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晓停下手边工作看他,“我一直想改变你的未来,因为总觉得这是一段沉重的未来,可我每插手一件事,好与坏的发展总极端的将歷史导向正轨,现在我知道了另一个变数的存在,我得为了你去见他。”

“为了我?”姜尚本不想让他走,却被这句话所说服。

“是为了你。”纪云晓关机闔上电脑。

和今早同样的情况,另一只奇特的生物正在眼前成形,牠的样子像只巨大的狐狸,额上有角,背上更长着一双龙翼可以飞翔,神话中称牠为:乘黄,传说若有人够福气骑了牠,寿命可达二千岁。

“我走了。”揹起背包后再抬起电脑桌,纪云晓坐上乘黄的背,姜尚愣愣跟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

“可别让妲己把你吃了喔!”纪云晓取笑道。

姜尚如他所愿回以邪笑,“放心,我一定会到西岐去。”

“我们西岐见。”话完,乘黄拍起翅膀一瞬间如流水般往前消逝,夜晚的风微凉,腾风远去的他与牠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

就在那一夜对话后,妲己几日来静得有些过份。

“御妻想些什么?”紂王连干了几杯酒,身旁的她却不曾动过。

妲己摇首娇笑,却在一转眼时看见了某些宫女眼中的不满,自她顺利处理掉姜梓童坐上正宫之位后,她们眼里就带着恨意。

刚好自己心情亦是欠佳,妲己倏然站起身,悠悠一笑望着紂王,“让妾为您舞上一曲吧?”

“好,御妻甚久没舞过了,朕还真是期待。”

唤起乐师弹奏,一旁宫女退身让开,伴着音符滑顺如柳随风飘扬的舞姿,那张俏脸一笑一顾间的媚惑,嬝娜腰肢摆盪,轻啟朱唇歌韵轻柔。

妲己曼舞之中特意移动至一人身前,猛然停步时,紂王一愣起身。

“御妻你怎了?”

发问声里,紂王离席到达妲己身后,妲己微咬唇瓣红起眼眶,窝入紂王怀中,“陛下,妾的舞艺退步了。”

“胡说,御妻之歌舞天下无双,且朕依旧欣赏爱惜,谁说退步?”

“可是您看,妾在歌舞之中竟有人以泪相对!”

妲己手向前指,那位宫女确是泪双垂眼里满恨,紂王被宫女的表情弄得一愣,再环视摘星楼上,竟发现有七十多人都是这样。

“她们是?”紂王对着侍官发问。

“啟稟陛下,她们都是曾服侍过姜皇后的人。”侍官跪于地一脸惶恐。

“姜皇后?”紂王提起她就怒,“通通拉下去,将这些人用金瓜打死。”

命令一下,那七十多人反笑了出声,“昏君,娘娘当日劝你,你却依旧玩乐度日,我们今日先死,你不久后也会步上我们后尘。”

“你们反了,通通拿下去!”

“陛下若不以严刑对待,她们是不会怕的。”

妲己双手拢于身后娇笑,不止挡住左右武士的行动,更让紂王心动。

“哦,御妻有何方法?”

“暂时先把她们打入冷宫,等在摘星楼下挖出一个大坑,方圆二十四丈,深五丈。命全城百姓每户缴四条毒蛇放在坑中,然后再将这些宫人扔进坑里喂蛇。”

巧笑倩兮迴身看了那七十多人一眼,妲己的邪媚让人一凛,紂王早被刚才的笑容迷惑,下令照妲己所言去做,不过朝歌城中哪来这么多蛇,不少人只好到外地去买。

才过了几日,百姓全提着筐篮络绎不绝的往九间金殿去。

上大夫胶鬲与姜尚、比干、黄飞虎等大臣,望着入内的人群纳闷。

“这到底是在做啥?”胶鬲拉过武士一问,方知是紂王要人民交蛇。

“交蛇做什么?”黄飞虎不懂。

“进补也该在冬日,现在要蛇能做什么?”比干亦想不到答案。

唯有姜尚大概知道,毕竟那一日替仙人找寻老子下落时,四方型盒子里,有几幕是写着未来会发生的事,记得上头标得字是:蠆盆。

“姜先生像是知道原因?”比干望着不语的他。

“是为了刑罚吧?”姜尚面对三人解释,“挖出一坑里头置满大蛇,将罪人往里头一推,活生生的人便要被蛇给吞噬。”

“什么?”胶鬲蹦起身,一名侍官恰好冲了出来。

黄飞虎大手一抓,那侍官停在四人眼前。

“武成王大人,天子要把七十二名宫人推入大坑喂蛇,请您救救她们。”

“真要她们去喂蛇?”胶鬲还以为不过是姜尚猜测,竟然成真?

心一急,胶鬲推开迟来的几名百姓冲向摘星楼。

“胶鬲!”姜尚伸手一抓却没抓到,一旁黄飞虎与比干想跟着上前,却被他给扯住。

“姜先生?”二人瞪着他。

姜尚看了眼还在移动的人群方低嘆,“来不及了,陛下会这么做,除了喜欢血腥也一定有绝好的理由,你们此去没有好处,连胶鬲亦会有不测。”

明白他说得对,比干与黄飞虎停止行动,眼望着人群远去的那一方,心里隐有不安。

摘星楼前的大坑万蛇攒动,邪恶的鳞光衬着碧绿之眼,蛇信吞吐。

“把她们衣裳剥了,推到坑里。”

紂王令一下,底下武士正忙着将七十二名宫人的衣服剥去,胶鬲眼见如此,推开了阻挠的武士上了摘星楼,“陛下,请您广施仁政别用此种毒计。”

“你别来碍事,别说算是毒计,顶多是严刑罢了。”

“严刑?陛下,以蛇噬人如此狠毒之计,您怎能看成严刑罢了?”

“我意已决,胶鬲你下去吧!”紂王不耐的挥手,胶鬲却站到他眼前,“您若杀他们就是无道昏君。”

“竟敢怒骂朕?”紂王将他一推,“将他绑了一同扔进坑去。”

武士奉令奔上前,胶鬲一声狂吼转身向着楼外跃去,紂王一惊跑向前,正好看见他坠楼落地溅出无数血花,“虽死难逃,将他尸首扔进坑中喂蛇。”

接到命令,底下武士抬起胶鬲尸首扔入坑中,一旁宫人衣裳也已剥尽,同时全往下一推,人方入蠆盆之中就被蛇给咬上,鲜血微冒,七十多名宫人哭喊不停,渐渐声音小了,连肤色也变了。

张眼怒瞪上天,她们死不瞑目,一旁观视的太监、宫女全吓的肝胆欲裂,只有紂王与妲己兴高采烈。

当宫人已全数遭蛇咬死,再无哀求哭喊声后,紂王进了摘星楼。

“这蠆盆的点子好吗?”

“御妻所奏哪有不好之处?”

“如此,陛下还想不想多添乐子?”

“乐子?”

“是啊!陛下可传旨在蛇坑左旁挖一池,右边挖一沼。池中以酒糟堆成山,右边灌满酒。酒糟山上插上树枝将肉切成薄片掛在上头,称为肉林,右边就叫酒池,这酒池肉林不是天子至尊不得享用。”

“御妻真是玲瓏心意。”紂王传旨依法开工,不上几天时间,酒池肉林便已完成,完工当日,紂王开宴庆祝。

单纯喝酒享乐,对紂王已经没多大乐趣,看出了他的无味,妲己又道:“可命宫人、太监摔跤,胜者赏吃酒肉,败者用金瓜打死埋入酒糟内。”

又一个好点子,紂王马上听从,谁知为了拥有与姜尚一战的实力,妲己要借吃食人肉来养妖气,所以紂王的言听计从更让她实力一天天的增强。

当官的日子还挺有趣的,姜尚七十年龄的外表,处于一群大臣之中,不自觉十分受人敬重,尤其是比干与黄飞虎二人,更常与他谈论国家大事。

虽在崑崙山上四十年,姜尚却对人间生活一点也不陌生,再加上曾是羌族族长的经歷,和比干与黄飞虎论起朝政,一点也不逊色。

某一天午后,姜尚又受邀与二人会谈,行至半路某个人影出现眼前。

“姜尚,你恶运当头了。”彩带环身云袖飞动之中,妲己邪笑飘扬落地。

“凭你?”姜尚冷哼,崑崙学道四十年,区区妖精还不放在他眼里。

“当然不是凭我。”妲己娇柔一笑,“凭得是热爱我的紂王。”

“是吗?”恍若视而不见,姜尚一转身逕自远去。

眼瞟向他,妲己似笑非笑的往前直行,二人相反的路径,一人往文书房一人往摘星楼。

此刻紂王正在摘星楼上询问妲己行踪。

“陛下。”妲己笑瞇瞇拿着图样上楼。

“御妻上哪去了?”

“您看。”妲己将图抖开,上头是一栋高臺,高臺上建出琼楼玉宇,以玛瑙为栏杆,更以明珠装饰栋樑,夜里光华自然涌现,此臺称为:鹿臺。

“陛下身为天子富有四海,不造此楼不足壮观。此楼造好更有仙人仙女下凡,陛下与之交往延年益寿还能永享富贵。”

“真这么好?那谁人能造此楼?”

“此臺必须由通晓阴阳深识五行生剋的官员督造,下大夫姜尚正是一个人选。”

一提起姜尚就想到他炼妖的本事,紂王马上传旨,当侍官捧着圣旨来到文书房时,黄飞虎、比干与姜尚三人正谈的高兴。

一见紂王之令,姜尚屈指一算摇头苦笑,接下令后他提笔疾书。

“你不先看圣旨吗?”比干好奇一问。

“若有要事,你不妨先去再回。”黄飞虎也关切的催促。

奋笔书罢,姜尚将帖子一摺递向比干,“今日一去非吉是凶,恐无日再回来见二位,这一柬帖待丞相遭逢大难时,也许可脱危难。”

“先生不是諫官,哪会有事?”黄飞虎安抚着。

比干更不安的道:“先生若真有危难,待我面君可保平安。”

“天数既定,不劳二位。”姜尚起身拜别,出了文书房向摘星楼走去。

一入楼内,姜尚参见了天子后,紂王连忙说道:“卿替朕起鹿臺,完工之时加官晋爵,此是图样。”

姜尚接过图样一看,“非三十五年不能完工。”

“一派胡说,哪有三十五年完工的?”妲己刻意挑剔。

“此臺劳民伤财切不可为。”

“匹夫竟顶撞天子?与朕拿下千刀万剐。”

一听紂王之令,姜尚往外一冲,满楼武士措手不及。

紂王又好气又好笑,“这老匹夫听见拿字便冲,却有谁能逃过?”

众奉驾官紧紧追赶姜尚,一行人直到了九龙桥前,姜尚笑看速度太慢的他们,却在奉驾官向他伸手之际,一跃下了九龙桥,没入水中的他,连水花都没溅起,原来是施展水遁走了。

众人还以为他畏罪跳水自杀,只好回摘星楼稟告。远处上大夫杨任入了午门,见到几名官员围着河水嘆息。杨任一问才知,姜尚为了劝諫停造鹿臺一事跳水自杀,一听之下,杨任赶进宫中,对着紂王苦劝。

只是,他的劝諫完全无效,反落得被人剜去双眼,活活疼死,一道怨气直上九霄,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见了,就命黄巾力士下山将杨任救回紫阳洞。

以二粒仙丹安放在杨任眼中,道德真君往他脸上吹一口气,他便悠悠醒转,在他眼中生出了二手,二手手心各有一眼,可看天庭、地穴与人间,此后,杨任拜了道德真君为师,学习法术。

崇侯虎受命造鹿臺,从各地大抽民伕,三名男子的家庭一抽就是二人,连仅有一男的家庭也需上任,有钱之人方可向他买清閒,无钱之人累死后干脆填尸鹿臺之下,一时间怨声载道,朝歌居民纷纷向外逃窜。

姜尚出了宫变回少年模样,大大方方离开朝歌,回家见了马氏,光说自己得罪紂王,她便死缠着要姜尚休她,姜尚求之不得签了休书,马氏开开心心回家改嫁,悠哉的他拜别宋异人一家后,方向西岐行去。

一路上旦见百姓扶老携幼逃亡,可惜一到临潼关,守将张凤不放百姓出关,姜尚前去求见也被轰了出府,只好等到夜晚,他吩咐百姓闭眼静心,方才施术将众人以风颳出五关之外,不到半个时辰,一群人便在金鸡岭上下降。

百姓谢过姜尚后,才过了一天左右便到了西岐。

西岐现时之主是伯邑考,他命各官照顾难民,更发出库银造屋让难民居住,孤寡老人由官家造册一一发给口粮。

姜尚与难民相处的短短时间里,感受到一种熟悉感,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为了逃避兵祸,羌族一迁再迁才有了几年和平,那时的作战与逃亡,一直深刻在姜尚心中,现在同样的事正重覆发生,而他也真正有心想要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