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纷乱

“将军阁下,照公子的猜想,北条氏康是想一口吞下我们这些人,如果真让他截断与北方的联系,我们十数万人将死无葬身之地,将军阁下,我们是否应该回援,阻止北条氏康?”

“绝对不可!”森武藏摸着胡子说道。

“可若是……”

“北条氏康那里,有公子在,我们断然不可回援,公子猜想不错,老夫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之前毛利元就会跟我们唱大戏了,他是想拖延时间,如果老夫没有猜错,最迟后日,毛利元就必定会领大军猛攻三川口,若是此刻率军回援,岂非将这三江口白白让给了他毛利元就?再者,若是让毛利元就占领此处,他便可长驱直入,配合山泉云水、今川义元,集三家之力,将老夫、松永久秀、武井夕庵三人分割包围,而后逐个击破,端得是好大的手笔啊!”森武藏冷笑道。

“那是否需要通知其他两位将军?”

“当初公子离开时,命老夫都督三川口军事,松永久秀、武井夕庵皆需听老夫命令,你派人传令下去,让两位将军务必尽忠职守,切不可贸然行事!”

“谨遵将军阁下吩咐!”

就在北条氏康与织田信忠斗智斗勇的时候,藤原和隆丰广义也是遭到了忍者的追杀。自从藤原悟出了自己的势后,他的战斗力至少上升了一个层次,伊贺娜娜被甲贺囚禁,他嘴上毫不在意,心里却是万分着急,于是乎,和隆丰广义两人四处打探消息。两个武士,在忍者的地盘上游荡,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遭到了忍者的追杀,身后的两名忍者,已经是第三批了。

“万流归宗”

藤元一声轻喝,獠牙挥舞间形成道道防御圈,这招万流归宗,不愧是连伊贺宝山都称赞的招式,随着藤原实力的增强,万流归宗也变得愈加强横,如今凭借这招,藤原有信心挡下任何的攻击。

“铛!”

金戈交响,数枚飞镖被击落在地,镖刃上闪过一抹蓝色,很显然是涂了某种剧毒之物。

“哼”

冷哼一声,藤原期身而上,手中獠牙带起道道残影,向其中一名忍者斩去。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跟忍者结束两句,我们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寻找一个人罢了,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的。可是人家并不理会,一见面就下杀手,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后来藤原也就懒得解释了,见到忍者,如果人家没有恶意,那么皆大欢喜;要是不理会的,直接打,这年头,还得靠拳头说话。

“呯”

见藤原转身进攻,那忍者脚尖点地,身子顿时后退,随手扔下一颗黑色药丸,药丸落地,爆发出一阵烟雾,烟雾很快便是消散了,同时那名忍者也是消失了踪影。

“又是遁术”见忍者消失,藤原并没有紧藤田阁老,数次与忍者交手,藤原几乎已经摸清了忍者的招数,他知道这个忍者下一刻一定会从某个地方偷袭自己,放松心神,闭上双眼,自从领悟了势之后,藤原对周围的感官似乎敏锐了不少。

一丝淡淡的杀气从空气中传出,在那里!藤原猛地睁开眼睛,转身一刀斜劈出去。

“锵”

一道人影飞出,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满色不可思议的望着藤原,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在那里?”

“霸刀”

藤原嘴角微微上挑,身轻如燕般的出现在忍者面前,獠牙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斩向那名忍者。

那折射出耀眼寒芒的刀锋,令得忍者汗毛倒立,瞳孔紧缩,手中太刀强行逆转,挡在胸前。

“铛”

一声巨响,太刀四分五裂,那名忍者口吐鲜血,身子如同炮弹般倒飞出去,仔细看,血液中似乎还夹杂着内脏的碎块,很显然,霸刀强劲的力道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短短时间内,一名中忍死在了藤原的手上。

那名正在与隆丰广义交手的上忍见此情景,骇然大惊,刚刚那一招的威力之强,连他都是望尘莫及。这青年究竟是何人,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最近有哪个名家的高徒在外游荡的。其实照理说,那上忍的猜想并没有错,大凡像藤原这么年轻且剑技如此熟练的,一般都出自某个大势力或某位名家之下,毕竟普通人家子弟可没有那么多的钱粮去道场的,更别说精湛的剑术了。

偏偏藤原就是一个例外,他的成就并非依靠天赋,而是以大无畏的坚持,以及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磨炼而成的。可以说,即便是那些天赋异禀的习武天才,在藤原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面对藤原,那名上忍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退意,一刀逼退隆丰广义,转身就跑。

“想走?晚了!”

藤原冷笑一声,揣起两枚石子朝上忍掷去,石子带着劲风直奔面门。

上忍面色一阵发白,他有点后悔自己干嘛没事找事,惹出了这个凶神。太刀挥舞间,磕开了两枚石子,然而这么一来,上忍逃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对于藤原来说已经足够了。

刀锋闪烁间,十几刀劈向上忍,上忍一面震惊于藤原刀法之快,一面又不得不格挡,接连的交击,太刀上已是布满缺口,上忍更是虎口裂开,血流如注。

“灵蛇式”

上忍的速度越来越慢,被藤原瞧出破绽,手中獠牙如灵蛇般探出,直没心脏。一道血剑从上忍背后射出,随后露出半截刀刃。

被一剑穿胸,上忍面部一阵扭曲,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涌出,身子也是渐渐瘫软……

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麻布衣衫,目光凛冽的青年,隆丰广义心中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叹。初见青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七岁大小的孩童,脏兮兮的跟在其父

藤甲先生身后,整日里食不果腹。自己于菩提寺偶遇藤甲先生,被其卓越的大局观所折服,因此将他推荐给了毛利元就,谁知道初战告捷,藤甲先生居然遭到刺杀,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在隆丰广义心中,一直是个难以言喻的痛楚。

若不是自己的举荐,或许藤原父子如今还处在那无数百姓之中,无人能识,虽然每日有些食不果腹,但好歹父子团圆,其乐融融。

更让隆丰广义难以接受的是毛利元就对藤原的态度,当初请藤甲先生出山的时候,曾信誓旦旦的答应人家要给藤原一场造化。结果藤甲先生一死,毛利元就就将这件事情抛掷脑后了,他多次提示,换来的也仅仅只是“融后再议”

若不是他收留了藤原,这孩子估计早就与他父亲作伴去了。时光流逝,谁能够料到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却是到达了这般程度。

隆丰广义遥遥记得,自己第一次听到藤原说要追求至尊至强的时候,那种神情,直到后来请伊贺宝山来为藤原摸骨,伊贺宝山那番话,才令得他相信,藤原并不是在说笑,他的确在追寻他那至尊至强的武道,当时还在疑惑,这至尊至强的梦想是几乎每个武者都有的,为何单单只给了他力量?难道只是因为他敢于将这至尊至强大声说出吗?

隆丰广义不知道,他相信藤原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没有问藤原。

后来,藤原离开了,带着他的梦想,带着他那至尊至强的武道,在江湖中独自流浪……

这次的离开,仿佛成了别离,一连十几年,隆丰广义多方打探都没有藤原的消息,天知道他是有多么的心急啊,他甚至觉得,藤原或许已经和他的武道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愧对藤甲先生,不仅救不了他,连他的儿子都无法照顾好。隆丰广义膝下无子,与藤原相处多年,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这丧子之痛,又岂是那么容易忍受的。

直到疯魔小次郎击败了伊东一刀斋景久的消息在安义国疯狂传开,隆丰广义才算恢复过来,高兴之余不免有些唏嘘,当年还是一个稚嫩得需要他处处维护的少年,如今,却是已经成长至此…

少年,终究是成为了翱翔天际的雄鹰。

至尊至强吗?

不知为何,隆丰广义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神色也是略微有点复杂,当年那个连伊贺宝山都断言只能比普通人好上一些,却终究无法成为武者世界里的强者的孩子,或许有一天,真的能够站在武道的巅峰,俯视着芸芸众生……

“藤甲先生,您当年的心愿,已经达成了,藤原如今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毛利元就所能给予的造化,即便是最耀眼的天才,在他面前都得黯然失色,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至于您的大仇,我相信,不会太远了!”隆丰广义喃喃道。

“大叔?你怎么了?”藤原处理完两具尸体,正好看到隆丰广义脸色变幻莫测,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隆丰广义悻悻道,接着又问道“藤原,你说这天下究竟要乱到什么时候?各势力之间争斗不断,百姓名不聊生,十室九空,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知道,不过这天下要想安稳下来,难啊!”藤原道。

“如今织田家已经统一了北方,剩下拿得出手的势力中,唯有山泉云水、毛利元就、今川义元、北条氏康四人,若是织田信长集北方之力,一统天下,应该不会太难吧?”隆丰广义分析道,按照他的猜想,现在织田家坐拥半壁江山,麾下带甲之士数十万,已成席卷天下之势,三好家、今川家、毛利家、北条家虽为盟友,却是各怀心思,半联手的状态下,如何能够抵挡得了织田家的兵锋?

“织田家一定会赢吗?”藤原叹了一口气,道。

其他的暂且不论,藤原记得当年父亲给自己讲得众多故事中,有一个哑祖留下的故事,那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三国的时代。

三国时期,天下诸侯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在众多诸侯之中,有一个名叫曹操的人,此人先后消灭了吕布、袁绍、袁术、刘综等诸侯,一统北方,说起来,这曹操与织田信长倒是有些相似,但真正比较起来,曹操无疑要强上不少,据哑祖所说,当时大汉共有十三州,其中青州、荆州、徐州、兖州、冀州、幽州、并州、司州皆是曹操的领土。曹操坐拥八州,雄踞数万里,治下百姓数千万,带甲数十万。

此时天下诸侯仅剩江东的孙权、刘备,益州的刘璋,汉中的藤田阁老鲁,凉州的马腾、韩遂等人。曹操统一北方之后,洋洋得意,想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江东,成就千古霸业!

与目前的形势是多么的相似啊,唯一不同的是织田信长的实力并没有曹操那么强横,日本并没有大汉那么广袤,即使织田信长占领了三分之一的天下。

和现在一样,那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曹操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定将成为一统江山的雄主,兵锋所指之处,荆州牧刘综投降,而后曹操数十万大军会猎江东,企图一战而定天下!

结果如何?

江东孙权与刘备结盟,诸葛亮巧借东风,周瑜火烧赤壁,一把大火,烧光了曹操的数十万大军,烧破了曹操的席卷天下之势,曹操损失惨重,狼狈而逃,自此,刘备、孙权、曹操三足鼎立,拉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征战序幕……

织田信长会是第二个曹操吗?

藤原不清楚,现在今川家、三好家、毛利家、北条家四家结盟,织田信长虽然统一了北方,但立足未稳,此刻南下,很显然是势力膨胀过快,有些得意洋洋了。

“额??”

“虽然织田家吞并了尼子国,但北方却因为连年征战,十室九空,人员大量流失,若我是织田信长,此时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偃旗息鼓,休养生息,只需几年时间,北方便可恢复元气,到时以偌大的北方为基业,与诸势力逐鹿天下,方为上策。可是如今织田家不仅不懂得低调,反而贪心不足,在北方人心未稳之际,如此大藤田阁老旗鼓的将手伸向了南方,如此长的战线岂是区区十万大军所能够应付得了的。现在三好家、今川家、毛利家,或对松永久秀,或对武井夕庵,或屯于三川口,唯有织田信忠和北条氏康没有丝毫的动静,若我所猜不错,此刻北条氏康定然想要截断织田家退路,斩断织田信忠那十万大军与北方的联系。要知道前些时候武田家与毛利元就征战颇久,粮草能剩下多少?织田信忠的十万大军主要还是依靠从北方运来的粮食,一旦归路被截,相当于断了织田信忠的粮道。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了粮草,织田信忠的大军能撑多久?况且如今山泉云水在西牵制着武井夕庵,今川义元在东牵制着松永久秀,毛利元就在南牵制着森武藏,若是北条氏康再截断织田信忠的归路,那么联军将成合围之势,紧紧包住织田信忠,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大叔觉得织田信忠可以支撑多久?”

听完藤原的分析,隆丰广义只觉冷汗直冒,自己原来以为织田家兵力强势,势如破竹,没想到看似大好的形势下,居然如此凶险。如藤原所说,现在织田信忠怕是在走钢丝吧,一个不慎,恐怕他包括那十万大军都得被联军吞掉了。这可是十万大军啊,其中更是有松永久秀、武井夕庵、森武藏等大将的存在,自古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这些人都折损在这里,等同断了织田家一只臂膀。再者,此次出征只有织田信忠一支大军,他要是完了,织田信长刚刚吃进去的武田家领土恐怕得如数吐出来了。没得到一点好处,还搭进去十万大军以及数员大将,强如织田信长也得被气得吐血吧。

“那可有什么办法解决?”隆丰广义问道,他的意思是,织田家此次是不是必输无疑。

“难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具体会有什么结果还得看织田信忠和北条氏康,现在的主战场已经由毛利元就和森武藏变成了织田信忠和北条氏康,可以说,织田信忠胜,其他三方必然撤军,若是北条氏康胜利,那么织田信长将失去对武田家领土的掌控,并且威望大减,席卷天下之势也不复存在了,未来十年内,恐怕织田信长都没有能力染指南方了,唉,说到底还是因为胜利来之过易,织田信长有些自大了!”

“你说的没错,刚刚还不觉得,经你这么一分析,织田信长的所作所为的确给人一种骄傲自满的感觉”隆丰广义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