛弃一切杂念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李夫人之后安排的各种相亲,亚力也没有再多做拒绝,例行公事般地每次都去,每次都不合适,每次都不带任何感情。这一点倒是让李夫人和李董事长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愿意出去相亲的话,好姻缘还是可能有的。
时间久了之后却发现,丰城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硬是把符合李夫人条件的那些适合婚配年龄的女儿们都见了遍,亚力却始终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个。虽然他的确是有努力想去找到一个,只要能够让人看着舒服的人都没有的。
最后在见到一位大学校长的女儿的时候,第一眼便被她坦然而优雅的气质所打动。
坐在亚力对面的这位女子,头发在身后编成一股发尾,随意而不显凌乱。亚麻色半身长裙,虽然跟慧梓的连身长裙有些不一样,却仍旧让人觉得很亲切。上身穿着宽松的淡蓝色中袖罩衫。不知道因为是纯棉布料,还是这样天气下这样的颜色,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不太大,却很清澈,想来心地也是很好的。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只是眼睛下面有颗痣,似乎是要多流泪水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女子,似乎是坐在那里都能让空气凝住,让亚力躁动而无处可退的心觉得很安定。亚力走过去,坐在她的面前,这次却丝毫没有想要马虎了事的意愿。
“你——怎么看待婚姻的?”亚力出人意料地问了端坐在自己对面的林澍这样一句话。
“这个……平平淡淡有时候都是奢求。我知道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中年之后,夫妻之间剩下的,无非就是‘过日子’罢了。但是年轻的时候,至少给自己足够的回忆,这样即便是在未来,对方对自己失去了最初的感觉的话,那么靠着这些记忆的营养也足够我活下去。那么多的人之间,能够最后走到一起,不容易不是吗?”林澍低着头,说道。
“那——你的心里,把这样的相亲中认识的男生,看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吗?”亚力试探性地问道,当然也不是为了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就这么问着。
“每日每日,我们与千万人有着一面之缘,却最后能够擦肩而过,能够四目对视,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像现在这样喝茶的几率,都是少得值得人珍视的,又怎么能说不是可遇而不可求呢?”林澍总算是抬起了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亚力,反问道。
“恩,不可求的。”这反倒让亚力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是尴尬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咂了两口之后便放下了。
“认识你很高兴”这样的话说完之后,两人便告别对方回家了。但是亚力并没有忘记她。第二次下班之后便找去她工作的大学里,坐在车里等她的时候,偶然看到她从教学楼走出来,手里捧着厚厚一沓的书本的时候,亚力便觉得,跟这样的女生生活,至少会是恬淡如水的。他现在不敢也不想去找寻刺激了,年轻时候的那些举动,现在在他的眼里,都是不敢想见也不敢回头看的。
第三次,是他约好与林澍一道去丰城市郊的一片土地上只是走走罢了。亚力很喜欢跟她在一起那般宁静如水的感觉。至少自己可以不用担心她走得太快而跟不上她的步伐。只是就这么两人一起慢慢走着,走到尽头,这样就谁都不会把谁弄丢了。
见面三次之后,亚力就决定向那位女生——林澍家提亲。这让李夫人忙坏了几乎,日日往超市商场地跑,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样的礼物登门拜访这样的书香门第才不会显得自己有失大体亦或是太过端不上台面。
最后听闻林澍的父亲是古典文学方面的专家,辗转多方打听,愣是够得一副何香凝所作的梅花图送去了。这下倒是讨得林澍父亲的欢欣。另一方面见过亚力的林澍又对他印象不错,虽然这是个看起来行事作风有些懒散的青年,但是不得不说,他的眼睛里投射出的光芒,是跟自己一般清澈的,想来心智是不坏的……
转眼丰城的夏天就要到了,慧林隐隐约约开始担心着在南部的慧梓,不知道那般湿热的天气会不会让她的荨麻疹复发。
“喂,王阿姨,我是慧林,明天你去买菜的时候,路过药店,记得买些过敏药回来。不要买息斯敏,买依巴斯汀片。记得一定要买。”慧林再三叮嘱着。
“哎……好,您把手表落在这儿了您记得吗?”王阿姨顺带着提了这句,这让电话那头的慧林像是电流经过一般地激动。
“你把它放哪儿了?”慧林急切地问道。
“哦,慧梓小姐把它收起来了,您——”王阿姨说道。
“你是说——慧梓她——”慧林站在办公桌前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便转过身来,看着窗外的渺小的建筑,慧林觉得自己似乎是要飘起来一般激动,“好,我知道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哎——哎——”王阿姨应声道听到慧林挂断了电话之后便也挂断了电话。
慧林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之后尽快回到南部。他觉得似乎此刻慧梓便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清晰地记得她黑色中透着一些红的头发,不像一般女生柔顺的头发。他记得她最喜欢的亚麻布料的长裙,在四年前她生日的那个午后,坐在金浦高中主席台上的时候,靠在自己肩上的感觉。
这个季节的红色蔷薇,正如火如荼地开着,她毫不顾忌,肆意地伸展盛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