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冷笑,哪吒混天綾一网一围,画戟竟蒸发如水。

“快走。”敖丙趁着哪吒挡下画戟剎那,爬上避水兽的背,等敖丙稳住身,避水兽四足一蹬,一人一兽便往河面窜去。

“你逃不了。”哪吒手往前指,混天綾沿着身子一转射向敖丙。

逼水兽入水同时,敖丙更被混天綾罩头拖回岸上,渐绷紧的混天綾排去了他脸部每分水份,瞬间干枯的脑部有如一具曝晒许久的死尸,气息方断就恢復了原形。

哪吒扯回混天綾缠身,再一招手干坤圈旋转飞回。

“不自量力。”忿忿踹了龙身一脚,哪吒才跑向趴于一旁的姜尚,“喂!你没事吧?”

微张开眼,姜尚发呆了一下坐起身,“我没事。”

“怎可能没事?你背上的伤?”哪吒转过他的身体,人已经呆了。

眼前别说伤口,连原本裂开的衣服都完好如初。

猜得出是谁做的好事,姜尚搓揉着哪吒的发,“真的没事。”

总算放了心,哪吒松口气却又转身。

“你要做什么?”

“他伤了你,我要他付出代价。”哪吒来到龙身前,脚一踢将牠翻了身看准背部将手插入,翻腾一会儿,再伸出手时,上头紧握着一长条物体。

“听说龙筋挺补的,不过你既没伤干脆做个腰带吧?”

哪吒将龙筋用混天綾一裹一甩,做成了干燥的束带,姜尚对他的急性子,只剩撑额大嘆无力可做,“你。你这样龙王肯定不会放过你。”

“没关係,我才不怕个区区龙王,再说我现在有你啊!”

哪吒抱住姜尚天真的笑着,而姜尚也只能回拥着他继续嘆气,可想而知的是,未来肯定还有不少风波。

雪白大地飞舞着血红枫叶,强烈红白对比的此处是荒漠大地,白色大地上只有一处纯黑的地方,那就是。千古绝塚。

千百年来毫无人烟的此处,永远寂静的恍若无声,黑色石块堆迭起能容纳百人的空间却仅有一扇小窗,就像是牢房的建筑物就是蚩尤的最后归处。

无声的此处,一双远在光明之外的眼骤然睁开,在荒漠大地外有一人正缓缓行来。

老子驾着青牛来此寻找天劫的真正答案,而当他来到荒漠大地外,青牛挣扎着拒绝踏入白雪荒漠,“哞。”

老子不太情愿下了青牛,“看来该我努力了。”

三人里总是最閒的自己,老二那傢伙该还忙着封神计划,而老三呢?

大概正努力把握着金鰲岛的实权,经过闻仲的破坏,老三的自尊就时常受到赵公明的挑衅,呵,看来他的苦日子还没过完。

而自己呢?悠游閒晃了大半辈子,终也到了该努力的时刻,老子边唱起歌边踏入雪白大地。

“混沌初分盘古先,太极两仪四象悬。子天丑地人寅出,避除患兽有巢贤。燧人取火免鲜食,伏羲画卦阴阳前。神农治世尝百草,轩辕。”

老子的歌声在轩辕二字停顿,轩辕乃黄帝之姓,这时提他倒显怪异,毕竟千古绝塚中可是囚禁着黄帝的敌人、蚩尤。

与黄帝一战的他,涿鹿之战也正是上一个天劫的名称,那时花费多少人的心血才止住血腥杀戮的延续,可是当天又降雷昭示天劫再现,老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蚩尤。

既是敌手,为什么要造一个千古绝塚囚禁他?黄帝不照传言杀了他,是否代表蚩尤的存在有其他用意?

就当年仙、人、魔大战来说,他们三教教主对那时的事仍是一知半解,于是唯一存留下来的蚩尤,反成了解开谜题的唯一答案,究竟,蚩尤为什么会被黄帝强留人间?

老子踩在血红枫叶铺出的路上,像走在一条绝对的通道,顺着红枫铺出的路,老子在经过无数时间后,终于看见了绝对黑漆的存在,也正是千古绝塚。

老子脚步方停,一道声音就在脑中出现,已经许久没有访客,你是谁?

“鸿钧首徒、李耳。”

李耳?声音顿了顿,你自称老子,我会比较清楚。

“你是?”老子迟疑了,蚩尤会这么温和吗?

不用怀疑,我的确就是蚩尤,你来这做什么?

不会纯粹来找他聊聊天吧?绝塚内的他难得笑了开来,好久不曾这么轻松,果然如同轩辕的预言,在自以为是的人类里仍有一个人会到达他的面前,来聆听涿鹿之战的真象。

“我想问天劫是什么?”

天劫?它是所有怨气的集合,更是万物发洩的结果。

“怨气的结合?”

还不明白?那道声音里夹杂着更多笑意,你以为动、植物生来,就是为了让人类食用?

“啊!”老子懂了,就算植物在人眼中是无思无绪的存在,可是它们仍是生物,因此怨气自会集结,“可是天劫如何形成?”

因为人的无知,当杀戮增多时怨气自会增强,偏偏愚蠢的人们又喜欢攻掠他人的收获,于是。

“于是人类造出了天劫,却在天劫现世时仍一无所知。”老子语带萧瑟,天劫的答案和他想像的不同,难道人类才是最终祸首?

你懂了。那道声音不吝惜给予肯定。

老子却问不出另外的问题,这打击一时间让他不知所措,曾以为魔物才是所谓的天劫,但魔物不过是人类怨气的聚合,而它们的出现,竟然是为了报復人类!

你得到你要的答案了,离开吧!蚩尤突然下了逐客令。

老子抬首还未答话,红枫白雪之间却扬起一道风,遮掩老子视线的同时,风一停他人已在荒漠大地之外,一旁的青牛不安的摆尾问候,而他却瞪着一望无垠的白色大地。

“你回答的真好。”纪云晓靠着乘黄瞪向他,绝塚之内的阴暗让人目无可视,唯一一道光明正照在纪云晓身上。

“会吗?”

“蚩尤,你该放我走了。”纪云晓怒看着夺去自由的黑暗。

“你还没放弃改变既定事实的想法,我就不会放你走。”

“我一天不放弃,你就要一直将我锁在这儿?”

“不,其实你走得掉不是?你留在这也是想问我一些事吧?”

纪云晓没有讶异,“对,你知道什么?”

身为封神世界里绝无仅有的变数,纪云晓真想知道蚩尤的底细。

“你是创造世界的人,而我是由世界造出的魔物;你可以借由法宝知悉每件发生的事,而我就算不想也会得知将发生的事,你我是唯一变数。”

“然后呢?”

“你做了想让事情有更好发展的改变,却将有另外的变化在你我不知道的地方衍化。”

“所以?”

“我不能让你插手太多,一切事情早已既定是没人能改的。”

“真想改变,就一定有可以着手的地方!”这是纪云晓回来的原因,再说程式是他写的,他既能创造一切当然也能改变一切。

“你深信这句话?”

“我是相信没错。”纪云晓移动游标,分心观察着陈塘关。

蚩尤想起很久前也曾听过这句话,好似轩辕说的吧?

可是眼前的他却太天真,表面上改变的事在另一方面仍会崩毁,就算他救回再多人完成再多事,到了最后的最后,天劫仍会吞噬一切。

“你要赌吗?”蚩尤提出了唯一一次的赌局。

“赌什么?”

“赌你能不能改变一切?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你要怎么断定我胜或败?”

“哪吒、伯邑考、文王,我们赌到文王见姜尚为止,看你能改变多少,完成一半我就算你赢。”

移动滑鼠的手一顿,纪云晓望入依旧漆黑的前方。

这个赌局并不容易,哪吒注定得死一次也将一辈子恨着父亲;伯邑考更注定遭妲己陷害身死朝歌,更被做成肉饼使文王吃下;文王因食了儿子之肉吐出三吐后,打击过大无法进食衰老而死。

“一半是不可能的。”纪云晓有自知之明,伯邑考的部份有妲己把关,再努力也不可能让他不死,更别提文王了。

“多一个人你就有赢的把握,赌姜尚的心能不能回到当初?”

“姜尚?”纪云晓沉吟,多了这一项机率就有一半以上,“我跟你赌。”

“若输了,你就不能再插手。”蚩尤由黑暗送出一张羊皮卷,纪云晓敲了下键盘,羊皮卷上驀然多了一个红印,二人的赌约就此成立,到底蚩尤会不会赢?

知道一切将发生的事,蚩尤真能让纪云晓不能插手?姜尚又会不会让纪云晓失望?

赌约一成立,蚩尤收回羊皮卷,却有个疑问,“你不是能自由离开千古绝塚?那你其实可以不答应赌局的。”

又回到最初的问题,纪云晓弹指引来千古绝塚外的人头鸟。

“我无法离开黑暗,不然又何必造出橐蜚来当我的使者。”纪云晓暂时关上电脑,一天六小时的限定他还没忘。

“你真无法离开?”蚩尤开始后悔签下赌约。

“既做了的事,就没有反悔的余地。”纪云晓面对他邪笑,一开始没反驳他认定的事,自己还真做对了,纪云晓回首看向窗外的人头鸟,一鸟一人视线交会后不需言语,牠又再次拍翅远去。

陈塘关外,东海龙王伴着狂雨而落,一脸忿恨瞪着上方匾额。

一见不怀好意的他举步欲入关内,士兵往前加以阻拦,再加上近看他站于在大雨之中,却不被雨水打溼,这情形真的古怪。

敖光跺地震开士兵,“我乃东海龙王,还不快报李靖故友来访?”

洪大的声量让阻止他的士兵一愣,却又马上前去通报,跟着士兵前进,敖光脸色阴沉得彷彿随时都想杀人,不多久,他便进了李靖府中。

“长兄。”李靖才进大厅就见他一身狂怒。

“李贤弟,你生的好儿子。”敖光语带刻薄。

“长兄,你我多年未见何说此话?小弟仅有三子,长子金吒,次子木吒,三子哪吒,都拜了崑崙所属道德之士为师,虽算不上好可也不是无赖。”

“不是无赖?是你错看了,你儿子在九湾河洗澡,不知用何法术晃得我水晶宫摇摇欲坠,我派夜叉前去阻止竟被你儿打死,再派我三子前去,同样死于你儿子手上,这次更连筋都被抽了!”

他的狂怒似乎真有此事,李靖只好陪笑道:“我长子人还在五龙山,次子人在九宫山,三子不过七岁哪能做出这种事?”

“就是你三子哪吒,你还狡辩?”

一般七岁孩子做不到的事,说不定自家孩子真办得到,李靖再想起哪吒身上的法宝,“我、我去看看。”

出了大厅来到后堂,李靖向殷氏说了龙王问罪一事,更问哪吒在哪,殷氏记得哪吒出门已回,“应该在后园里。”

李靖出了后堂却翻遍后园都不见哪吒踪影,最后来到海棠轩,见轩门紧闭,李靖连叫数声,哪吒才推门而出。

“你在里面做什么?”

“有个朋友来。”哪吒让开身,正是姜尚。

看了姜尚一眼,李靖拉过他,“哪吒今天去过九湾河?”

不知该不该承认,姜尚又被哪吒拉到身后,“孩儿今天是去过九湾河,也有个夜叉对我怒骂动手,所以我使干坤圈打死了他,后头又来一个三太子用戟刺我,被我以混天綾拉上岸打出龙形,更干脆将他的筋给抽了。”

“你这孽子竟惹下涛天大祸还不知悔改?你、你自己上堂与他说去。”

“没关係,龙筋也没动他,他要还他就是。”

哪吒无所谓的耸肩往大厅走去,姜尚一嘆后也跟着李靖走向前,一入厅中,哪吒施礼就道:“小侄错了还望伯父宽恕,龙筋没动还给你。”

“李靖,你儿子都已认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儿子是行云佈雨的正神,李艮亦是玉帝钦点,怎容你们无故打死?我明天奏明玉帝问你师父要你!”

说完,敖光便化清烟扬长而去,李靖急得跳脚大骂,殷氏出来忙问。

“还不是你生的好儿子,他杀了正神,明天敖光奏准玉帝,我们多则三天就全得成了刀下之鬼。”

“哪吒是你?我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居然还成了灭门的祸根?”

哪吒一见娘亲落泪,手忙脚乱的凑上前。

眼看一家人全乱了,姜尚上前拉了哪吒便走,“李靖你别恼,我带哪吒去见太乙,该会有另外的主意。”

出了府门,姜尚拉着哪吒往地下一遁,便往干元山而去,早在封神计划开始之时,十二仙全离开了崑崙山回到自家洞府,而太乙真人住处,就在干元山的金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