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惊讶于我为什么能把树弄成这个样子,但是听到于庄说会把自己的平生所学都传授给我的时候,我便显得更加兴奋了起来,我急忙飞似的跳到于庄的身边,然后向他行礼说道:
“多谢于兄有如此美意成全杨翰的意愿,杨翰以后定会向于兄精心求教,蒙于兄不弃杨翰,杨翰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了。”
于庄看到了我这个样子,却笑了,然后说:
“贤弟不必这样,跟我不用如此客气,如若为兄是那只懂客套的人,当日就不会向你和萧刚行那跪拜之礼了,你我以后谁都不要向谁行礼了,为兄想把自己的平生所学传授于你实在是看到了贤弟身上这异于常人的异禀,你如此的才华不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实在是暴殄天物了,看来老天也是天妒英才,让你如此之晚才接触武学,如若再让你早个五年遇上我师父,那你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了。”
于庄的师父大概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吧,否则也不会把他教授成这样厉害了,我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窃喜,以前为何没有发现自己在武学上面有如此的天赋呢,以前在大营里训练的时候只是一些简单的砍刺动作,那时本以为掌握这些动作就可以在战场上横行了,看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实在不是虚言啊。
这时于庄也收起的笑容,迅即又很严肃的对我说:
“只是贤弟,任一个人在武学上的成就再高,他都不会得到朝廷的重用的,最高也不过是做一个皇上的侍卫,所以那些潜心钻研武学的人都宁肯去民间行侠仗义也不肯效忠于朝廷的,或是大都归隐山林了。”
我惊异于他所说的话,赶忙问他缘由,他却发出了一阵苦笑,然后才说道:
“自古武学奇才,如荆轲,如项羽,如梁山好汉,他们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可是为什么到自后都会失败,这其中的缘由就是文人与文官,你我都深知,这国家的治理之道是不可能靠武夫的,只有那些文臣才是真正能让国家兴旺的,如若我大明全民都来练武,个个体魄强悍至极,那我们又与建虏和鞑靼有什么区别呢,所谓儒家之言教人处世之明理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人的武艺再高强,也只能证明他能以寡敌众,可是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又有什么用呢,那日的曹总兵你也看见了,即使他有强健的体魄,到最后来不是还被数十建虏活活围困致死,而真正在战斗中能决定胜负的则是兵法,用兵之道不是你我练武这么简单,真正懂得用兵的人,即使自己下属体质不堪一击,但是也可以利用地势的高低,天色的变化,来帮助自己获胜,一个将领的失策,是可以令自己数万的手下殒命,所以,这武学之道你可以继续练下去,但是如若你真的想挽救这将倾的大厦,只靠武学是单单不够的,守护这天下的至关缘由便是文人的治国之理。”
于庄在说完话后也落寞了下来,我能看出他心里对这些想法的极度抵触,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治国的良言,我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只有文臣才是大明的的天,武将也只不过是大明的地,真正懂得治国的人是不屑于向我等这样把武学当做自己的终生向往来崇拜,真正懂得保护天下苍生的人是会懂得阻止战争的发生,而不是等到战争已经迫在眉睫才又来战场消灭对手。
我能理解于庄的落寞,或许他的心里一直就是想做一个下课吧,如今的乱世已经不仅仅是需要除暴安良这么简单了,当两种族人完全的对立起来,任何原有的矛盾都会慢慢变淡,所以原有的侠客没有用武之地了,我拍了拍于庄的肩膀,然后说道:
“于兄,你说的话确实有理,那些探讨治国治世的论语不适合咱们这样的人来说,我们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将建虏的皇帝皇太极刺死,以此来为在松山城阵亡的将士们报仇,也不枉我们一片报国的赤诚之心。”
于庄很欣慰的笑了,然后说道:
“杨贤弟,看来你已经走出那些同胞殉国的阴影了,你能主动地说出这样的话实在令为兄很是钦佩,仇恨是罪容易将人的意志蒙蔽,而仇恨却又能使人的斗志更加亢奋,只有脱离仇恨又能激起自己斗志的人才是这个世间的强者,看来杨贤弟你离这所谓强者的距离已经不远了。”
仇恨,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些建虏践踏河山的罪行,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些誓死保卫国土的英灵,我从来没有那些为了自己的名利而出卖自己信念的卑鄙小人,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些在田间劳作只为了让家人安生的劳苦大众,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根本也永远无法忘记,我时时地不断问自己究竟是否会向那些曾经在我面前闪过的人一样,我从来没有给自己的这一问卷画上完美的一笔。对于强者,我本是无法奢望的,就向于庄所说的,只有忘记仇恨却又不会缺失自己的斗志,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我是一个无法遗忘仇恨的人,即使我不想把它表达出来,但是我深知我离这所谓的强者还是相差甚远的,或许可以说永远也不会达到。
我笑了笑看着于庄,却并没有说话,我无法现在就向他表达我的看法,姑且就先让他把我当成一个即将变为强者的人吧,如若这次的刺杀皇太极的行动可以成功的话,我或许会真的可以忘记他们他们杀死萧刚、总督大人的仇恨吧,可是那许多将士与百姓,最终究竟会有谁来给他们报仇雪恨呢。
于庄见我并没跟他说话,他便疑问道:
“杨贤弟,怎么了,你还是有什么心事么。”
“不,于兄,没有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心事了,我现在的招式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行动,我现在急切的想去把拿罪魁祸首亲手杀掉了,晚一刻我都怕会又有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
“好吧,杨贤弟,既然你如此坚定,那为兄也不好再拖延什么了,只是这次希望贤弟可否做出一些牺牲。”
“于兄不必扭捏什么了,即使需要杨翰的性命,我也会交付于你的。”
“那…好吧,杨贤弟,我也就直说了,你也知道我们此行刺杀的人是皇太极,仅靠你我二人是不可能靠武力打到那皇太极所居住的宫邸的,所以需要贤弟你乔装成一个侍奉他的太监,如若是咱大明的王爷也尚可,可是你也知道建虏的人都会把前额的头发剃掉,然后把后发梳成一根辫子,还要穿上它们装束,这身穿之物倒是好说,只是这要剃发之事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还望贤弟你好生思量。”
剃发!当这个字眼传入我的脑海时我还一时不能接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说剃就剃,如若只是乔装成一个太监还尚可接受,但是这剃发是任谁都不会轻易接受的,是忠孝于大明,还是忠孝于给自己肉身的父母,我顿时感到一阵晕眩,是萧刚,是总督大人,还是自己的父母,还是皇上,还是被建虏奴役的百姓,这确实需要自己权衡一下,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于庄也很内疚的看着我,他见我并不说话,安慰我说道:
“杨贤弟,此次的行事计划确实令人难堪,可是希望你能想一下这诸多苦难的苍生,虽说发不可剃,但是如若贤弟没有不忠孝于自己父母的心思,那又有何妨呢,把头发剃掉而来做拯救天下的重任,天下人绝不会怪罪于你的,为兄坚信令堂令尊也不会怪罪于你,而贤弟你将会名垂史册为万世敬仰之楷模。”