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手撑着床,高高仰起头,任由柔顺的头发顺着肩膀倾泄而下,叶宛突然觉得有点累了,但是又焕若她的错觉一般感应不到,就这样一直周而复始地折磨着叶宛。

天已经充满了深邃的黑色,点缀着的星星许许多多围在皎洁的月亮周围,尽情闪烁着光辉,不过,却始终遮不住月亮的亮度。可是星星何其多,月亮永远只有一个,因此,星星组成的‘银河’就可以和月亮的光芒相提并论了。

天气比起中午的时候稍稍降温了,并且有机会还吹来缕缕冷风,让人舒爽不已。对比一下中午时候的热风,这时候的凉气就像是贵重物品一样让人觉得珍贵、美妙。

夏夜中技艺高超的演奏家——知了正在树上展现着它美妙的歌喉,旋律协调,美妙如斯,伴随着天空上璀璨的明月星星图真是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惬意。

月光透过阳台上落地窗的玻璃投射在地面上,留下一大篇黑暗得仿佛化为腐朽那样子的阴影,也挥洒下点点滴滴的冷光,冷若冰霜的感觉让人觉得舒服得很。

改为手肘撑起身子,叶宛斜眼看向窗外丝丝冷风吹来,吹拂她的三千发丝,带起来舞动,在空气中翻飞。浑身也因为这凉气舒缓了一些,叶宛满足了叹了一口气眯起眼睛享受这过程。

她的脑子一刻都没有消停,这会儿又开始了‘胡思乱想’,但是反应出来的又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叶宛突然觉得奇葩或许就是这样的,她自己被自己绕晕了,眼睛变成蚊香眼,不断地转啊转啊。

此时时间不晚,叶宛当然也就睡不着,她一个鲤鱼挺身坐直了,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拿过床头边的包包,把包包里的手机、相机、笔记本都拿出来,还拿出几个充电器。

她只是把东西放在床上,然后寻找着插头。她乱糟糟的头发像个鸡窝一样顶在头上,一眼看上去跟个疯子一样。

插头插头……

嘴巴里默念这两个字,叶宛找得很仔细。‘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叶宛找到了。她心满意足地让三个数码东西都充上电,然后才哼着歌躺回床上去当干尸。

“铃铃铃……”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伴随着一阵阵地震动不停地移动着,因为频率太高而不停拍打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叶宛慢吞吞地起身,心里虽然疑惑是谁打来,不过她还是动作不慢的起身去接听了。之所以疑惑是因为叶宛的电话号码只有叶爸叶妈、之前送她去医院的女生,还有她的一个朋友知道而已。

叶爸叶妈打来的电话来,来电铃声不是这个,而是叶宛为他们专门设的,是叶宛自己录的;而那个女生的电话铃声则是她们两个都喜欢的一首歌;而她朋友的则是她朋友叫她弄的一首日文歌,据说是新番东京食尸鬼的主题曲,没错她朋友喜欢看东京食尸鬼。

至于其他,也就编辑知道叶宛的电话号码而已,但是叶宛下午才跟编辑联系过,而且刚刚看了一眼笔记本,QQ上也没有被轰炸,所以叶宛推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说明这个电话不是编辑打来的。

叶宛拿起手机一看,果然,一串陌生没看过的电话号码,而不是备注的‘编辑’,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到底是谁给她打的电话?下回合我们将揭晓,请锁定本屏幕不要走开……

啊呸呸呸,画风错了,说到叶宛拿起手机,纤细的手指在上面划了一下,便阻断了欢快的铃声,放在耳边却没能如她所愿地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叶宛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出声:“喂?”

依旧平淡的声音,就像是一个高冷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仿佛在刚刚在床上翻滚的人不是她一样,不过从这可以看不出来叶宛已经平静下来了。

“……”电话另一头还是没有声音,安静得很,所以叶宛也只能听到絮絮有序的呼吸声,喷洒在耳朵里似有似无,叶宛垂下眼,手中把玩着数据线。

突然,叶宛的手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默默把连接着手机的数据线拔下来,然后再次默默挪会床上坐着,然后静静地听着电话。

是谁跟她说过,在听电话的时候手机千万不能充电呢?她忘记了,不过她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因为当时那个告诉她的人拿给她看的那种照片她还记得,一双手被炸烂了的照片。

“……”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出声,叶宛也没有出声,空气中两个人通过一个小小的手机在两个地方开始了沉默的拉锯战: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外面两个杠上了,看谁坚持的时间久!

叶宛是无所谓,反正电话又不是她打过去的,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她用不着在意不是吗?于是她抿紧了唇,拿下手机,点了免提键,然后自己躺下去,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两个人还真是耐心十足,竟然就这样足足没说话了十分钟,一个两个就像忘记了一样都做着各自的事情……不对,应该就叶宛一个,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再干嘛。

打电话过来的人真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恶作剧,即没说话也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完完全全的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压抑,受不了,不过叶宛除外。

最终,终于有人说话了,不知道是因为觉得浪费电话费是可耻的事情还是觉得不耐烦了,但是如果真的是这两个理由的话那之前又为什么要浪费那十分钟呢?!

“叶宛,是我。”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低声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贴在你耳朵边说话的感觉,让人不禁脸红心跳。但是叶宛是什么人?叶宛是他朋友,早就已经免疫了,再加上她那副‘我是高冷我怕什么’的样子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

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算是叶宛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默默扶额,心想,作为一个暖男你这么做真的不是在耍我?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叶宛抹了一把脸,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她用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嗯,是你。”莫名其妙的,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电话那头的人忍不住轻笑一声,笑声比起说话的声音要清脆得多了,笑意满满的,他说:“对,就是我。咳,别生气啊我就是开个玩笑对吧?”最后还干笑几声。

叶宛下意识点点头,最后发现他看不到之后才微微启唇,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撇着眉头,转着眼珠子似乎在思考着应该说什么才好,最后没想出一个头绪出来,也就沉默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见她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以为她生气了,手慌脚乱地连忙解释:“唉?叶宛?生气了?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声音无力,听得出男生真诚的歉意。

叶宛抿了抿唇,下意识不想让男生误会,于是手机传去叶宛平淡无波的嗓音:“没有生气,我在想事情。”很正经的声音,让男生不由得心生疑惑。

男生眼睛一亮,他很好奇,叶宛居然在想事情?太奇怪了好不好!他对叶宛说道:“你在想什么事情?分享一下OK不?”声音音量微微提高,对叶宛表达了他很好奇。

叶宛觉得也对,自己没想出来的事情让男生帮自己想想貌似也是可以的,所以她就放弃了想要自己想出来的,对男生说:“其实我想不通的事就是这号码是谁的,明明就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男生闻言体验了一次大跌眼镜是什么滋味,他略感疲惫:“就为这事?”跟叶宛相处很难跟上她的脑电波,这是男生悟出来的道理,他觉得他是对的。

叶宛‘嗯’了一声,闭上嘴巴,等着男生的话。男生突然觉得还能和叶宛沟通的他真是厉害,无奈说道:“这手机是我现在打工的地方一个同事的,我手机停机了。”

叶宛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几天男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原来是停机了啊;怪不得男生跟她耗了十分钟都不心疼话费,原来不是他的手机啊。一瞬间,叶宛茅塞顿开。

“你现在在打工?长期还是临时?”叶宛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再说手机的问题了,反而抓住了男生话里的另一个重点,诧异地问道。

男生是个流浪汉,叶宛很清楚,但是不是因为他没能力,而是因为无父无母的他跟叶宛一样不想要被束缚在一个地方,他想要自己走出一片天地,叶宛曾经听他说过一句话:“这世界上,贪婪的人很多,所以我不想跟他们争,我宁愿当一个流浪汉,能够吃饱喝足有个地方住又可以了,这样容易满足的人更幸福。”

当初叶宛也是因为这句话跟他产生了共鸣,所以两个人才成为好朋友的。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其实差不多,一样是用双脚走过每一个地方,一样是靠打临时工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叶宛问这话其实是有点试探的意思的,因为男生的话里没有加上任何时间,而他最后一次电话则是在两个月前,并且从他的话里来看,他似乎跟那里的同事很熟悉,叶宛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答案。

“长期,我安定下来了。”手机那边沉默了很久一段时间,然后男生才悠悠然回答,声音有些缓慢,却充满了坚定,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叶宛随着这个答案,也跟着沉默了,果然是这个结果吗……她很平静,没有一点震惊的样子,也没有一点不相信的样子,她平静地一如往常,“为什么?理由呢?”

听到问话,男生才松了口气,乖乖的回答:“我累了,不想要再这样下去了……你懂我的意思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又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我没能和你一起坚持下去……”

叶宛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没事。”她的心里竟然觉得这样很好,她觉得男生能找到一份工作好好生活,是对他灵堂上的父母的安慰,于是她的声音微微带着笑意,说:“这样很好。”

男生微微有些愕然,“真的?你……”随后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满含笑意,柔声说道:“如果你累了,就跟我一样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你爸妈也会很高兴的。”听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叶宛累了,不想要继续下去了,但是碍于他,所以她坚持了下来。

叶宛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手背抵着额头,发出一声单音。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叶宛长长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勾起嘴角,对男生说:“我知道了。”

“我很累,我不喜欢那种靠别人的生活,你知道吗?因为没钱吃饭,所以很多次都是一同旅行的人请我吃的,说好听点是请,说不好听点就是施舍了。自由职业者,也就是个没钱的流浪汉而已。”叶宛叨叨絮絮跟男生说了很多,声音依旧平淡,但是湿润的眼角和红眼圈暴露了他,但是男神看不到。

男生一直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没有插口,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决定要落叶生根了。”

两人再次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在男生的同事的催促下挂了电话,叶宛拿着电话,脑海中浮现男生的同事看着手机话费时欲哭无泪的样子,还有男生窘迫的样子,不由得轻笑出声。

但是很快她就开始了搜寻可以定居的城市,爬下床,叶宛让手机充电,拿起笔记本和充电器,在床头旁寻找着插头,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插头,但是离得有点远,好在数据线够长,所以叶宛也就没有心理负担地插进去充电了。

翻开笔记本屏幕,叶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亮着的桌面发愣,双手搭在键盘上却不知道怎么动手。就这么发呆了一会儿,她突然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黑框眼镜戴上。

这是没有度数的眼镜,是叶宛为了防止看电脑过度近视用的,她有时候睡不着的时候习惯性拿起笔记本刷刷新闻上上QQ,然后便是写写散文,记录一下自己的旅途,但是在晚上看笔记本容易近视,所以才买了这个眼镜。

叶宛慢慢移动着手指,磨蹭着键盘的按键,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适合她还有她喜欢的城市安定下来,她移动着键盘上的鼠标,点开浏览器——百度。

显眼的“百度一下你就知道”几个字眼映入眼帘,叶宛把鼠标移动到搜索框里去,输入她所在的这个省的名字,然后按下回车键,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列着无数条消息的页面。

叶宛点进去第一条,第一条是这个省的百度百科,出现一个堆密密麻麻的字,让叶宛看了不禁直呼头疼,她忍耐着关掉屏幕的冲动,认真地看着眼前详细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