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受挫

秋野到死都不明白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弥留之际相原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进了秋野的心里。“你是个懦弱的武士,你甚至算不上武士!”当初对相原说的话言犹在耳,之后他跟随自己走南闯北落草为寇,为着他的武道,为了报仇。

不,我没有错!是我带着他一步步强大起来!我没有错!

秋野挣扎着向相原扑去,力气已经到了尽头,只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

相原别过脸,冷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天翔领导的追兵已经将秋野这边的乌合之众冲得零零散散,中有兵士看大势已定,立定大声喝道:“投诚不杀!”此人头脑机灵,日后受到了重用。

原来隆丰广义只身到了天翔的驻地,经受过一系列磨难。终于见到了天翔。按照藤元所说的计划密谋了此次活动。秋野对天翔深恶痛绝,相反,天翔也视秋野为眼中钉肉中刺,倘或这次能够成功,就可以在伊势境内撕开一个口子,壮大自己的力量,大事之成指日可待。

战争后的犒赏固然让天翔欣喜,但还不足以掠夺理智。隆丰广义只好将自己叔侄得罪人被忍者追杀的境遇说了,极言无奈之举才上山,只求躲避一阵不会有任何不轨之举。天翔还是半信半疑,但是隆丰广义脸上的诚恳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出端倪,再寻思整个事情的过程,终于下定决心。“干!”

秋野的手下有一些人被烧死了,有一些被人马冲撞踩死的人,更多的是投诚的人。藤元在战事刚起的时候就冷眼旁观,这时只见天翔羽住勒住了胯下的马,大声吼道:“打扫完战场,回寨!”

这场不费吹灰之力取得胜利的战役,秋野兵团死了三十多人,重伤一百多人,七十多人逃匿不知去向,剩下的人多数已经投降。天翔的力量陡然间增加了三分之一,于是藤元和隆丰广义得到以上宾对待的待遇。

相原看到自己追随的力量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还有点不在状态。藤元问他:“现在呢,你是想自己上路追寻武道还是跟着我们走?”

相原想了想,闷声说道:“我还是跟着你们走吧!”

藤元惊讶之余,还是冷静道:“那么,我只好先告诉你,跟着我也是免不了腥风血雨的。等你忍受不了的那天你可以自己走。”说完这句话,藤元冷漠地转身向天翔所在的房屋里走去。

隆丰广义看了看相原,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一起了。”

天翔羽住是一个实力强硬的人,从不曾将他人放进眼里,这时却恭敬地将藤元小次郎迎了进去。

“先生高义,今番这次胜利全靠先生帮忙。”

“诶,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帮你”藤元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这片地的势力为我所用。”

天翔脸色一下子变了,怒道:“你小子还真是贪心,伊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猖狂地对我说话!”

“寨主不要急。在下并不是想占有组织,而是在你收复所有的土匪后,帮我完成一件事。”藤元看着天翔的表情慢慢缓和,接着说:“我想,你该不会拒绝我了吧?”

天翔警惕问道:“什么事情?”

“不过是报仇,不会是你想的那样。”藤元肯定地说。天翔所想不过是谋求最高的政治地位,与天皇为敌,自己的追求不会是这样。

藤元不再理睬天翔,走出去的时候转身道:“别忘了觉醒剂的解药。”

隆丰广义找到藤元的时候,他正在练习自己新创的招式——无影式。此式是藤元跟伊东一刀斋景久对决时,从他的“无想剑”引发出的灵感。

隆丰广义一看见藤元就着急地说:“藤元,天翔刚刚派人向邻近的三好家挑衅!”

藤元将平握的獠牙收起来,“那如何?”

藤元一脸的平静,隆丰广义更加着急起来:“三好家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好家三代都是皇族贵戚,祖荫势力不可小觑,今番天翔不自量力挑衅无异于自寻死路,就是今天的毛利元就也不敢这么做。”

三好家确实是三代皇族贵戚,当年幕府倒幕之时,三好家的第一代山泉天碑选定了拥护者,也是命运使然最后山泉天碑押对了宝。之后三代都承袭了山泉天碑的功勋,虽然山泉魏本、山泉丸子本身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生活倒也殷足富实。然而上面赏赐的功勋只能袭用三代,到了山泉云水这一代,已经没有办法享受生活。幸好,山泉云水本人志向远大,从小自己闯荡了生活,成年之后在一些亲朋的帮助下,重新恢复了三好家的势力。虽然不能跟以前相比,但也必然不是宵小之辈可以冒犯的。

天翔羽住这回可是要碰到石头了,看来,自己这回倒是押错了宝了啊。藤元心想。

“大叔,你去收拾行装吧,我待会就来。”藤元说。

隆丰广义虽然对藤元的决定不理解,还是听话地回去了。毕竟,自己是了解藤元的,他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原因。

天翔羽住其实根本没有将藤元的话放在心上,从一场战争中可以看出什么东西,虽然藤元跟一般人不一样,但是天翔心中打鼓,不是非常确信藤元才智出众,即使他才智出众,可是能不能为自己所用还是个问题。

于是,天翔羽住想出了个损招,主动向三好家发动攻击,希望趁机看出藤元的道行。

天翔的如意算盘很快被打翻了,藤元前来告辞。

天翔恼羞成怒:“藤元小次郎,原来你被仇家追杀,是我不顾自身安危将你收留下来,供你吃穿。现下本寨危难之际你竟然临阵脱逃,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

藤元丝毫不动怒,仿佛天翔骂的不是自己一样,平静地道:“且不说三好家这回大力回击是你主动挑衅的结果。”

天翔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既有被拆穿的难堪,又有目的不能达到的愤恨。

“就说觉醒剂的解药,你现在还敢说你给我们叔侄的是真的解药吗?”

觉醒剂的解药在藤元和隆丰广义住下的第二天就送了过来。隆丰广义毫无猜疑地拿起就要喝,亏了藤元拦了下来。后来相原无意中看到惊讶地解释,所谓的“解药”不过是跟觉醒剂相反的一种药物,使用之后觉醒剂的药性被解除,同时有一种虎狼之气深种人的身体。换言之,就是以毒攻毒,换种毒药而已。

天翔更是无话可说了:“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藤元心里觉得很是失望,不敢相信自己接连碰见了如此卑鄙之人,人间真情难道真的奢侈到稀有的地步了吗?“我本以为你是成大事之人,现在看来,竟是我错了。”

天翔听到这句话,心里悔恨不已。跪在地上大呼:“先生高义,怎么忍心生灵涂炭,还求先生帮助在下则个。求求先生了。”

藤元回望,眼神透露出孤绝的神色,更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只见他冷嘲道:“晚了。三好家是你惹不起的。怪就怪你贪功近利目光短浅吧。”

藤元走远了,天翔还在地上跪着,愣愣的,没有表情,或者说是一种深度绝望的表情。

虽然远远避开了交战的地界,透过树丛,远远弥漫过来的烽烟,传来惨烈的嘶喊声。天翔的人现下不过是七百多人,根本不堪一击,相信不足一刻钟,天翔势力会全然崩溃。

藤元默默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来如此。”

隆丰广义心有不忍道:“藤元,这是时代的命运,不是你所能决定的,不要过于伤怀了。”

藤元摇摇头说:“我是慨惜命定的主人还没有到来,所有的武士不过是充当了历史的炮灰。武士不是战争年代该有的人。”

隆丰广义没有听明白藤元的话,不解地看着藤元。但是藤元没有再说话。

自从秋野死后,相原一直沉默寡言,不到万不得已不说话。现在他目光沉静,若有所思。

藤元带着隆丰广义、相原继续走上追寻武士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