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自从这次的相遇之后,雨帆发现,在这个郊区,经常会看到韩毅的身影,韩毅见到她,总会对她笑一笑,雨帆不好再直接地表现出自己的排斥情绪,就只好顺其自然。偶尔,韩毅会坐在雨帆的对面,和雨帆畅谈。很久以来,雨帆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的感觉,真好。渐渐地,和韩毅熟悉了,她发现,虽然韩毅的外部形象总会不禁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典型的只会用钱打发一切的公子哥高傲形象,而他的举止却并非如此,雨帆看出了他可爱并善良的一面,她甚至觉得纨绔子弟用在他身上是很不合适的。就这样,雨帆刚刚踏出中学的校园,便接触了第一位社会中的人。

苦心人,天不负。雨帆终于如梦以偿地考进了心目中的象牙塔,韩毅听到这个好消息,还很替她高兴地摆了一桌庆功宴。久而久之,雨帆便当她是个自己很要好的朋友。

雨帆选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上了大学,因为,她觉得,自己的过去太过难堪了,一切都如同雨季潮湿的空气,雨天来临会带给人惊喜,雨天过后,带给人的确是一种压抑,开学前的这段日子,和韩毅在一起的时光,让她觉得无比开心,离别前,她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因为,韩毅身边总会集一群好兄弟好朋友,自己也不过是其中最为平凡的一个,他那样好地位的人,以后会不会再遇上他还不一定呢,于是,雨帆觉得一身轻松地就踏进了大学的校门。大学很大,让她找不到哪一条是通往车站的路口。

也只有迈进了大学的校园,雨帆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想念过去的时光,大学里充斥着冷漠与陌生。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忘不掉过去了,那些事情,雨帆总会觉得还没有完。看到眼前走过一个人,雨帆总会对应想到以前一个人的模样。心中一份悸动,细看却不是,那只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呵,怎么会想到他们呢?他们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雨帆安慰着自己,可仍然止不住地出现幻觉,她这才发现,自己以前苦苦想要有的独立,自己根本就难以接受,她一个人痛苦地走在湖边,感受着过去的感受,即便抓住了一点和以往一样的契合点,她也不肯轻易放过,原来,自己本就是一个念旧的人,本以为自己可以绝情到完全丢下过去,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丢不掉,过去的那些细节在脑海里扎了根,回忆不停的扩散着,到现实生活的边边角角,顽固到任自己怎样也拔除不了。雨帆时常会在静坐思考着试题时发起呆来,雨帆住的宿舍是四人间,室友们发现这个爱发呆的人,就差嘲弄地喊一声“呆子”了,有时候,雨帆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苦痛,便会找个无人的地轻轻地哭泣着。那天,雨帆一个下午都在唱着《第三十八年夏至》,她将播放的音量调到最大,然后自己一遍一遍地和着,一遍一遍,却总也和不上那个拍子!是不是,这首歌,这首可以是写雨帆和岱琳的歌,永远都只能由岱琳来和,而自己,再怎么样努力也和不上?雨帆唱得很累,但仍然停不下来。“他还演着那场郎骑竹马来的戏,他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静静合衣睡去,不理朝夕”

室友觉得奇怪,这样一首雨帆怎么也唱不标准的歌,又何必一遍遍重复地去学呢?她们不知道,雨帆唱它,不是为了学会,仅仅为了找到一点岱琳唱它时的感觉罢了!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她们都知道,这个人,性情古怪,其实雨帆并非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只是到了这里,不知不觉地就似换了一个人雨帆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更为冷漠了,因为自己一直都找不到生活的目标,她不停地找寻着过去地影子,而岱琳却充满了她的脑海,这个时候,她才深切地懂了那句话:最深沉的爱莫过于,你走之后,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模样。就这样,一直唱到觉得头晕目眩,脑部有些缺氧了,自己再也唱不出来,便沉沉地倒了下去,室友见状不好,便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往了医院。由于要上课,室友们就不能在医院里照顾她了。对于这些室友们,她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那天雨帆会那样纵情歌唱,永远都不会懂,唱一下午《第三十八年夏至》的蠢事雨帆也再不会去干了。雨帆醒来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一个白净的面庞,他在雨帆身边无微不至地忙碌着,雨帆的心中涌起了一丝感动。闭上眼止住了几乎要流落的泪水。

“韩毅,你怎么来了?”雨帆睁开眼,问道。

“醒了?我听你同学说你出事了,就来照顾照顾你”韩毅看着昏迷了许久的雨帆终于醒了过来,感觉有着兴奋。但看到雨帆憔悴的脸,又不觉心疼起来。

原来,雨帆在回首过去的时候,有时为了给自己减轻一些痛苦,便将所有曾带给她欢乐和痛苦的人的电话都记在了一张纸上,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这天,室友无意间发现了这张纸条,她们觉得应该通知一个人来照顾她,竟一下子挑中了韩毅的名字,韩毅听说雨帆进了医院,便赶忙从外地来到了这个医院。

大学的时间很充裕,在韩毅来到自己身边以前,雨帆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虚度光阴,怎么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这时,她觉得自己可以不去想了,和韩毅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很开心。生活就是这样,开心就好,她会趁着空余的时间和韩毅到韩氏公司去看看,黄博虽然一直排挤着韩毅,但这一方仍然有着一些不倒的势力。雨帆渐渐懂了公司的内部情况,也开始想帮韩毅一把,给韩毅出谋划策,韩毅虽然地位处在风雨飘摇的关口,仍是乐观地面对着。雨帆也为他所感染了,渐渐地和韩毅走得很近,偶尔也会因韩毅耍着纨绔子弟的脾气而和他闹矛盾,趋势却是越来越近。没过多久,雨帆就觉得自己离不开韩毅了,虽然自己一直都不敢去承认自己是爱韩毅的。韩毅也从未说出那个爱字。

终于,有一天,韩毅被公司里的巨头黄博开除了董事会在王新的扶持下,黄博很快就会当韩氏集团的总裁了。韩毅在光鲜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备受煎熬的内心,他看着自己父亲的基业一点点被外人夺去,心中烧起了熊熊的怒火。于是,他开始不停的酗酒,身体不停地被麻醉,每天都是一副形容憔悴地样子,雨帆有些心疼了,便一句一句地用心劝慰着,每天都会陪着韩毅一直到韩毅稍微好起来。

放暑假了,可韩毅仍然是一副怨世嫉俗的模样,这使雨帆很不放心,雨帆索性将实情告知父母,告诉父母亲说自己不回去了。她留下来照顾韩毅。这样,韩毅一点点重拾了生活的信心。韩毅开始细心地思考起来自己的过失,被公司排挤出来后,韩毅不屑于当一个很小的职员,便和雨帆共同住了一个很大的宾馆。韩毅一直筹划着怎样能够重回公司的计划。

九:故地重游

“雨帆,你还没有睡吗?”韩毅翻了一个身,发现雨帆盯着天花板思考些什么。疲倦的问道。

“恩,困了,睡吧”雨帆闭上了双眼,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夜色黑的深沉,可以望得见星光,街市上却仍然是一片霓虹幻彩,车水马龙,外面的鸣笛声隐约可闻,城市里的人,大多是要为生活不停地奔波。雨帆想起了自己虽然帮助了韩毅恢复了斗志,他开始不那样终日酗酒了,但是生活的步伐紧紧向前,雨帆为未来规划着,心中涌现了种种担忧。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屋来,雨帆觉得暖暖的。“韩毅,我们去个小城市度度假吧,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了,我有点疲惫了”雨帆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韩毅已经醒过来了,提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这样一个不顺心的地方,早该离开了。”韩毅因为自己苦心经营的公司最后被小人据为己有,虽然身边有雨帆陪着,过去的那道阴影却是挥之不去的伤,每每想起,心中便会涌上无名的怒火,这怒火渐渐地化作了他生活的动力,燃烧起了他夺回还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斗志。

带着对度假的兴奋心情,他们订了去丽江的车票,一路奔波,雨帆却感受到了韩毅对自己深深的爱。韩毅为了雨帆做着一切能讨她开心的事,雨帆觉得自己很幸福。同时,为自己过去对韩毅的误会也有点歉疚。下车时,韩毅握紧了雨帆的手,开始在附近找着旅馆。丽江民风淳朴,气候宜人。商品更是琳琅满目。走过大街小巷,雨帆发现,这里的精品店里顾客来来往往,附近却只有一两家精品店,雨帆眼前一亮,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我们来开一家精品店怎么样?”雨帆在一家精品店前停下了脚步,眼里满是憧憬地说。韩毅欣然同意了,他一向很尊重雨帆的意见。雨帆很喜欢精品店,那里的一切都很吸引着她的眼球,开一家精品店更是她一直的梦。

于是,凭着积攒的五万本金,他们找了一个不大的店面,共同开了一个精品店。为了让雨帆高兴,精店的名字就取名叫做了“雨帆精品店”,主要经营着各种精美的礼品。地区也不算是繁华,日子就是这样开始了。雨帆每天都要忙着从外地进口一些礼品,化妆品,服装,首饰,各类的时尚用品。开张时,雨帆心中满满的都是期待,她觉得自己抓住了一个很好的商机,一定会很快的赚回本钱。然而,事实上,做生意却并是那么简单的事。精品店的生意不是很好,付出与回报偶尔会不成正比。原来,其他的几家精品店卖的大多是韩版的商品,而且在当地的口碑也很好,就更显的雨帆门前的生意萧条了。雨帆有点灰心了,思索着自己难以成功的原因。而韩毅每每见到雨帆唉声叹气,便会走过来安慰一番。他的安慰是雨帆最好的药剂,雨帆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事业不成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但是,韩毅能陪在自己的身边,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故地重游,雨帆再也没有太多的感慨,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是崭新的一片,那些过往,和现在的欢乐比,雨帆觉得有点看轻过去的自己了,她觉得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变得强大,而过去的一切,都是幼稚的影子,与其嘲笑过去,不如忘掉过去。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一阵抽搐,她没想什么,继续开始规划着接下来的生活。

除去开店花去的本钱,雨帆这里所剩的资金已经不多了,他们不得不开始了节俭的生活,渐渐地,去服装店,咖啡馆,高档餐厅的次数少了,幸运的是,他们之间的浪漫却似乎丝毫不减,反而更显的亲密无间。

周末,他们一起去丽江古城,走进一家普通的面馆,各自点了一份牛肉面。面馆的主人操着一腔的四川话,长得壮壮的,黑黑的皮肤里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气力。他挽起衣袖,紧紧皱着眉头,忙碌着,人手明显地不够,店里却有很多的人,应该是应了天时地利的缘故,这家店开在离古城很近的地方,又是个度假的好时节店前门庭若市。诚然,这个人脾气不好,由于繁忙,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过来招待韩毅和雨帆。韩毅催了一句,才发现老板是忘了他们的存在,韩毅情绪冲动地骂了他一句,良久,他才不耐烦地端来了两碗面,泼泼洒洒地很不把他们当回事儿。韩毅差点拍案而起,和这个目中无人的老板打一架,但是,一想到雨帆还饿着肚子,便忍住了愤怒,低着头吃着这在以前从来都不会去吃的东西,皱着眉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雨帆抬眼看出了韩毅的情绪。一阵落寞感向她涌来,她渐渐停下了碗筷,泪水不听使唤地从她可爱的面颊上流下来,滴在碗里荡开了层层油花。

“雨帆,我们走吧”韩毅走到雨帆背后,轻轻地抱着雨帆,怜爱地说道。他们一起走出了面馆,出门的时候,老板觉得他们那样的催,结果却对他的手艺不屑一顾,心中的不快升了温,一边忙活着一边还骂了一句“神经病!”韩毅顿时觉得被羞辱了,双手松开雨帆,挥舞着拳头要找他算账,这位老板没提防地挨了一拳,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丢下手上的工具,当韩毅的脸上就给了一拳,韩毅毕竟是富家子弟,这样的架势确实招架不住,他心里有点后悔了,心中一闪而过胆怯的心理。但是男人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退缩。于是,他向前进了一步,做出了一副无畏的架势。面馆老板见他如此嚣张,愤怒的气焰燃烧地更旺了,一边般开桌椅,一边还骂骂咧咧地说着一些很不堪入耳的话“小子,你找死吧!敢来坏我生意”店里被两人搅得乱七八糟,顿时,一店的顾客纷纷都离开了。他停不下手来,冲着要给韩毅一顿教训。

“你个死鬼,又在这里闹事,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你把那个顾客身体打骨折了,害得我们赔去了三年的积蓄,你还要闹哪样?”听见外面桌椅碰撞的杂乱声,正在里屋忙着的他的妻子忙赶出来,却发现自己的丈夫又在乱发脾气,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人,但至少,比这个老板通一通人情,也熟悉这个丈夫的暴性脾气。他的妻子长得也很胖,浓眉大眼,一头夸张的卷发。似乎专是为了制服面前这个男人而生的。她冲过来拦住了面馆老板要给韩毅的第二拳。“因为你,我们赔得还不够吗?再陪一次,我看我们就要倾家荡产了,你个没用的,就知道发火”妻子冷冷地说道,抱怨着丈夫的无能,面馆老板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样子。“有本事多赚点钱呐,再不改这个脾气,再闹,再闹我就跟你离婚”妻子只好这样愤怒地说道。丈夫听到这样一番话,虽然仍是很气愤,但只好收敛了一下。就这样,他被老婆大人拉回里屋了,一边走,一边还恨恨地说“小子,你等着,下回再遇上你就找你算账”老板娘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推推搡搡地将他推进了门。

韩毅虽然脸上挨了一拳,但毕竟不是很严重,所以只是在附近的诊所做了些简单的处理。秋天的夜晚,虽然是在城市里,却难免会有荒凉的感觉。光是这凄清的树干,还有寒风扫落叶的声音,就足以带给人无限的悲怆。有一程,两人都是静静地走着,不说一句话,心中却装着满满的对对方的关切。走着走着,雨帆压抑不住地哭了起来,韩毅搂住雨帆,一句一句地安慰着。街道旁,两人相依相偎。

“还疼吗?”雨帆看着韩毅额头上的伤口,心疼地问道。

“不疼了,医生开过麻醉药的”韩毅口是心非地答道,其实伤口那里,一阵阵剧烈地疼痛,他却不想让雨帆为自己担心,做出了一副轻松的样子。

“对不起,要不是我相信了黄博的话,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处境”秋风灌进了雨帆单薄的衣衫,她打了个冷噤,想起了昔日的繁华和今日的荒凉,她又一次悔悟。小声地对韩毅说道。

“不怪你,要怪就怪黄博那个小人,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们的事业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生活”韩毅安慰着雨帆,虽然自己心中也有诸多的不快,他看到雨帆受到的苦痛,心底决定要为了她再干出一番事业。并开始计划着怎么回到过去那个灯红酒绿的生活。

“恩,相信生活,有你在我身边,那就够了”雨帆满眼泪水,幸福地说道。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害怕。”韩毅看着雨帆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这个秋季,丽江的气候总是不冷不热。阳光柔柔的,秋风肆虐着每一寸行人的衣襟。似乎是在赶着迈向冬天的步伐。闲时,雨帆会在精品店里用自己灵巧的手自制一些精美的礼品,而韩毅在附近的酒店找到了一个前台的工作。因为以前过的是总裁的生活,而今朝却是受着他人的制裁,这反差时而会让他觉得愤愤不平,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一下子也难以适应现在的生活。开始时,由于对酒店的工作不是很熟悉,时常会因为做事不那么利索而受到上级的批评。他都耐下性子接受者,之后,因为有顾客投诉他办事不周,又受到了他人的冷嘲热讽。很多次,他都接近了爆发的边缘,但想起了在这个地方,也只有这个酒店的工作离雨帆最近,下班后,他可以随时去和雨帆会合,过着依旧快乐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也只有雨帆的出现会带给他一些安慰与色彩。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不可救药地爱上了雨帆,他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承受任何以前难以承受的生活之重。

“雨帆精品店”的生意仍旧不见好转,但韩毅却经常会看到雨帆忙碌的身影,有次,韩毅回到精品店,发现雨帆累得趴在桌上小憩,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为了让雨帆过上更好的生活,恢复自己的公司的想法更加强烈了。他起身从屋里拿出了一件外套,轻轻地披在雨帆的身上,雨帆朦胧地醒过来,面容有些憔悴。韩毅看了,一阵心疼,说道“怎么不到里屋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